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小屋內,昏黃的燈燭伴随着偶爾路過的暑風,有着恍惚地搖曳。
項晚晚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手中的蘇綢上,她看着那破損的缺口,淡淡一笑,道:“他的全名兒是什麽,我自是不知曉的。我只是跟着身邊人,一起喚他‘哥哥’罷了。不過,這麽些天接觸下來,我發現……你确實不是他。”
“哦?”易長行雖然略微松了一口氣,可口中的聲調卻依然有些僵硬。
“他是我爹爹朋友的小兒子,矜貴得很。我認識他那會兒就聽長輩們說,這個小哥哥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卻拿不起半點兒長槍利劍。将來,定是個能用謀略來贏得贊賞的大人物。”項晚晚将原話稍稍改變了個方向,卻也是本身的意思,“你嘛,從小就在兵營裏摸爬滾打,你們當然是不一樣的。”
“你找他做什麽?”
項晚晚沉思了一會兒,方才擡起頭來,對着易長行,認真地說道:“找到他,我的人生就有着落了。”
可這話,卻讓易長行的心,再次低沉了起來。
就連燈燭燃盡,項晚晚回了隔壁屋子去休息,他也沒有半點兒困意。
不過,關于項晚晚曾經的家世,倒是讓易長行好奇了起來。雖眼見她不想過多地提及從前,但易長行終究也是有辦法的。
只見,他從枕頭下摸出一根小拇指模樣粗細的小竹筒,打開竹筒,裏面有一根炭筆和一片如柳葉般輕盈的竹笛。
他取出竹笛,對着半掩的軒窗,吹出一聲如夜莺一般的啼鳴。這聲啼鳴,宛如飛鳥劃破靜谧的長夜,在一瞬間,便消失于天地之間。
過了一會兒,只聽見軒窗那兒傳來撲棱棱拍打翅膀的聲音,再一回眸,一只銀灰色的寒鴉順着窗口飛了進來,落在易長行的腿上。
小屋裏的燈燭早已燃盡,只有軒窗外透進來的朦胧月色,照亮了這只眼神機靈且警惕的小東西。
易長行的唇角微微勾起,擡手摸了摸寒鴉的小腦袋。這寒鴉不躲反而非常聽話地向着易長行步行了幾分。它的小腦袋順勢在他的手心裏微微地蹭着,很是親昵。
易長行的眸光順着它小巧的腦袋向下移,看到它的小腿上綁着一個跟自己枕下模樣相同的小竹筒,便将這小竹筒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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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筒裏有一張空白的信箋。
易長行便用手中的炭筆,在那信箋上快速地寫道——
【去年衛國雲州城裏,跟福昭裏應外合的那個富商,他姓甚名誰?他和他的家人現在在何處?他手中是否有繡坊?如果沒有繡坊,去查查清楚雲州城裏,有繡坊的富商都有誰,朕要知道詳細。】
第二天一大早,太湖仙樓的小夥計就如約來送早膳了。
不過,今兒早上的,是雙人份的。
早膳一口氣來了近十樣兒不說,還有三五個玲珑糕點,看得項晚晚激動不已。
她剛跟易長行把早膳吃了個精光,雖然大部分是她吃的。這時,門外卻又響起了不确定的詢問聲:“請問,易長行是住在這兒的嗎?”
屋內兩人向外望去,卻見一個小藥童,手中提了兩個小藥包正一臉拘謹地站在門外。
“正是。”項晚晚打量了他一番,方才問:“你是……濟世堂的?”
“對!”小藥童笑了,将藥包遞給她,道:“這是我師父胡大夫讓我送來的。最上面的那個,是他最近剛剛趕制出來的藥膏。說是,要讓姑娘幫易長行每天在太陽西下的時候,塗抹在周身所有傷口處。”
項晚晚頓時有點兒懵:“……所有傷口?”
“對!記住哦,塗抹之前,要先确保傷口周圍是否幹淨,這個時節最是暑熱,最好身上沒有汗漬的時候再塗抹。”頓了頓,小藥童又問:“對了,易長行最近可曾又吐血了?”
