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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吃燒烤的人多，看戲的人更多，沒一會兒周圍圍了許多人，指指點點。

楊寧等同學過來勸架，但是程靳在場，又不敢輕舉妄動。

楊寧看着還在悠哉吃喝的陳凝，有些急：“陳凝，你去勸勸啊。”

陳凝在一中比較出名，大佬頭目，她去勸架，估計會比他們幾個勸架有用。

楊寧是這麽想的。

如若往常，自己學校的學生被外校欺負，陳凝肯定第一個沖上去。

可是今天是例外。

陳凝翹着二郎腿：“我為什麽要去勸，他罵程靳在先，罵我姐妹在後，你說，我憑什麽勸？”

楊寧咬咬嘴唇，話雖有理，但是——

她又去拉冬念手臂：“念念，要不這次就算了，咱們都是學生，打架被別人看到不好。”

冬念冷着臉，瞥她一眼，并未說話，而是走到程靳面前，掰開他的手。

雙手觸碰那剎那，程靳渾身仿佛有電流劃過，順勢松開手，轉移話題：“不生氣麽？”

冬念陰恻恻笑着：“生氣啊。”

她抓着李佳辰胳膊，背對着他，腰身一弓，過肩摔完美把李佳辰摔在地上。

燒烤攤人多熱鬧，不可能做到衛生整潔幹淨，所以地面上要不是散落的牙簽，要不就是擦鼻涕、擦嘴的髒紙巾，還有偶爾掉落的烤串，沾着辣椒油，經過被無數人踐踏，糊成一團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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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辰好巧不巧，身子重重砸在上面，一股兒表達不出來的氣味撲面而來，他忍着後背疼，慢吞吞站起身子，眉頭緊皺，大聲罵道：“冬念你有病！”

冬念這一過肩摔，簡直漂亮完美，看戲的路人，恨不得拍手叫好。

她慢條斯理，重新揪住李佳辰領口：“給我道歉。”

李佳辰臉色難看：“憑什麽？”

“憑你口吐芬芳。”

本該嚴肅的氣氛，被冬念這麽一句“口吐芬芳”給鬧得哄堂大笑。

陳凝都忍不住笑出聲，在旁邊幫腔：“對啊李佳辰，我姐妹清清白白，你罵她什麽來着？要不咱們讓其他人來評評理？”

坐在他們旁邊桌子的客人，趕緊指責李佳辰：“我評理，都是他先罵人，他罵人小姑娘交際，你們說現在的小孩，都什麽素質，怎麽能這樣說人小姑娘。”

“對啊對啊，我還聽到他罵誰廢物來着，所以小姑娘才生氣的！”其他人議論紛紛。

一瞬間，所有矛頭都指向李佳辰。

任憑他怎麽辯解，都于事無補。

人在被逼急的情況下，都會做出出格的事，李佳辰也不例外，破口大罵：“我說的又沒錯！她不是交際花，怎麽能跟程靳扯到一起，還有程靳，他難道不是廢物麽？他學習成績不好，還跟同學打架，不是廢物是什麽？”

身後傳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來人是冬銘，鐵青着臉。

他往前一站，把冬念護在身後，口吻嚴肅：“這位同學，我可以告你诽謗和造謠，你對冬念進行了言語攻擊，如果她因為你的話精神遭到損壞，稍有不測，我們法院見。”

畢竟是快四十歲的人，往那一戳，渾身氣質都與衆不同。

冬念也沒想到冬銘會來這麽早，她扯了扯冬銘衣服。

父女倆對視，冬銘會意。

冬念站出來，質問：“李佳辰，在你心目中，學習差的就是廢物？”

李佳辰冷哼聲：“難道不是麽？我們是學生，學習差，難道不該是廢物？”

“說什麽呢你！”

“你怎麽說話的！”

“誰家小孩，你父母就這麽教你的？”

周圍有的路人開始紛紛打抱不平。

說話的許多都是中年人，在父母輩的那個年代，連上學都困難，更別提學習差與不差。

李佳辰這回答，無疑是在惹怒衆人，他被罵的狗血淋頭，有些叔叔阿姨脾氣沖，差點沒掄椅子跟他幹架。

李佳辰畢竟是十幾歲男生，還是學生，沒見過這麽大場面，頓時被吓得不敢吭聲。

冬念冷笑：“看到了麽？很多人因為你的一句話生氣，你難道不該對你說的話負責麽？”

“如果你一直用這麽膚淺的眼光去看別人，那麽，你連廢物都不如。”

最後幾個字，冬念似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目光堅定又兇狠。

李佳辰愣在原地，他在其他兩個男生的帶領下，灰溜溜逃走。

衆人見狀，也紛紛散去。

結完賬，冬銘拍着冬念肩膀，語重心長教導：“念念，以後不要再這麽魯莽行事，以後如果遇到這種人，直接錄音，再聯系律師。”

