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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閻王在夢裏誇你身體好。

一宿未眠的爺倆夢周公去了。

海絲特把卧室的門關嚴,免得吵到他們。

整個上午,海絲特沒做別的,只顧着收快遞。

各種嬰兒用品和兒童家具,樣式繁多,細看還真是一件都不能少。

穿的,用的,還有小衣櫃和小馬桶。

海絲特充當了許青沉的角色,幫孩子把東西歸納好,盤點一番後,用記事本把缺的東西記錄下來。

做完這些,她穿上外套,打算給孩子買點禮物和換洗的小睡衣,她發現郵寄來的衣服都是出門穿的裙子或連體褲,沒有在家可以穿的衣服。

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巧門鈴響起。

她以為是快遞,開門時說了句:“快遞先放門口,謝謝。”

“不好意思,我早就不做快遞員了。”

幾聲朗笑從高處傳來。

海絲特一擡頭,迎上一雙明亮帶有笑意的大眼睛。

“你是沈煦川?”

“沒猜錯的話,你就是海絲特吧。”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并且在最短的時間內就猜出彼此的身份。

通過電話,了解過彼此的私生活,但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老天!我終于見到你本人了!”沈煦川按住海絲特的肩膀,興奮的恨不得像對待兄弟那樣晃兩下,“你真漂亮,海絲特!”

“謝謝,你也一樣帥氣。”海絲特并不覺得他的舉動有多冒失,眼睛只顧打量他的長相,心裏連連感嘆。

“你知道嗎?海絲特,我一直想見見能夠忍受許青沉的人。”

“我快要忍不了他了,同樣,我也一直想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能把許仙兒給睡了。”

“哈哈哈...還好吧,我睡他還是比較容易的。”

“這點我不否認。”

海絲特和沈煦川兩個人,可以說是一見如故,三句半不到,他們就已經熟到把酒言歡的地步。

“咱倆真應該早點認識!”

“誰說不是呢。”

他們在落地窗前的餐桌落座,一個拿果酒,另一個拿點心,就這樣面對面吃喝了起來。

海絲特把外出采購的事抛在腦後。

沈煦川把來這裏的目的暫時忘掉。

兩人相談甚歡,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你為什麽離開了勞倫斯?”海絲特問出內心最想知道的問題,不拐彎抹角,就像朋友聊天那樣很輕松地提問。

沈煦川嘴邊的笑容瞬間收斂,指尖摩擦玻璃杯的杯底,眼底出現悔意;“海絲特,實話跟你說,不是什麽值得同情的理由,說再多都是給自己找借口,确實是我的問題,不關老許的事。”

海絲特想了想,作為過來人猜測道:“你當時想不通?”

聞言,沈煦川徹底沉默下來。

他盯着杯子的虛影,思緒仿佛飄出頭腦,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半天沒說話,沉默就代表默認。

海絲特覺得這種事不該由她來問,清了清嗓子,換了一種愉悅的語氣:“其實時間也不算久,他也沒閑着,創作出一幅驚世的好作品,而且我敢肯定,他的創作靈感來源于你,或者說是來源于你那段時間帶給他的感受,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他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不過呢,你就那樣草率的離開,不怕勞倫斯被別的什麽人拐了去?”

“不可能,他不會。”沈煦川十分篤定,興奮的心情從他發紅的耳朵表現出來,“除了我,沒人能踏進他的家門,我以前認為這很容易,後來才想通是怎麽回事,其實一點也不容易,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個人就能闖進他的世界。”

這話說完沈煦川輕微地皺了下眉。

他怎麽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呢?

