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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胡大夫耐心指點道:“易長行的兩根斷裂的腿骨都在小腿的相同位置上,想想看,這馬兒又沒有我們為人的思路,怎麽光在一處踩斷呢?”
“所以,他的腿骨斷裂是……是人為的?”項晚晚倒吸了一口來自夜色之中的涼意。
胡大夫嘆了口氣,并沒有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而是遞給項晚晚又一張藥方子,道:“今兒我看他身上的刀劍傷口似是越發嚴重了,你去按着這個抓了藥來,藥湯喝下,藥渣敷在身上。還有我上次給你的藥膏,再去抓一個療程來,許是最近天氣越發炎熱,恢複得并不是很好。”
“好。”
胡大夫走到屋門前,又回身望了一眼易長行,并壓低了聲兒對項晚晚說:“我今兒瞧着,他的精氣神似乎沒有先前的好。若是消沉下去,對恢複也是不利的。”
這個理兒項晚晚自然是知曉的,可她心裏明白,人在遭遇最大悲痛之後,若是想再緩過勁兒來,可沒那麽容易。
想當初,若不是她沿途幫忙救治傷兵,幫逃難的百姓搭把手,看盡人世間的各處慘狀,她也不會這麽快地走出傷痛。
不,不對!
其實,她到現在也沒走出一年前的慘痛。
項晚晚的眼睫低垂,晦暗且朦胧的月色,并不能照亮她長長眼睫下的那片沉痛的過往。
她送胡大夫一直走出巷子口,胡大夫才又壓低了聲兒,道:“剛才我探了他的脈搏,發現有些脈象已于原先不大相同。”
“什麽意思?”
胡大夫眉頭深鎖,咂吧了一下嘴,道:“老夫怎麽覺得,他似是被人下過毒了。”
項晚晚吓得心口一跳:“怎麽可能?這兩天我一直守在旁邊,他也沒怎麽吃東西啊!”
胡大夫腳步放緩,幹笑了兩聲:“這毒性十分細微且緩慢,可能是慢性的。依着這般緩慢,可能在易長行的體內,待了有些時日了。不過,這症狀老夫也不大清楚,得回去再翻翻醫書。總覺得,不像是我們大邺這邊所掌握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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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定是北燕人下毒的。”
“哎,若是有相熟的禦醫來幫忙瞧瞧就好了。”胡大夫嘆了口氣,道:“太醫館中,關于天下毒物的醫書可謂非常全面。我甚至懷疑,他到現在偶爾還在吐血,恐怕正是毒氣引發,恰逢目前身體各處脈絡處于最為低迷之态,方才讓毒性上升到最大。”
“那該如何是好?可有什麽辦法緩和一下嗎?”
“給你的那個藥方子裏,老夫加了幾味藥,可暫且壓制幾分毒性。但這是治标不治本的,具體情況,還待老夫回去再翻翻醫書。”臨到路邊,胡大夫又叮囑了一句:“總之,切不可讓他情緒波動太大,否則,在身體尚未恢複之時,毒氣溢滿全身,就算是華佗轉世,都沒用了。”
此時此刻,在天牢裏,也有一個人說了同樣的言辭。
“王爺請放心,皇上這會兒必死無疑。且不說他的腿骨已然斷裂,就單說他被北燕人灌下的山月引,那也是回天乏術的劇毒。我聽說,那山月引只需一滴便可滲入心脈,再佐以稍稍的情緒波動,便可引出地府裏的黑白無常來勾魂兒了。”說到這兒,此人咬碎了口中的言辭,并恨恨道:“就算是華佗轉世,皇上這會子也是救不得了!”
端王福昭的眉眼看向前方幽深且黑暗的甬道,那裏正傳來腳步拖着鐵鎖鏈的迤逦之聲,聽得福昭甚是滿意。
他的嘴角現出一抹譏笑,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見不到他的屍體,我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是。我已将此事通知子夜山莊莊主,他已經派了大批人手秘密沿路搜尋,應是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說到這兒,福昭放才将滿意的視線落回到眼前人的臉上,他點了點頭,一雙陰鸷的眸子中忽地閃過莫名的冷色:“盧歸,你剛到本王這兒,就立即出了個狠招兒,怎麽,你原先認識本王的七弟?跟他有仇?”
盧歸微微低頭,畢恭畢敬地道了聲:“我不曾認識皇上,更不曾與咱們大邺的皇族有相識。原是我被王爺您在路上救了,想以此報答罷了。”
福昭定定地看着他,耳邊卻聽見那漸行漸近的拖行腳步聲,他冷笑一聲:“報答本王的方式有很多種,可你,用的是狠招兒。”
盧歸的頭低得更狠了,他謙卑道:“若是如此說來,主要是我曾滿腹詩書,卻報國無門。這會兒終于遇見端王您,想大施拳腳罷了。若是從此能以一名謀士居于王爺身邊,幫王爺實現宏圖大業,那我也算是報恩了。”
“王爺,陌蘇帶到。”兩名獄卒拖着陌蘇來到福昭的面前。
福昭點了點頭,并大手一揮,道:“給他松綁!”
