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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連下幾場雨，清城的溫度低的不行。

陸知知怕冷，臨近中午十二點還卷着被子縮着腦袋睡覺，手機鈴響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吵醒她。

陸母一腳踹開門，“咣當”一聲巨響，門板砸在牆上。

陸知知刷的睜開眼，感覺到陣陣寒意，又緊了緊被子，迷迷糊糊看過去。

陸母拉開窗簾，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不過那張嘴就沒嫌過。

“二十一歲的人了，學校沒課就在家躺屍，你同齡人不是在約會就是在約會的路上，你再看看你？”

陸知知被刺眼的太陽光晃了眼睛，臉上一喜。

喲，出太陽了。

她背對着窗戶，擁着被子坐起來。

陸母瞥她一眼，繼續輸出：“我看你幾年前人緣還挺好的，方圓兩公裏的小夥子不都喜歡約你喝奶茶，咋的，現在沒人敢約你了吧？我就說了讓你眼光別太高，別瞎挑，你倒好，一個都沒給我帶回來，再不搞個對象啥的，這個家都容不下你了……”

陸知知從頭到尾裝聽不見，打着哈欠開始擺爛，什麽小夥子約她喝奶茶，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三四年前，她還高中呢，根正苗紅的，瞎搞什麽對象。

陸母絮絮叨叨一大堆，不見她吱個聲，又是氣不打一出來：“去去去，趕緊回學校去，看到你就鬧心……”

陸知知：“哎，好歹二十多年母女情，再留我幾個小時。”

“你給我找個女婿再說。”

陸知知：“我才大三，二十一歲正是花季少女，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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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急！我不急幹坐着看你孤獨終老？”陸母又開始絮叨。

陸知知拖拖拉拉去衛生間，擠出牙膏往嘴裏一塞：“誰孤獨終老，你閨女都不可能孤獨終老。”

陸母從廚房探出腦袋：“你吹吧你就！”

陸知知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嘴一圈還沾着牙膏泡沫，她也沒在意，咧嘴一笑。

這不挺好的嗎？至于孤獨終老？

老陸捧着保溫杯靠着門：“又惹你媽生氣了？”

陸知知吐掉泡沫：“哪能啊，催我給她找女婿呢。”

“聽聽就得了，年輕人正是玩的時候，找什麽女婿，我第一個不同意。”老陸順。

陸知知哼笑：“你能耐，你去跟她說。”

找男朋友這事，要真說起來，也不能完全怪她媽。

前幾個月陸母去醫院做檢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什麽毛病的都出來了。

陸知知當時在上課，收到那張檢查報告後，趕緊請假趕去醫院，結果醫生告訴她，都是小毛病，沒有大毛病。

小毛病積一身，哪哪都不得勁兒，可偏偏又不至于喪命。

可陸母不這麽認為，悲觀的很，就怕哪天拍拍屁股人沒了，把陸知知和老陸他們父女倆扔在這世上孤苦伶仃，也沒個人照應。

從那之後開始，陸母就開啓催婚模式，日益漸增。

-

陸知知在家吃了中午飯，往沙發上一趟，還沒躺熱乎呢，就被陸母丢出門外了，連行李箱都給她踢出去了。

陸知知：……

陸知知隔門喊話：“有話好好說，我是貼心小棉襖，有這麽對待小棉襖的嗎？”

門又被拉開了，老陸慢慢探出頭，看了眼房間的位置：“你媽偷偷抹眼淚呢。”

陸知知：……

“那也不能這麽折騰我吧？醫生不是說了嗎，不會有性命危險。”

老陸立馬“噓噓噓”：“小點聲！”他瞅了眼房間，說：“不管怎麽樣，咱父女倆一條繩上的，你媽那邊應付應付就得了。”

