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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恢複安靜的病房內。

溫子舒心口憋悶,她下床。倚在窗邊,曬太陽,眺望遠方的高樓,呼吸窗外新鮮的空氣。

這次閃戀鬧分手,他們真的徹底掰了。

真悲催,這好歹是她的初戀啊,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事到如今,怪只能怪她自己眼瞎,選錯了人。

想到剛才于未淮淡定自持,頭也不回的離開,她真的看透他了,也就是個有七情六欲的渣俗人!

庸俗!

她可聽說了,當初他對他前任可不是這樣無情的。

好吧,反正他從沒有珍惜、從沒有在乎過她,分不分手,都是早晚的事,她遲早會受夠他不在乎的态度!

與其糾纏太久,不如早一點斷了好。

樓下人影攢動,進出醫院的人太多。

溫子舒往下面看,撐着下巴思考人生。

他說給她24小時的時間考慮,給她挽回的機會。

她想,她可以忍住24小時不聯系他,畢竟這對她來說太平常不過的事,她已經忍耐過很多次兩三個月、三四個月不聯系他。

何況,區區這24小時!

她思慮了會兒,對他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吧,畢竟他也是很多次幾個月不主動聯系她。

他們就是這麽默契,連分手也可以達成一致!不拖泥帶水糾纏對方!!

白天溫子舒是林優源陪着的,晚上她一個人在病房中睡。

于未淮說到做到,真的沒再來病房,甚至連睡衣也不要了,沒拿回去!

要手術了,溫子舒忐忑不安,緊張的一夜沒休息好。

當晚,西餐廳。

周小楠一個人躲在包廂,誰也沒敢叫來。

他喝一杯酒下肚,打電話給林柔,頗為後悔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質問她:“他們當時已經在一起了,這事你怎麽沒跟我說?”

林柔無辜的語氣:“你沒問啊。”

周小楠氣得火大:“現在于未淮找我了,說因為我說三道四,破壞了他和溫子舒的感情,他揚言要找我算賬!”

弄得他現在,有家不能歸,有朋友不敢叫,躲在一個小餐廳吃飯喝酒。

林柔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你活該!”

周小楠後知後覺,啐道:“你不可理喻!怎麽會有你這麽心機重的女人,是你一直騙我引導我說出于未淮的私事。”

林柔:“就你單純,你愛怎麽說怎麽說。”

電話被決絕挂斷。

周小楠:“……”

他氣,也只能忍氣吞聲。想不到自己闖蕩社會多年,居然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

很好!

早晨,林優源如約而至,距離手術時間還有半小時。

單身一個人吃火鍋看電影已經不稀奇了。

單身的最高級,是一個人做手術!

溫子舒至今沒敢跟她爸媽說自己的病情。管床醫生不允許手術者沒有家屬陪同,她便叫來了林優源今天一定要來陪着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溫子舒緊張怕的要死。

她躺在病床上,全身發抖,欲哭無淚:“啊啊啊,我怎麽這麽倒黴,此刻,我終于體會到,臨死前有什麽最遺憾的。”

站在她床前的林優源,輕笑:“最遺憾什麽?”

溫子舒苦惱:“我死之前都沒有結成婚,如果這次瘤子切除了是良性的,我一定立刻馬上找個人閃婚,誰都可以。”

林優源大笑:“哈哈哈哈,安心做手術吧。”

病房裏的人不知道,于未淮就在病房外,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地抽着煙。

他來了。

病房內,林優源聽溫子舒說與于未淮鬧分手的事情,忍不住調侃:“讓你選擇,你選于未淮還是鄭安?”

溫子舒心裏沒有波瀾,淡定地回:“……我選我自己去shi。”

林優源笑:“一個都沒看好?”