陌蘇本是耷拉着腦袋的,聽到這麽一句,他微微一怔,緩緩擡起頭來。
不過,他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怎麽了?咱們的陌師爺看過了淩遲之刑,這會兒吓得失魂兒了?”福昭皮笑肉不笑地陰陽怪氣道。
陌蘇将眼神偏過一旁,從鼻腔裏冷冷地“哼”了一聲。
福昭甩開祥雲寬袖,轉身便坐到一邊審訊主案旁,他的臉上是慣有的一派冷漠,卻在看到陌蘇時,不自主地溫緩了起來:“丘府被搜查,我從一開始就不曾苛責過你,你卻不知好歹,不念至交之情?!”
這話一說,陌蘇更是不屑了。他的眸光有着赤裸裸的鄙夷,可說起話來,卻依舊字正腔圓,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天牢裏,顯得更是铿锵有力:“王爺真是好記性,這會兒你又開始念及至交之情了?呵呵,你若真對我們這幾個兒時玩伴有半點兒情誼在,你就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将我表叔處以淩遲之刑的!”
福昭的嘴角有着陰恻恻的笑意,他伸出自己骨節分明的雙手,對着一旁幽黃的壁火,非常惬意地欣賞了起來。
陌蘇瞧着他這麽一分漫不經心的模樣,他更氣了:“我表叔向來對皇上,對先皇都是忠心耿耿,他從不曾有半分謀逆的念頭。可你竟然判了他這樣大的重罪!竟然還下了淩遲之令!呵呵,端王你可真是好本事啊!真能對我表叔下如此重罰的,唯有當今聖上!”
福昭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并看着自己這雙蒼勁有力的大手,說:“當今聖上已帶着補充軍去了丹陽,可沒那麽多時間回來一一核查。再說了,陌蘇,你可別忘了,我,端王,目前是代理皇權。”
陌蘇死死地盯着福昭,将心底的恨意,和易長行目前已回到金陵城的這番秘密,狠狠地壓制在心中。
福昭向着椅背靠去,他揚起下巴,輕蔑地看着陌蘇臉上的慘白和蒼茫,他更滿意了。
于是,福昭開始回憶了起來:“我記得,在我們都還是孩童時期,就都圍着丘敘後頭轉了。丘敘武功不錯,雖不是朝中最佳,但指點我們這些人,倒是足夠的。”
“哼!”陌蘇将眼眸偏過一旁,揉着被鐵鏈捆綁了許久的僵硬手腕。卻在此時,看到了站在福昭身後的盧歸。
陌蘇的眉頭微微一蹙,眼睛眯了眯,總覺得,這個盧歸有點兒眼熟。
耳邊,福昭繼續道:“我記得,丘敘雖對我們幾個皇子盡心盡力,可他對你卻十分苛責。兒時,我和七弟還幫你打抱不平過。後來,卻聽丘敘說,他是想把你培養成他的接班人。”
陌蘇一怔,将視線重新落回福昭的臉上,他還是沒有說話。
福昭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丘敘全然不提培養你的事兒,相反,他連禁軍都不讓你加入。陌蘇,要知道,當初你的夢想就是要成為跟他一樣的禁軍大統領呢!”
“你少在這兒挑撥我和表叔之間的關系!”陌蘇憤憤然道:“我表叔不讓我進禁軍,自有他的道理。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你這端王,也未免管得太寬了些!再說了,禁軍大統領之位,也只有皇上認命。就算當初我表叔繼續培養我,那又如何?!”
福昭站起身來,背着雙手,緩步走到陌蘇的眼前,依舊正色道:“我是不是真在故意挑撥,你心底其實是有一杆秤的。”
“你說這麽多做什麽?是想讓我交出先皇遺诏的所藏之處嗎?”陌蘇直接道名了真相,并冷呵一聲:“我告訴你,正如全天下人所知,先皇駕崩之時并沒有來得及留下遺诏,更沒有傳位诏書!他只留下了口谕,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福昭眯起眼眸,将眼底的危險掩藏了起來,他的口中依舊緩聲,道:“父皇駕崩時,整個寝宮除了那幾個昏庸的太醫和太監以外,就只有丘敘和七弟在那兒!在那個非常時刻,七弟若是假傳口谕,買通太醫,裏外太監全數封口,根本就不會有人敢站出來說半個‘不’字!”
“皇上根本沒有假傳口谕!在場的所有太醫都可作證。你若非要說是買通太醫,那章太醫呢?他為人耿直且古板,若真被買通,他早就站出來告發了!”
福昭看着陌蘇氣急的模樣,他冷哼道:“你這般激動做什麽?七弟登基,你撈着什麽好處了麽?再說了,父皇駕崩之時,你又不在現場,你又如何知曉當時的情況?”
幾番質問,一下子讓陌蘇啞口無言。
“本王早就聽說父皇原先是寫了傳位诏書的,由于北燕戰局太緊,他倉促之下,将诏書密封安放在禁軍之人的手中。”福昭向着陌蘇走進一步,他微笑道,“父皇向來信任丘敘,這封傳位诏書定是在丘敘手中。丘敘既然到死都不肯說,那陌蘇,你來告訴我。”
“你癡心妄想!”陌蘇大聲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傳位诏書!那都是……”
福昭搖了搖頭,并截住了陌蘇的話頭:“你今晚回府好好想想,這诏書到底放在哪兒了。想明白了之後,交給我。從今往後,你,陌蘇,就是我們大邺的禁軍大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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