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白容
第16章 白容
沈鹮與上官清清直視片刻,卻一時間看不透對方的眼神,脖子上傳來些許疼痛,那彎刀的鋒利程度便是不貼肉也能割傷人的皮膚。
下一瞬,房門被人從外打開,來者幾乎是沖進來,十幾人并排站立,為首的男人膀大腰圓,下巴蓄了胡子,因富貴而圓潤,穿着也有些招搖。緋玉的發冠,赭石色的闊袖大衣上繡簇擁的金絲桃,綢緞似的衣裳包裹着偏胖的身子,看着有些滑稽,又因家主身份,眉頭一皺便生出些許威嚴來。
“上官清清!”
上官靖開口的瞬間,沈鹮便發現上官清清的不對勁了。
她臉色蒼白,身子卻沒動,架在沈鹮脖子上的那把彎刀卻像是反抗般又往前探了一寸。
上官靖見她毫無反應,沖到上官清清的跟前便拽着她的手臂将人甩到一旁去,可上官清清依舊緊緊地握着彎刀,上官靖蹙眉粗聲道:“還不把刀放下!”
見上官清清不動彈,他也沒心思去管她,先是看了沈鹮一眼,再将目光落在一身玄色連帷帽都不曾摘下,甚至帷帽外還被加了一層封印的少年身上。
只見上官靖臉色驟變,對着身後人道:“趕緊,趕緊将二位放下!”
跟着上官靖來的人連忙動手救人,任誰都能看得出上官清清主要想綁的是沈鹮,便都先去沈鹮的身邊解開困縛于她身上的術法。上官靖的目光也在沈鹮臉上與脖子上兩道傷口處打量,索性傷口不深,只需普通的傷藥便能治好,也不會留疤。
“你不是想要我嫁入魏家嗎?你将這女人放了,便是她嫁給嶼哥哥,再沒我的份兒了。”上官清清此時開口:“倒不如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反正她不過是個風聲境鄉野裏出生的……”
上官清清的話未說完,一聲清脆的“啪——”便叫屋子裏頓時沉寂下來。
上官靖的手掌很厚實,上官清清又瘦小,這一耳光下去上官清清的半張臉徹底腫了起來,她口鼻流血,就連耳朵也嗡嗡直響,人倒在地上片刻站不起身,渾身上下都在發麻。
“住嘴!你可知你才從福衛樓裏帶走了人,誰便掀了我上官府的大門,提劍走到你老子我面前來了?!”上官靖只要想到此事便渾身發抖。
上官清清此刻根本聽不清上官靖的聲音,她甚至沒看上官靖,那雙美眸定定地落在鋒利的彎刀刀刃上,目光倒映着彎刀寒光,卻一片死灰。
屋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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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上官靖當衆打了女兒,屋中的人本就不敢吱聲,便更顯得屋外的腳步聲震懾人心,越來越近。
加在沈鹮身上的法咒與封印一一解除,索性上官清清尚未對她做出什麽,她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面具,才将面具戴在臉上,一陣香風便從外吹了進來。
那股味道有些熟悉,如寒地裏的雪蓮,清幽卻徹骨。
她扶着壞了的面具擡眸朝門外站着的人看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她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對方了。
十年将沈鹮的面容更改許多,但有些人卻沒披上多少歲月的痕跡,依舊是那般身高,那般氣質,那般相貌。
“逐雲大人。”上官靖連忙跪下,頭也不敢擡,連帶着滿屋子上官家的仆從也一并跪地叩首。
沈鹮一時愣怔,膝蓋彎了彎,也不知此番要不要跪。