溫子舒無比肯定的點頭,說:“都說出門即豔遇。我也去旅游試試,認識一個溫柔又聽話的男人,來一場私定終身的豔遇。”

林優源拍了拍手:“行,我贊成。”有這樣好的心态,說明她看開了,這是好事。

于未淮眼角抽了抽:“……”

林優源、溫子舒二人,跟随周醫生坐電梯上了頂層手術室。

林優源在等候區候着。

溫子舒上身光着,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消毒,蓋上手術鋪巾。

麻醉師提醒她:“打麻藥有點疼,你忍着點。”

溫子舒悶在墨綠色鋪巾下,已經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抖着嗓音說:“哦。”

麻醉師沒騙她,打麻藥真的疼!

後續外科主任來了,坐在她的手術部位那一側,開始切割。

由于麻醉了,溫子舒沒感到疼,緊張的身體也放松了許多。

護士認真的安慰她:“你結婚了吧,放心,切除包塊兒後就好了,不影響你以後給孩子喂奶。”

她倒是想結婚,可惜沒有結婚對象啊。

溫子舒懵了懵:“呃……”好吧,畢竟也就是這個功能了。

手術很快結束,差不多半小時左右。

切除的組織被送出去檢查病理。

她被手術醫生包紮好傷口後,下手術臺,自己忍着痛,穿回衣服和手術服。

這次的教訓,讓她痛定思痛,以後堅決不要再因為別人的錯,而生氣傷害自己的身體!一定要說道做到。

她托着腳步走出去。

林優源見到她後,說她整張臉慘白的像張白紙!

溫子舒想,老人說的對,畢竟也是個手術,耗損元氣太大,臉當然也就沒有血色。

陪護男護士跟着,一直送她和林優源走回病房,在紙條上記錄幾筆,離開了。

溫子舒回到病房,感覺病房裏的花的顏色好像變了,昨天是白色郁金香,今天換成了青檸色清新的郁金香花束。

她是覺得怪怪的,但是手術部位的疼痛讓她沒有多餘思考的心思。

她頭暈目眩,全身無力,只想一頭栽在病床上,趕緊躺好休息。

躺好後,蓋上被子。

護士端着藥品走了進來,給她紮針打點滴。囑咐她:“好好休息。”

不知不覺,她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兩個小時。護士來給她拔針管,走時關門聲有些大,才把她吵醒。

溫子舒睜開眼睛,映入眼簾便是一張面容清俊的男人的臉。

她定住眼睛,看了良久,才确定,他是活人,不是夢。皺了皺眉,出聲:“你怎麽在這兒?林優源呢?”

轉頭在病房中搜尋她的身影。

于未淮坐在病床邊,一手撐着床,微微傾下身,另一手撫摸她蒼白的臉,動作很輕。

他輕聲說:“我打發她回去,這裏有我陪你就夠了。”

她剛睡醒,臉頰溫熱,于未淮的手觸在臉上,微涼。讓她無法忽視。

溫子舒氣結,提醒他:“我們好像分手了,你這樣不合适吧。”

下手術臺,她已經保證過,不再生氣的,她努力壓着怒火,盡量平心靜氣。

于未淮聞言,低笑出聲。

溫子舒皺皺眉:“……你笑什麽?”

“我後悔了,單方面撕毀賭約。”于未淮手指插入她的發間輕撫,語氣認真:“昨天我們倆說的話,都不算數。”

神特麽單方面毀約!!!她也想單方面啥啥啥!!!

溫子舒垂死病中驚坐起。

虛弱的沒坐起來,又平躺在床上。

她氣得吐血,想大聲反駁,說出的話卻有氣無力:“你別太過分。”

他把她和自己說的話都當放屁?

說着決絕的話,但微弱的語氣,對于未淮來說,根本是隔靴搔癢,沒有一絲力度。

于未淮低眸凝視她,一直望進她清澈的眼底,他俯下身,清冷的氣壓無形地罩下,在她的錯愕中,溫熱的薄唇印在她的額頭,不輕不重。

溫子舒呆滞了片刻,周身都沉浸在他清冽的氣息中,失了失神。

那人很快離開,坐直了身子,壓迫的氣息随之而去。

後知後覺的她,臉頰熱了熱,蒼白的臉上,有了些紅暈。

就聽于未淮說,“別鬧了,再鬧,我也走。沒人照顧你,你就一個人餓死在病床上。”

長着一張無害的臉孔,說着最狠毒的話!