很快他便想起來是從什麽人嘴裏聽過。

------質疑何金越,理解何金越,成為何金越。

他現在甚至超越何金越。

不過他并不是盲目自信,他的自信是許青沉給的,事實證明了他的豪言壯語,除了他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踏進許青沉的家門。當然,小九斤除外,成年人的世界小孩子暫時不參與。

“與其糾結過去,不如暢想未來。海絲特,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像以前那樣任性,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許青沉,我這個人是行動派,有些事想通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我就會去争取,我知道這個過程或許沒有那麽容易,但是我不會放棄,我們之間有了小九斤,她讓我和許青沉重新串聯在一起,幸運的是,許青沉不排斥這個孩子。”

海絲特忍不住插嘴:“那是他的女兒,他怎麽會排斥呢,我了解勞倫斯,他對外人确實情感淡薄,幾乎不會管別人的閑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不過我确定一點,他只對他在乎的人好。”

九斤應該會成為許青沉在乎的人。

沈煦川心裏這樣想,神情忽然變得腼腆,笑容含蓄:“海絲特,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許青沉。”

海絲特對沈煦川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半是玩笑半是戲谑道:“說真的,你傷害他也沒關系,我從十年前就開始盼望,能有一個人出來整治他,他全身上下都寫着傲慢與偏見,我還沒見過有人能打倒他,他的內心太強大了。”

“這倒是,”沈煦川感同身受地附和,“看得出來,海絲特,你在他這裏沒少受氣。”

“我咽下去的氣,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我特別理解你,他屬于那種用嘴殺人的,比如你正說的聲情并茂,他會突然往你臉上潑一盆冷水。”

“沒錯,他就是這樣!”

兩位受害者有默契地碰了下酒杯,各自喝下許青沉為他們釀造的苦酒。

“哦對了,海絲特,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沈煦川放下杯子,胳膊搭在桌上,用他最喜歡的坐姿往海絲特那邊湊了湊,“你為什麽會選擇留在許青沉身邊?”

海絲特笑道:“我和勞倫斯是親戚,別看他只比我大兩歲,按輩分他是我的叔父,他父親是我祖父最小的兒子。”

沈煦川有點驚訝:“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系,你是因為親戚才肯為他工作?”

“當然不是,按照家族關系來說我和他之間根本不熟,”海絲特伸出纖纖玉指,沖着沈煦川搖晃三下,“我會留在他身邊,有三個原因。第一,我喜歡收藏藝術品,第二,我喜歡錢,第三,勞倫斯很會賺錢。”

沈煦川微側着頭,孩子氣地嘟着下巴笑,豎起大拇指:“這就對了!親戚什麽的都無所謂,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你回來了,你要督促他賺奶粉錢。”

“那是當然,到時候五五分成。”

“四六也不錯,”海絲特像調皮的少女般眨眼,“畢竟你是一大一小。”

兩只晶瑩剔透的高腳杯再次碰撞,伴随着兩人的笑聲,發出一串清脆的樂聲。

他倆像極了分贓均勻的江洋大盜。

午後,海絲特離開了。

沈煦川一個人在客廳轉悠好幾圈,屋裏沒有一點動靜,爺倆睡得特別香。

猶豫了片刻,沈煦川還是沒忍住,悄悄擰動卧室門的門把手,先朝裏面瞄一眼,确定沒有異樣後,蹑手蹑腳地走進來。

他本想先看看女兒,可惜兩條腿不聽使喚,越過床鋪直奔着陽臺去了。

遮陽簾的後面,許青沉安靜地躺在躺椅上,雙目閉合,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棉麻的居家服,一縷日光橫在男人的鼻梁上,他像極了被太陽偏愛的天使。

沈煦川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非常遲緩地在男人身旁半蹲下來,用從下往上的角度去欣賞對方的睡顏。

他真特別。

從第一次見面,許青沉留給沈煦川的印象就不是有多俊美,而是極為特別的一個人。

就這樣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沈煦川開始上手,先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許青沉的衣擺,然後逐漸變得膽大,試着去碰男人垂下來的手,他把對方的手翻來覆去,欣賞地打量着,仿佛是他剛意外發現的珍寶。

這雙手特別柔軟,柔若無骨一般,根本不像男人的手,但作起畫來行雲流水,飽含世界上最強的力量。

沈煦川摸着男人的手指,細細地觀察上面的指紋,內心感嘆真特別。

廢話!每個人的指紋都是獨一無二的。

沈煦川在心裏罵自己沒出息,但臉上卻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把臉頰貼在許青沉的手背上,感受對方的溫度,這種情景讓人覺得分外美好。

