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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盡管溫子舒趕于未淮走，于未淮仿佛沒打算聽！

他照看了溫子舒一天。

這是第一次，他這樣長的時間和她共處。

晚上他也沒回去。

趙石送來兩人份的晚飯，還把于未淮的洗漱用品和睡衣帶來了。

溫子舒坐在病床上吃，于未淮坐在凳子上，和她共用一張病號桌。

她吃飽後，看到他帶來的衣物，不禁嘴角抽了抽，他是打定主意要睡在這一夜！

她躺床上躺一天累了，想起來走動走動，下床後，把自己和于未淮吃剩的飯菜收拾一下，提出去扔了。

在走廊上東頭轉悠到西頭。

約莫十分鐘，她在遠處瞧見于未淮走出病房，東張西望，往她這邊看過來後，平靜地倚在牆邊，一瞬不瞬，盯着她的方向瞧。

故意堵她路是嗎？

溫子舒蹙眉，不繼續往前，一扭頭，背對他走。

還跟他怄氣？于未淮低哼一聲。

溫子舒轉回身後，那人已經不在走廊上。她繼續散步消食。

半個小時後，溫子舒回到病房，瞧見她隔壁的病床上已經被護士放了枕頭和被子。

溫子舒狐疑：“你真打算睡這兒？”

剛才跟她共用一張病號桌吃飯，已經有失他清高的身份了。要是再睡在這兒？那不是更讓他屈尊降貴？

于未淮當着她的面，脫去外套，換上睡衣。骨節分明的手放在腰間，高高的身子彎下，作勢脫褲子，換睡褲。

溫子舒瞥了一眼，轉身去洗手間，不看他寬衣解帶的畫面！

于未淮低沉的嗓音傳來：“我租了這張床位，今晚當你的病友。”

溫子舒：“……”

她已經不想多說什麽，随他愛咋咋地！反正她趕也趕不走他！

他想體驗病房生活，就讓他體驗個夠好了！

于未淮慢悠悠地說：“你知道的，我怕一個人睡，在這有你陪着，我能睡得踏實些。”

溫子舒：“……”我信你個邪！騙子！

洗好臉刷好牙後，她解皮筋梳順頭發，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快要及腰的長發，她想，該去剪短一點才清爽。

轉身，門邊倚着龐然高大的身影，冷不丁把她吓一跳。

他站在那，盯着裏面看多久了？？？

溫子舒收回驚恐的表情，從他身邊走過。

于未淮雙手環胸，深邃的眼睛跟着她轉，意味不明地說：“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時，你卷發的樣子，挺好看。”

“……”溫子舒背脊僵了僵，他還記得？

那次她為了見他，精心打扮了一番，能不好看嗎？

不過她也記得，她還是沒入得了他的眼，被他催促着吃完飯，匆忙結束見面。

現在提起來，他又嫌棄她素顏的樣子不好看了是嗎？

溫子舒沒應他，反正在他哪裏，她也沒多少讓他有印象好的時候。她已經放棄對他奢望的念頭，邋遢就邋遢吧。

擡手掀開被角，平直的躺床上睡覺。

于未淮安分的睡在她旁邊的病床上，呼吸均勻低淺，當真是來陪護她的護工。

溫子舒半夜醒了一次，就着走廊投射進來的微弱光線，看了眼他熟睡的側顏，氣不過，擡手對他的方向敲打了幾下，無奈地喟嘆了口氣，翻身背對他繼續睡。

早上。

林優源來看望溫子舒，手裏提着一盒青菜面條。

溫子舒躺在床上，咕嚕爬起來，準備開餐。

她早就餓了，等于未淮給她帶吃的，她能餓死！看着清水煮面，她有了食欲，打開後，用筷子挑起，一口一口的吃着。

林優源站在她床頭，提起一件事，說：“我剛才在醫院裏看到于未淮了，他往醫院外走。”

溫子舒身子微怔，又吸了口面條：“……提他幹嘛！”

林優源眼睛笑彎，又用手指了指她隔壁床上的男士睡衣，笑道：“我聽周小楠說，他是來陪你的？陪你睡了一夜？”