她剛手術完,從鬼門關中走過一趟,他居然還咒她餓死???

“……”這還是人嗎?簡直是衣冠禽獸!

溫子舒想怒罵他一通,想想還是算了,默默的吞下這口惡氣。林優源已經被他打發走了,現在就只有他在病房讓她差使,如果她把他給趕走了,那她真的就凄慘孤零零被扔在病房中無人問津,等着被餓死了。

細想,他說的也沒錯。

權衡良久,她只能忍着。

于未淮黑眸盯着她,她面上憤怒又漸漸平息的表情,全數落入他眼中。他雙手握住她的手,剛打過點滴,她蔥白的手指冰冷,手背上還貼着輸液貼,他放在自己的掌心溫煦着。

他于未淮除了工作、金錢、豪車,也會适時享受生活。所以他的心并不空虛,感情不是他的必需品。

他說不相信一見鐘情,相信日久生情,是因為他很少對一個女人動心,他認為此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對于自己的感情生活,他認為,應該是會認識到一個還算喜歡的女人,結婚、生子。過着多數人都在經歷的平淡無奇的婚姻。

昨晚,他想了一夜,想到溫子舒因為這個病而神經緊張恐懼,他內心沒來由的自責。

溫子舒說都怪他,他也擔下這份怪罪。

如果說,可以重來的話,他不會那樣傷害她!也許她可能不會得病!不用受這份罪!

然而,事事無重來的機會。

于未淮非常清楚,溫子舒心裏一直裝着他,事到如今,他還想試試,溫子舒到底會不會舍得放手,會不會舍得放棄跟他的這段感情!

等了一天一夜,他沒有等來她的任何消息。

眼看到了24小時時限,他承認,他輸了!

不是溫子舒先投降,是他繃不住先舉白旗認輸,屁颠屁颠跑來,暗搓搓把林優源趕走,創造獨處的機會,親身照顧她。

溫子舒掀起眼皮看他,總覺得他一臉古怪的神情,盯得她全身發毛。

于未淮手指收緊,微微用力攥着她的手,說些讓她聽起來能開心的話,嗓音低醇:“子舒,我錯了,我低估了你對我的失望,當我昨天沒說過那樣的話,我們不分手,以後我會改正。”

溫子舒怔了怔,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認真的反省自己的不當言行,大有下定決定痛改前非的打算。

久病床前無孝子,溫子舒不太好意思總麻煩林優源。

眼前這個男人既然有心照顧她,她就利用他這幾天,到出院為止。順便看他到底是怎麽認錯的?

她默默的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聽到了。

敲門聲響起,趙石進來,帶了粥和午飯。

于未淮松開握住溫子舒的手,站起身。

趙石放下後,跟于未淮出去講了講話,簡單說了下公司會議的情況,便離開了。

于未淮進來,問她:“餓了嗎?能不能起來?”

溫子舒的傷口雖然疼的厲害,但是還是能自己起來,只是身子一動,扯動傷口,她又疼得皺眉。

于未淮問:“很疼?”

溫子舒傷口吃痛:“嗯。”

于未淮主動走過來扶她的肩,她借着他的力,撐着身子才慢慢坐起。

這時,她不禁感嘆,有個陪護适時照顧她一下,還是有必要的。算了,就暫時忍讓他,不跟他吵了。

她倚在床頭,瞧見床邊的花的确跟昨天的不一樣,便問:“我的白色郁金香花呢?怎麽換成了這束?”

于未淮低眸看了看她,語氣平靜:“趙石不喜歡,拿去給護士站了。”

都是些什麽人啊!