三年前,同樣是在這間屋子,他趴在許青沉的懷裏,肆無忌憚地擺弄許青沉的手指,玩完還喜歡在上面留下牙印。

那時候的許青沉雖然皺着眉頭,但從不開口制止,有幾次被他咬疼了,許青沉就捏他的臉作為懲罰,捏的臉頰通紅,然後他就看見許青沉的眼神變了,變得貪婪而火熱。

接下來,許青沉就會用‘獨家游戲’來懲罰他,直到他的眼淚從眼尾流淌出來。

許青沉喜歡把他欺負哭,喜歡他被捏紅的臉,這比他主動親吻更有效果。一個性情古怪的人,癖好也是如此的古怪。

“你摸夠了嗎?”

眼睛還閉着的男人,在身體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忽然間開口說話。

這使沉浸在回憶中的沈煦川直接吓出一個屁股墩,條件反射地罵道:“靠..你醒着呢不早說。”

許青沉悠悠地掀起眼簾,低眸注視坐在地上的男人,意味深長道:“你倆笑得那麽猖狂,我還沒怎麽樣呢就想着分配我的財産,不想醒都難。”

沈煦川習慣性地撇嘴,拍拍褲子上的褶皺,慢騰騰地爬起來,“老許,我來看看你和...女兒。”

“不光是看吧,”許青沉擡起那只被玩弄許久的手,“摸得盡興嗎?”

沈煦川揚起下巴,像不給錢的嫖客一樣嚣張,“還行吧,體驗感一般。”

許青沉冷哼,重新閉上眼睛。

沈煦川再次靠近,蹲下/身,兩只手像小狗爪似的搭在躺椅的扶手上,眼睛濕漉漉的,仿佛剛剛哭過,“你和小九斤相處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

“別說氣話,”沈煦川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大腿上,後知後覺地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兒,音量瞬間調小,“喂,你怎麽回事,她怎麽白天睡覺,你帶着她一起颠倒時差?”

許青沉不以為意,不認為這有什麽問題,“那又怎麽樣。”

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沈煦川是真的煩,但又拿他沒有辦法。

“行吧行吧。”孩子是自己送過來的,任何結果都得受着,沈煦川嘆口氣說:“反正她剛回C市沒多久,慢慢适應吧。”

許青沉微微直起腰,視線落在蓋住孩子的小毯子上面,語氣變得正經:“不要強迫她,要順其自然,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去做。”

“老許,咱可不能這麽慣孩子,”沈煦川抓住他的手腕搖晃兩下,像是要把他從夢中搖醒似的,“我們要教育她,培養她,讓她變得懂事。”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觸到許青沉的雷區了,只見他的眉頭皺成川字,像一只鷹一樣仔細審視沈煦川的整張臉。

沈煦川很少見他露出這種表情,下意識地松開他的手腕,不知所措地與他對視。

“你聽好,”許青沉冷硬的态度異常堅決,“我許青沉的女兒不需要懂事,她只要懂得道理就好。”

原來‘懂事’這個詞語是許青沉的雷點,真是半點聽不得。

沈煦川用牙齒咬着光潔的嘴唇,思考着發出“嗯..嗯..”的聲音。

嗯了半天也沒嗯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沒法跟這樣的許青沉辯駁,下場只有輸,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女兒’這個稱呼很自然地從許青沉嘴裏說出來了,這讓他暗自竊喜。

許青沉一旦認真起來,沒人可以改變他的立場和思想,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沒用。

“好吧,”沈煦川低聲嘀咕,“龍生龍,鳳生鳳,許仙兒的女兒會畫圖,你等着瞧吧。”

許青沉當正經話聽了,接過話說:“這要看她的天賦,她不喜歡這方面,就不能強迫她。”

“不,她喜歡,”沈煦川神秘一笑,有點痞壞的意味,“還專挑晚上畫。”

許青沉心中頓時生起不詳的預感。

“她用什麽畫?”

“多數時是用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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