他陪她睡一夜？這話聽着，有不純潔的畫面感了！

她不回話，林優源認為她是默認了。自顧自說：“于未淮對你還算有心，聽說你有病住院了，找周小楠打幌子來試探我口風。我發現後質問周小楠，他說是于未淮想知道地址，想來照顧你。”

溫子舒默默的聽着。

林優源疑惑：“他這麽關心你，怎麽不自己親自打電話問你？”

溫子舒回：“我把他拉黑了。”

林優源笑：“難怪。”看樣子又是鬧別扭了。她又問，“怎麽樣？他照顧你好不好？”

溫子舒用勺子喝了口湯，又沒胃口了。她用紙巾擦了下嘴，抱怨說：“他哪是來照顧我啊？你都不知道，他昨天有多過分，一直說話刺激我，要氣死我！”

林優源來了興趣：“他都說些什麽了？”

溫子舒臉頰泛起淡紅，他那幾句不堪入耳的話，她真說不出口。

林優源走過來，坐下，追問：“到底跟你說什麽了啊？”她很想知道。

溫子舒羞憤交加，忽然眼淚濕潤了眼眶，委屈地抽噎：“他說這裏以後他用的多，有參與決定切不切的權利。”她怕林優源聽不明白，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

“哈哈哈哈哈……”林優源拍手叫絕：“于未淮真是人才！”

藝高人膽大！手動給他點贊！

“……”溫子舒用紙巾抹眼淚，一臉悲疑。有這麽好笑？？？這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好吧！！！

她昨天受了一天的氣，忽然來了無話不談的閨蜜，忍不住訴苦，“他還說我之前卷發好看，他是變着法子刺激我，嫌棄我現在素顏醜嗎！”

剛從外面回來的于未淮，還未進門，猝不及防，就聽見溫子舒斷章取義的話：“？？？？exmmmmmmmm……”

他是內意思麽！！！

于未淮把手中的早餐放在地上，索性站在門外聽，聽她還能說些關于他什麽的話。

林優源遞紙巾給溫子舒，安慰道：“你現在神經緊張，別亂猜他的想法，男人沒你想的這麽拐彎抹角。他說你卷發好看，就是說你好看。再說，你們都是男女朋友了，你就算素顏是個醜八怪，他也不能退貨了。”

她倒是想退貨！

溫子舒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哭腔中帶着倔強：“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林優源笑：“你別诓我。于未淮親口對周小楠說，你們年前在一起了，你是他女朋友。這事，周小楠都傳開了。”

溫子舒總算明白，難怪他時隔兩個月，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是為了信守承諾，擔起她的男朋友的擔子吧。

昨天她還不清不楚罵了他一通，甚至趕他走。

她仔細想想，忽然覺得自己對他做的事，竟然有些無理取鬧。

可是那又怎麽樣？她已經不想跟他繼續了。

溫子舒想到自己身上的這個瘤子，目前不知是惡性良性，一直以來又總是受他的氣，她氣不打一處來，哭訴：“我這病都是被他氣出來的，這一年多是他天天氣我。我要是癌症，我就去殺了他。”

她把郁郁不得歡的罪魁禍首，安在于未淮的頭上！

林優源想大聲笑又怕溫子舒看到生氣，雙手捂嘴，哭笑不得：“別沖動，你讓他負責就行。”

溫子舒哭得更大聲：“那我還是去死吧。”

他不會負責的。他們繼續不下去。

于未淮蹙眉：“……”

林優源又遞紙巾給她，“你現在都是因為這個病鬧得過分恐慌，等好了後，你跟于未淮好好交心處處，他挺有責任心的，我看好你們。”

“……”溫子舒反正不抱希望。

林優源轉移話題，紅唇微翹：“之前不知道你跟于未淮好了，我把你住院的消息告訴了鄭安，他說等會兒要來看你。”

“啊？？？”溫子舒感覺林優源給她添亂，忙扔掉手中被淚水浸濕的紙巾，停止了哭，急聲道：“你打電話給他，叫他別來，我不想這樣子見他。”