逐雲是跟在長公主身邊的,她不是禦師,只會些微末的法術,若去千方州魏家那邊考核,按馭妖的能力來說僅能做個一級的黃袍。可她極為擅劍,十九年前被長公主從皇室暗衛中調為明衛,十年前長公主執政後,她更是成為隆京禦靈衛的統領,護衛皇城安危。
沈鹮記憶中的逐雲與現在差不了太多,除卻她眉心多了一道川紋外,似乎什麽也沒變。
過去她在長公主的宮中吃茶點時,逐雲還說她像小花貓,如今見到故人,沈鹮呆滞片刻,仍是彎了腰,緩慢地跪了下去。
逐雲并未看她,來前她已然聽說了上官清清捉人的原因,魏千嶼是個在感情上不靠譜的纨绔,女子間争風吃醋逐雲毫不在意,更無所謂今日被捉的女人是誰。
只是……
沈鹮在單膝下跪的那一瞬忽而清醒了過來,她慢慢回頭,朝身上禁制尚未被解還被捆在柱子上的玄衣少年看去一眼,心下駭然,劇烈地跳動。
她知曉金琰是少年的化名,也知曉少年在隆京必有人脈關系,卻沒想到他居然能與逐雲挂上鈎。
跪在少年身邊的上官家仆從也不知此刻該不該動手去解其禁制,在跪下與解禁之間,他們選擇了不作為。
不過眨眼功夫,一絲冰寒的妖氣洩露,那些封印皆化作虛無,小小禁制也被少年卸下,而他揉了揉被捆太久的手腕,帷帽下的眉頭緊皺,眸光微動,正在想理由與對策。
惹六大氏族之一上官家的家主輕易下跪的逐雲,此刻卻對少年颔首,輕聲道:“白大人。”
玄色帷帽并未摘下,沈鹮将頭扭得脖子都開始疼了,少年似乎發現了她的目光,也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他什麽也沒解釋,路過沈鹮身邊時只道一句:“走啊。”
沈鹮眨了眨眼,連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灰,跟上金琰……不,姓白的少年。二人越過上官靖後,上官靖鬥膽開口:“逐雲大人,小女闖下此禍,小人實不知情,還請逐雲大人與白大人放過……”
他話未說完,沈鹮已經跟着衆人離開了那間屋子。
出了屋子她才發現這是棟空了的酒樓,樓內陳設瞧着不像正經地方,廊旁未關的窗戶外可見璀璨燈火,與一夢州中的旖旎繁華。
此樓為一夢州中的一棟,大約也是上官家的産業,才能由上官清清封鎖,将人帶來當做臨時殺人場所。
沈鹮只被窗外景象迷了會兒目光,便連忙跟上少年,低聲詢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年熟門熟路地從花樓後門走出,步入無人的深巷後才煩躁地将帷帽摘下扔去一旁,露出那張漂亮地惑人的臉來,再朝沈鹮瞪去一眼。
沈鹮本還有話要問,立時噤聲。
未化出妖形的少年滿頭烏發高束,額前落了幾縷下來,眼依舊是淺茶色,卻不似之前那般如細線豎立的蛇瞳,目光危險,但無殺機。
“都是因為你!”他道。
沈鹮分外無辜:“我又怎麽了?”
白容抿嘴,他知此事若論實則怪不到沈鹮的頭上。
是他知曉魏千嶼的動向,想盡快回隆京,才借機搭上魏千嶼的乾坤舟。他也知道魏千嶼處處留情,必會對救命之恩的沈鹮殷勤。只是他沒想到上官清清如此愚笨且大膽,敢将沈鹮擄走,連帶着他一起……
白容眉心蹙起,無奈中又生了些焦灼的委屈。
他本不欲驚動她的,所以才會束手就擒讓上官家的人捉去,再找機會離開,悄無聲息地回去……就當自己從未離開過隆京城。
到頭來,還是被逐雲找到了。
或許自己擅自離開隆京城的事,她也早知道了。
白容與沈鹮面對面而站,逐雲并未上前打擾。
她環胸抱臂,此刻眼神才終于落在了沈鹮的身上,少女遮住了半張臉,但顯然與白容的關系不俗,否則那向來冷傲的少年也不會才出花樓便摘了帷帽,還朝對方生氣。
“罷了,你走吧。”白容不欲糾纏誰怪誰的問題,他現在歸心似箭,滿腦子都是那張瑰麗的臉,見到逐雲之後便想趕緊回宮,只要她不生氣,白容如何都可以。
沈鹮見白容要走,并未不識擡舉地跟上去還要他幾滴血,問他幾句話。
只要白容的病未治好,他總歸會來找她,而上官家擄走她這件事……想來以白容的身份地位和他睚眦必報十倍奉還的性子,上官家大約也不會好過就是了。