陸知知撇嘴，老陸這話說的，乍一聽是偏向她，仔細深究起來，還是偏向她媽。

她也不指望在家裏長待，倒不如去學校宿舍舒舒服服睡個回籠覺，上了大三以來，課程一天比一天少，簡直是閑出屁了。

想着擱家住兩天跟二老聯絡聯絡感情，沒想到才住了一晚上就被踢出來了，不幸啊。

陸知知拉着行李箱回宿舍，今個陽光明媚，沒走幾步渾身就熱乎起來了對于她這種怕冷體質來說，這天氣太舒适了。

地鐵站二十幾分鐘，陸知知抵達學校，一到宿舍，剛推開門，就見裏面烏煙瘴氣，仨舍友的桌子亂成一團，化妝品堆的很小山一樣高，她們分別在埋頭化妝。

趙清瑩手上拿着腮紅刷，看向陸知知：“回來啦？趕緊的趕緊的，晚上有聯誼會，趁現在拾掇拾掇捯饬捯饬，說不定瞎貓碰上死耗子，看對眼了呢。”

陸知知：……

趙清瑩：“你愣着幹嘛？”

陸知知想到她媽的話，一拍大腿，沖了！

“晚上什麽時候？”

“六七點，就在城西的那家KTV。”

陸知知眼皮一跳：“現在是清城時間下午一點零十六分，你們有必要這麽提前嗎？”

趙清瑩：“你懂個錘錘，化妝品要在臉上停留一段時間，與皮膚貼合貼合，才會顯得更好看，現在化妝，到了晚上剛剛好。”

陸知知摩拳擦掌：“言之有理，不過我粉底液為什麽在你桌上？”

趙清瑩邊後退邊害怕：“淡定淡定，等會我給你化個超美的妝來抵了。”

“瞎扯吧。”陸知知掃了一眼她的腮紅，沒忍住笑了。

趙清瑩一挑眉，腮紅刷放下：“你笑個屁啊！”

倆人扭在一起菜雞互啄。

……

陸知知沒有化妝，而是爬上床睡個回籠覺，直到下午三點多才醒來，整個人還是木愣的，眼皮子睡的更困了。

她側着身子躺，看向室友們，她們的化妝大法已經完工，都各自躺在床上摳手機。

陸知知又躺了會，爬起來下床。

趙清瑩見狀，臉上露出喜色：“是不是要化妝？我幫你？”

陸知知嗓子啞着：“上廁所。”

趙清瑩失望的撇撇嘴，沒了大顯身手的機會。

陸知知從廁所出來，又坐在椅子上放空自己，這一放空，就是半個多小時，時間一點一滴悄然流逝，她毫不在意。

趙清瑩她們又開始選衣服了，翻箱倒櫃，必須成為今晚最閃的人。

陸知知撇嘴：“出息。”

趙清瑩：“你懂個錘錘，大學單身三年患者全在咱宿舍，甜甜的戀愛誰不想擁有，更何況還是校園戀，希望在我畢業之前能體會一把。”說着她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誠信祈禱。

陸知知突然改變主意了，聯誼哪有躺着舒服？

她爬上床，趙清瑩看她：“你不收拾？”

“我不去。”還不如躺着。

趙清瑩拽她：“不行，身為同宿舍姐妹，怎麽忍心看你堕落？必須去！”

陸知知的睡衣都快被拽變形了，趙清瑩還不放心，其他兩個室友也來幫忙，仨人齊心協力，愣是把陸知知從床上弄下來了。

陸知知坐在中間，周圍圍了仨人。

趙清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學習一起進步，戀愛自然也不能落下！”

陳佳佳：“戀愛也得共同進步！”

宋悅：“正解！”

陸知知被她們仨一人一句給搞崩了，又想到陸母的話，一拍大腿：“去！”

不就是聯誼會，說不定真的有看對眼的，有了男朋友，以後回家過夜也有理由了。

陸知知平時忙的不行，具體忙在哪，除了睡覺還是睡覺，對化妝啥的一竅不通，化妝品買的倒是齊全。

聯誼會嘛，也不能灰頭土臉的去。

陸知知打了粉底液，眉毛随便勾勒一下，又塗了淡色口紅，換了件綠色T和運動褲，頭發吊高一紮，完事了。

趙清瑩她們仨人齊刷刷射來目光：“就這？”

陸知知點頭：“就這。”

“這麽草率？”

“草率……嗎？”陸知知瞥了眼鏡子中的自己，也還行吧。

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蕩，最後嘆氣不了了之。

“淡妝就淡妝吧，也挺好看的。”

“底子在那裏擺着，不錯不錯。”

“趕時間，可以體諒。”