她穿着病號服，已經兩天沒洗澡了，腫塊的部位标記了位置，不能洗澡。未來手術後，還要幾天不能洗澡。整個人會髒臭到不行。

于未淮眉頭又緊了緊：“……”挺在乎那人？

他低着頭全神貫注聽病房中的對話，一個黑影從他身邊嗖一下劃過，留下飄在空中的淡淡的花香。

于未淮從玻璃窗中看去，剛才進去的男人手捧一束白色郁金香，另一手提着果籃，堂而皇之出現在病房中。

病房裏，林優源笑臉相迎：“鄭安，你來了，剛才我和子舒還提到你呢。”

鄭安把花放在溫子舒的床頭，果籃放在一旁地上，笑容溫煦：“子舒，早日康複。讓我重新再見到你生龍活虎的樣子。”

這樣暖心的祝福，溫子舒聽着很感動，咧嘴笑着回：“謝謝你，鄭安。”

病房外于未淮扶額，走到走廊盡頭，伫立在窗邊掏手機，撥打：

“昨天早上我讓你準備的鮮花和果籃呢？”

現在弄得他，與鄭安相較高下時，他處于完敗的境地！敗在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上！

想到剛才溫子舒臉上的笑容，還有那雙看着鄭安感激又崇拜的眼神，他心頭有股莫名的無名之火。

她這兩天是用什麽眼神看他的！！！

趙石歉意道：“抱歉于總，昨天早上，我買完早餐後，不小心忘了鮮花和果籃的事了。”

于未淮叮囑：“你明天早上給我準備一份！”

趙石：“哦哦哦，好的。”

回到病房外，于未淮透過小玻璃窗口往裏面看，狹小的病房中，只有溫子舒與鄭安兩人！林優源不見了蹤影！！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在二人的身上，安靜中盡是和諧之氛。

鄭安坐凳子上，用刀削蘋果，低着頭削的認真：“我聽說你有男朋友了，恭喜你。”

溫子舒想也沒想，便否認：“沒有的事。”

鄭安擡起頭，對她笑了笑：“真的沒有？”

溫子舒點頭，“快沒了。”

于未淮在病房外已經聽不下去，這對話分明是他要被綠的節奏！！！

提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早餐，推門進去。

面無表情！

他把早餐放在她面前的病號桌上，緊閉着唇，一言不發。

溫子舒微微仰頭看了看他，說：“我吃過了。”

他背着光線，溫子舒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時，鄭安削好了蘋果，遞到溫子舒面前，嗓音溫和：“要吃嗎？”

溫子舒接過，在于未淮黑沉沉的眸子注視下，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于未淮斂容沉默。

鄭安放下刀子，擦幹淨手，站起身，伸出手遞向對面：“你好，我是子舒的朋友，叫鄭安。”

于未淮凝滞的視線從吃蘋果的溫子舒身上移開，平靜地看向鄭安，伸出手與他握了握：“有所耳聞。”

鄭安揚眉微笑，“子舒她經常提起我嗎？”

于未淮臉色微沉：“……也沒有經常，提過一次吧。”他随口一說。

鄭安不甚在意地低笑：“你是？子舒好像沒提起過你。”

瞧瞧，争鋒相對後，在他面前，溫子舒經常提起鄭安來刺激他！

他于未淮，還沒被她在鄭安面前提過！！！

于未淮凝眸瞥了眼溫子舒，介紹：“我是她男朋友，我們剛在一起，她還不太适應。”他似笑非笑地說：“你沒聽她提過，也正常。”

鄭安點了下頭，了然。

“……”什麽跟什麽？

溫子舒一臉窘迫，她剛才還對鄭安說她沒有男朋友，現在他又這樣說，她有種當場被人拆穿謊言的錯覺。

于未淮就是仗着她答應過跟他在一起，這樣肆無忌憚是吧！

她停下吃蘋果的動作，擡眼看着頭頂上方，兩個男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分邊而立，握着手交談！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氣氛。