溫子舒氣急敗壞:“他不喜歡?憑什麽要扔我的花。你去給我找回來。”

于未淮瞥了她一眼:“不去,又不是我扔的。”

溫子舒:“……蠻不講理。”

于未淮:“……”

溫子舒望着那抹小清新綠,皺眉道:“這束誰送來的?”

于未淮感情興趣了,挑眉問:“你喜歡嗎?”

“我不喜歡綠色!我最讨厭的就是綠色,拿走扔掉!”

“趙石送來的心意。”

于未淮走到床尾,扶起病號桌,漫不經心地說:“我看還行,留下吧。”

溫子舒:“……”

她跟趙石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麽送她花?她圓溜溜的雙眼審視了一番他回避的眼神,轉了轉腦子,懷疑這束花是不是面前這個男人送的?

然而她沒有證據!

第二天檢查結果出來,周醫生告訴她,腫塊是良性的,再挂四天水就可以出院了。

溫子舒聽着,這是一個好消息。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終于放下。

于未淮挺照顧她的,大到給她端茶倒水,小到……吃完午飯後,破天荒拿起刀子削蘋果。

起初溫子舒以為他無聊沒事幹,練刀工呢。

後來,他把削好的麻麻賴賴地蘋果遞向她,說:“給你。”

溫子舒看了眼,沒有一點食欲,拒絕道:“難受不想吃。”

于未淮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也就那麽一次,溫子舒沒見他再削水果了。

熬過了四天,挂完吊水,溫子舒終于辦了出院手續。

傷口還是很疼,無意間扯到,就疼得要命。

周醫生說:“不要幹重活,不要有擡高的動作,回去要好好歇息半個月。”

溫子舒記下。

她換上自己外套,于未淮提着她簡單的行李,開車送她。

車子一路往西行駛,到了她家附近,她坐在後排,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嗖地一下,車子經過小區沒有停下。

溫子舒看着前面駕駛位上的男人,急切到:“我到家了,你停下。”

車子沒停,那人目視前方,極其專心的開車。

溫子舒一直叽叽喳喳個沒完,倒像是影響他駕駛的沖動女人。她吸了口氣,盡量淡定。卻還是止不住滿臉疑惑:“不是送我回來嗎?這還要去哪?”

她往窗外探頭看了看,車子還在往西行駛。

到了紅燈處,車子停下,于未淮在後視鏡中回了她一眼,語氣低沉:“誰說送你回去了?去我那兒住。”

“哪裏?”

“我家,我在西區買了處房産。”

溫子舒想也沒想,“不行,不方便。”

于未淮又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說我沒誠意,總是兩三個月不聯系你嗎?你來我住處,我照顧你。我們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哪一個日?

車子繼續行駛,兩邊的建築物快速倒退。

溫子舒額頭淌虛汗,實在是尴尬又汗顏,想不到自己說的責怪他的話,他居然記住了,然後這樣回報她!

她還打算着,出院就跟他鬧掰的!

溫子舒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合适,再次拒絕,“真不方便,我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于未淮淡淡地說,“你需要什麽?我買給你。”

內衣、內褲、內搭、上衣、褲子、襪子鞋子,她都要換啊!!!這都跟他說?

“不然,我去你住處照顧你,或者告訴你媽,讓她親自來照顧你。”于未淮威脅的語氣在車內悠悠響起。

溫子舒語塞:“……”

打小報告這種事情,他都想幹了???

她不敢讓她媽知道自己開刀的事情。再者,她的單身公寓那麽點地方,哪裏能容得下他!

溫子舒愁眉不展,知道于未淮只是想照顧她。但是吧,要住在一起,終歸是不方便。

于未淮久久沒有聽到回話,轉頭向後看了她一眼,視線又回正看着前面,語氣緩和了些:“你放心,等你好了,随便你去哪裏?我不會管!”

“……好,去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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