……

-

今天的聯誼會是學校的學生私下舉辦的，據可靠消息，也就是趙清瑩所說，女生大概有兩個宿舍，男生那邊挺多，三個宿舍的。

她們說的時候，陸知知還在心裏掰着指頭算一共多少人，KTV面積大不大，能不能裝的下他們這些人。

到了包間，陸知知往裏瞅了眼，面積挺大，燈光比較和諧，沒有弄的花裏胡哨的那種，裏面已經坐了幾個男女生了，中間的桌子上放了一排排啤酒，圍成一圈，中間擺了水果小吃。

趙清瑩為首，她們四人進去坐在另一邊，不到幾分鐘的時候，互相做自我介紹，很快熟絡起來。

又等了幾分鐘，人沒有到齊，陸知知倒是先急了，水喝多了。

等她去完洗手間再回來時，包間裏又多了幾個人，她悄悄數了一下，正好二十個人，不多不少。

陸知知回到之前坐的位置，剛坐下，就明顯覺得她們這邊的沙發擠了，空間不太夠。

她往兩邊瞅了瞅，一眼萬年。

深夜城西，男生靠在角落沙發，黑色棒球帽半扣在臉上，露出的下颌線白皙又好看。

陸知知咽了下口水，立馬縮回目光，激動的像個鴨子，差點就要嘎嘎嘎嘎嘎。

趙清瑩摁住她：“你幹啥？”

陸知知：“我好像有看對眼的了。”

“誰啊？”

“角落那個，戴棒球帽。”

趙清瑩瞅了眼，也激動了：“行啊你，這麽快就看對眼了，別慫，去要微信！”

陸知知裝鹌鹑：“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再等等就晚了，你沒看已經有女生過去了嗎？”

陸知知躍躍欲試，探出的腳還沒挨地，就又挪回來了。

“不行不行，太瘋狂了。”

趙清瑩：……

不就是要個微信，有啥瘋狂的？

別看陸知知平時不修邊幅，大大咧咧，實際上慢熱的很，還有輕微社恐。

趙清瑩知道她幾斤幾兩，決定親自出馬：“我來！”

在陸知知滿懷期待，滿懷喜悅的注視下，趙清瑩坐在了另一個男生的旁邊。

陸知知：“？”

趙清瑩拿着手機跟那男生聊的火熱，最後又在手機上戳戳戳，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之後，趙清瑩佯裝鎮定回到陸知知旁邊：“拿到了拿到了，問他室友要的，我就覺得那人眼熟，原來是江晝。”

江晝在清大挺出名的，長得帥成績又好，追他的女生還多，陸知知略有耳聞，但是沒料到角落那男生就是江晝，還被她看對眼了。

趙清瑩把手機號念給她：“趕緊加！”

陸知知又猶豫了：“追她的女生那麽多，壓根兒沒有我的一席之地，這樁戀愛，我單方面宣布分手。”

趙清瑩拍她：“戲別那麽多，趕緊的別磨叽。”

“再磨叽磨叽吧，別急。”

“……”

這一磨叽，就是聯誼即将結束的時候。

二十個人，大概有四隊聊的特別火熱，看來有戲。

終于，角落那人動了，手指捏着棒球帽邊緣，掀開遮住臉上的帽子。

剛睡醒，江晝眼底有幾分迷茫，等看清楚周圍，掃眼時，正好跟陸知知對視。

“！”陸知知吓得趕緊縮眼神。

江晝：……

陸知知心髒狂跳，果然人都是視覺動物，被帥的人看一眼，她就春心蕩漾了。

接下來的幾分鐘，她時不時瞟他兩眼，挨到聯誼會完全結束，她大概偷看了有十幾眼。

偏向單眼皮的內雙，透露出幾分淩厲，高鼻梁，唇形飽滿，每一個點都在陸知知心上蹦迪。

趙清瑩說她沒出息，看對眼就上，不主動哪來的甜甜的戀愛？

回到宿舍，陸知知成功被趙清瑩說通，大手一揮，微信輸入江晝的手機號，搜索。

趙清瑩：“快添加！”

陸知知深吸口氣，食指開始發抖，始終不敢發送好友申請。

趙清瑩垮起批臉，摁着她的手點了發送。

“就這點出息？”

陸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