“咳——”溫子舒吃嗆了，發出聲音。

兩男人不約而同收回手。

鄭安看了看溫子舒，又看了看于未淮，笑道：“你們聊，我抽空出來的，得趕緊回公司。”

溫子舒揮手與他告別：“鄭安再見。”

鄭安回：“嗯，我改天再來看你。”

人已經走了，溫子舒手捧蘋果，還眼巴巴往外看。

這一幕映在于未淮的眼中。

病床一邊沉下，溫子舒雙肩一沉，回頭愣愣地望着，于未淮正坐在面前，雙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

他一字一頓：“我們這段關系，你不想承認是吧？還是不想在他面前承認？”

早上來了兩個人，她就否認了兩次！

這還不算，昨天她在周醫生面前也否認了。

他周身散發着冰冷氣息，凍得溫子舒瑟瑟發抖。

溫子舒瞪他：“你我的事情，你不要牽扯第三個人！”

“是嗎？你又何嘗沒牽扯第四個人？”

“……”什麽三、四的？？？

劍拔弩張之際，溫子舒感覺手中的蘋果影響她的戰鬥力，她分神，把啃了差不多的蘋果核扔進垃圾桶。仔細想于未淮的話，難道，他是提照片的事兒？

想到這兒，溫子舒板起臉，雙手握住他結實的雙臂，想把他的手扯下去，卻是白費力氣，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

她氣憤：“是我不想承認嗎？你扪心自問，你有沒有承認過！！！”

于未淮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我既然說過要跟你在一起，我們就是男女朋友，這是不争的事實。”

“……”這……吃錯藥了嗎？

怎麽說出這麽肯定的話？這不像他之前含糊其辭、優柔寡斷的個性啊！

溫子舒質問他：“你一消失就兩三個月沒有蹤影？這算什麽承認？你這是沒誠意。”

他總是忽冷忽熱，對她不在乎，這是她始終不能忍的！

“我跟你報備過，有棘手的事情。”于未淮的黑眸望着她，“處理好後，我聯系你，打不通你電話。”

溫子舒抿唇，知道他怪她拉黑屏蔽了他的聯系方式。

她換個話題：“你還問我為什麽生病了不告訴你，我怎麽告訴你？我有資格嗎？”

溫子舒杏圓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咬着嘴唇想了想，直說：“周曉楠曝光了你跟你前女朋友的合照，被我看到了。我知道怎麽回事，你不用解釋。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就是了，我有自知之明，我退出。”

于未淮呼吸突然不穩，原本就不茍言笑的俊顏，沉得更甚。

周曉楠！！！

原來是他搞的鬼，難怪那晚吃飯他不停的提醒！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于未淮眉宇不展，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他知道這一定需要解釋清楚：“她是我的前任，僅此而已。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他明确否認，那只是他前女友。

溫子舒不想聽，抓住他的把柄，怒道：“你頂着跟你前女友的合照，就是餘情未了，你跟我在一起了，還想着她。于未淮，你綠我。”

于未淮：“……”

……說好不牽扯別人？

這又說回去了？？？

還越說越離譜，他對她真是百口莫辯。

于未淮閉了閉眼，松開她的肩膀，站起身，在病房內走了幾步。

溫子舒得了自由，擡手揉肩。剛才被他用力捏的肩膀有些疼！

良久，他筆直的伫立在病床前，低頭俯視她，“分開後，照片沒及時删除是我大意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她沒關系。”

他解釋了，是過去式。這是她要的答案了吧！

算了，這都不是重點！

溫子舒不想再傷腦筋：“分手吧。我受夠了你冷淡的态度！”

既然他們都承認這段關系，那結束這段先天營養不良的畸形關系，是不是要這樣提出！

她提了。

于未淮沒打算再解釋或者争取，臉色平靜異常：“我給你24小時仔細想想，期限內你聯系我，我當你沒有說過這種話。”

他說：“你也可以不聯系我，那就分手，如你所願。”

落音，毫不留戀的離開。

短短兩天，兩人已經吵了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