逐雲見白容朝她走來,抱臂的手垂下,再度颔首,跟在她身後的一從侍衛離了一截,并未靠近。
沈鹮與他們走得是完全相反的一條路,一個往西,回到福衛樓去,另一行往東,直通皇宮。
這一路上逐雲朝白容看了兩眼,她還以為少年總要問些什麽,後來一想他慣常是如此冷漠的性子,哪怕是殿下身邊信任的人,也不見他多看一眼,更別提主動交談。
從無人的暗巷走出,便可直通大路,逐雲的步伐不慢,白容跟上她的步調也不過半個時辰,二人便走到了宮門前。
此番入宮,走得是側門。
皇宮內外皆認得逐雲,也認得白容那張臉,無需令牌便直接放行,再是一條熟悉的路。
高聳的宮牆,月色下閃爍銀光的琉璃瓦,如白玉鋪就的路上隐約可見提燈低頭行走的宮女,長長的道路上只剩下逐雲與白容二人。
逐雲的沉默與她急促的腳步叫白容心下忽而漏了一拍,他大約猜到今夜星祈宮的燈要長明了。
星祈宮,是宣璃長公主如今在皇宮的住所。
她年幼時住沁園,後來将到及笄,提前三年便在宮外建了公主府,只是那公主府尚未正式入住,卻在她及笄前兩個月皇帝死去,隆京陷入禍亂,而她攜小皇子登基,攬了大政。
之後因忙碌,她去公主府的日子與住在宮裏的日子相差無多,因沁園離議政殿遠,她又住進了星祈宮。
從宮門走向星祈宮的路,是白容對皇宮裏最熟悉的一條。
她以為他一直在公主府,實則他每日都會重複這條路,在她不回公主府的夜裏,守在了星祈宮外的風鈴木下。
如今不是風鈴木盛放的季節,一排排雙樓高的樹如同枯枝在黑夜中畫出幾道縱橫。
星祈宮的燈果然是亮着的,幾名宮女守在宮門外,白容的五覺靈敏,見到燈火的那一瞬,便聽到了星祈宮中的聲音,一道自鳴得意的男聲,說着叫人惡心的話語。
“而今陛下年歲漸長,至殿下還政之日僅剩三年不到,殿下難道就甘心将握在手中十年的權勢悉數奉還?若有朝一日陛下掌權,殿下在朝中如何立足?可若殿下有個可靠的夫家,您的權利,便還屬于您自己,來日陛下也要不走。”
“鄒大人深夜入宮說國政要事,這便是你的要事?”女子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
鄒大人卻道:“關乎陛下與殿下,便是國政要事。臣之谏言,還請殿下慎重考慮。”
片刻沉默,女子道:“本宮會好好考慮的,你且退下吧。”
此刻,白容已然走到了門外,便是逐雲也不曾靠近的門扉,白容的手掌甚至貼上了門框,而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握在袖下,用力到發抖。
殿中人影逐漸靠近大門,白容沉着臉退去一旁,隐入黑暗,自滿的鄒大人認為自己給出了最大的誠意,絕對比朝中其他想要拉攏宣璃長公主的籌碼更多。
他闊步朝外走,馬車在皇宮門前等着,宮女只将他送到星祈宮的宮外,鄒大人并不在意。
前路忽而閃出一道人影,鄒大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月色下滿身玄色的少年,他松了口氣:“白大人入宮找公主殿下?”
白容開口:“我有話要對鄒大人說。”
鄒大人以為是公主交代了他什麽,便主動走近,下一瞬卻驟然被奪了呼吸,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蔓延,他不可置信瞪大雙眼去看心口的位置。少年的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冰刃,那是他凝聚深夜裏的露水而化的刀,融合着鄒大人的血,在他的身軀裏戳穿了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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