冬銘小時候，爸爸和幾個叔叔聯合開了家律師所，他爹常常教育他，遇事鎮定，抓到把柄，直接聯系律師。

這麽果斷且大張旗鼓的解決辦法，冬念确實學不來。

她眨眨眼，笑吟吟：“爸，沒事兒，就我們小孩鬧別扭，用不着這樣。”

冬銘“嗯”了聲，沒有下文。

冬念被冬銘帶走時，陳凝打車送楊寧回家，而程靳和秦逾，不知所蹤。

車子在路上行駛，冬念看着窗外，嘴唇緊抿。

*

李佳辰被另外兩個男同學帶走，一路上，李佳辰都在喋喋不休：“卧槽，冬念那婊子也敢這麽說我？我看她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還聯系律師，裝X誰不會？”

“還教導我，平時在學校裝的一本正經，轉眼就跟程靳那幫人混在一起，真是夠婊的。”

那兩個男生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平時男孩子在一起喜歡開玩笑，但是從來沒見過李佳辰這麽罵人的。

他們兩個勸道：“行了行了，少說幾句，過去就過去了。”

李佳辰猛的一踢腳邊石頭：“過去什麽過去，看我搞不死她！”

“李佳辰，我警告你啊，別亂來。”那兩個男生面色一緊，緊張的看着他。

“亂來什麽亂來！”

那兩個男生受不了李佳辰這般模樣，宛若瘋狗，亂咬人，找了個借口早早離開。

平日大家只說幾句渾話作罷，要不就在一起讨論題目，擡頭不見低頭見，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李佳辰看着他們背影，亂吼：“你倆就是沒種！”

那兩個男生回頭看他一眼，嘆口氣，沒再搭理他。

等兩人走遠，李佳辰從兜裏拿出手機，撥通號碼。

這邊是胡同口，周圍一片昏暗，手機屏幕亮度在這黑夜中十分醒目。

周圍寂靜，他按號碼時，手機裏傳來“嘟嘟”聲響。

電話接通。

李佳辰靠着牆壁：“哥，我們學校有個叫冬念的，你看要不明天幫我堵下？”

“就堵着呗，順便再吓吓她。”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李佳辰笑聲刺耳：“行啊，拍幾張裸|照，別玩太過就行。”

挂斷電話，李佳辰心情好了幾分，兩手抄兜吹着口哨往路邊走。

黑暗中，前方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靠近他。

李佳辰跟那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小腿窩被他狠狠踹了下，整條腿傳來鑽心刺骨的疼，一條腿猝不及防跪在地上。

他暗罵聲，手摸到邊上板磚，忍着疼站起來：“我操你大爺！”

他拿着板磚，拍向那人。

那人身子一斜，躲開攻擊。

緊接着，李佳辰背後一疼，他被那人反身抵在牆上，後背被那人用腳摁着，力度很大，他怎麽也掙脫不開。

李佳辰龇牙咧嘴，臉頰貼着冰涼牆壁：“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踹我？”

“無怨，無仇麽？”程靳聲線清冷，直達李佳辰大腦深處。

李佳辰雙目瞪大，臉頰浮上一層害怕：“你是程靳？”

“嗯？不是挺能說麽？”程靳腳腕用力，運動鞋底緊緊碾壓在他後背。

“我錯了我錯了！”後背鑽心的疼，李佳辰哀嚎求饒聲在這寂靜幽深的胡同口，格外洪亮。

這條胡同裏居住的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平時跳完廣場舞就在家待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年人睡得挺早，任憑李佳辰再怎麽喊，也沒人能聽到。

程靳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一路跟随到這裏。

他本想揍幾下就此打住，可是在聽到“冬念”、“裸|照”這些詞時，一股兒火無端從心底冒出，蹭蹭上漲。

同時還伴随着幾絲酸澀。

抛開他與冬念之間糾結不清的關系，但凡李佳辰說的是任何一個女生，他都會出手。

這個時代，最瞧不起的就是不把女生當女生的敗類。

“以後見到冬念躲開走，明白麽？”明明是慢悠悠說出這句話，李佳辰卻聽得渾身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哆嗦身子：“明白明白。”

程靳懶懶收回右腿，低低笑起來，罵道：“敗類。”

上一秒還認慫的李佳辰，此時臉色緊繃，手中的磚頭被他握的緊緊的，他雙目似乎能噴火，揚手拍向程靳後腦勺：“去死吧！”

早知李佳辰不會就此作罷，程靳像是背後長眼似的，避開板磚，右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一用力。

李佳辰頓時疼的飙淚：“疼疼疼…”

程靳充耳不聞，繼續加重手勁兒：“疼麽？”

鞋尖踢了踢掉落在腳邊的板磚：“你說，這玩意拍在你頭上，會怎麽樣？”

李佳辰滿臉驚恐：“我錯了，我不該偷襲你，不該說你廢物。”

男兒有淚不輕彈，很顯然，李佳辰似乎忘了這句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程靳反手掐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拿起板磚，把李佳辰摁在牆上，拿着板磚的那只手揚起。

在李佳辰驚恐害怕的目光中，他嘴角一翹。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