“最近倒是沒有。”
“那便是最好。如果三天內沒有吐血,就可以用下面那副藥。隔天一次,用完了再去我們那兒取。”
“好。”
項晚晚在小藥童離開之後,轉身就回了屋,卻發現那藥包中間還夾着一張藥方子。打開那方子,卻見胡大夫的字跡在上面寫着:“關于毒物的事兒,老夫知道一些情況了,姑娘若是得了空,今明兩日,在酉時後來一趟濟世堂。”
“那是什麽?”易長行的眼睛緊盯着藥方子。
“哦,是胡大夫寫的一味藥。”項晚晚忽而不知該如何跟易長行說他已中了毒物之事,便只能這麽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
“給我看看。”易長行大手向着她一伸,堅定道。
項晚晚有些踟蹰,可他中毒的事兒,不讓當事人知情似乎也不大好。
于是,她跟他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兒地對視了好一會兒,方才将這藥方子慢慢地遞了過去,并仔細地瞧着他的神色。
她生怕他崩潰。
就像是去年秋天在長江邊兒上的那幾個傷兵,他們不幸吃錯了有毒的東西。當下,這些傷兵們就崩潰地對着幫助過他們的百姓們大發脾氣起來。
若不是那幾個傷兵缺胳膊斷腿兒了,項晚晚和那幾個百姓可能當場就要被交代在那兒了。
受過驚吓的回憶浮現在眼前,項晚晚緊盯着易長行的眉眼,忍不住地後退了兩步。
卻見易長行神色如常,并沒有半點兒異樣。項晚晚這才心來,她忙問:“你怎麽中了毒物呀?是……在外行軍打仗的時候,不小心吃壞了東西嗎?”
“不是。”易長行淡淡道,可他的眉心深處卻有着一絲愁容,“我是被人刻意下毒的。”
“啊?!”項晚晚腦子一懵,趕緊走上前去,坐在床榻旁的小凳上,關切地問:“是誰下的毒你知道嗎?這個毒物叫什麽,你該如何解,這些你知道嗎?”
“此毒名為山月引,是北燕人在衛國皇室那兒得來的毒物。”易長行頓了頓,又道:“此毒,無藥可解。”
“山月引?!”項晚晚大震。
“就算胡大夫能知曉一些情況,也頂多做一些緩和,卻并不能做真正的清除。”提及山月引,易長行的心底頓時怒火中燒,卻并未顯露半分。可這怒火在他心底肆意蔓延,漸漸滾燙了他的心脈,不由得讓他再度咳嗽了起來。
本是小小的輕咳,卻在喉間逐漸演變成猛烈的山火,燃燒了易長行的整個身心。
不知他到底咳了多久,等項晚晚回過神兒來時,卻見他已然趴在一旁的被褥上,虛弱無比,仿若奄奄一息。他雙唇間異常慘白,卻看得項晚晚觸目驚心。
她一個猛子奔上前去,趕緊幫他的後脊順着氣,口中還不住地擔憂着。也可能是因為太過震驚和恐懼,她的聲音還帶着一絲恐懼的顫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幫你去倒點兒水!”
說罷,項晚晚立即奪門而出,淩亂的腳步比不上她那顆,快要跳到喉嚨眼兒裏的恐慌心跳。
她一口氣跑到屋子後頭的小廚房裏,大口大口地、猛烈地喘着崩潰的悶氣,全身只覺得有一股子被命運戲弄的無力感,逼得她快要不能站立。唯有粗陋的竈臺,方能給她半點兒支撐。
此時,她眼底的水霧,卻漸次濃烈了起來。小廚房裏的景致她看不真切,她眼底浮現的是,在很多年前,當這山月引被研制出來後,那藥師為了展現出這毒物的威力,只用了一滴,便将身形近九尺的彪形死囚,于一瞬間全身抽搐,七竅流血,吐血身亡。
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時間護住這罪犯的心脈,來延長他的性命。
那會兒小小的她當場看到這一可怖的景象後,吓得依偎在她的娘親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卻也正是因為自己的舉動,更是将這藥師的威力頓時拔高,引得在場衆人陣陣喝彩,掌聲如雷,響徹雲霄。從此以後,這藥師在衛國上下更是被衛國皇室以禮相待。
因為忌憚。
但這藥師也是為了自保,這輩子都沒有制作出山月引的解藥。他雖最終因年老氣衰,沒幾年便去世了。可山月引的解藥一事,終究是成了世間的遺憾。
從此,這山月引,就成了衛國上下,震懾朝臣和兇犯的寶物。
上至朝臣,無人敢再有謀逆之心。下至百姓,就連偷盜之類的罪行,都少了許多。
可也正是因為這山月引,在平靜了沒幾年之後,就挑起了大邺和衛國之間的紛争。
過往的回憶漸漸地在項晚晚的腦海裏浮現,她摸摸索索地,顫抖着雙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直到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小半壺,混亂的思緒和恐慌的身心,才漸漸平複了下來。
她擦了擦額間滲出的細密薄汗,忽而覺得,自己應該是有很多話要問問易長行。
既然中了山月引的毒,是不可能存活這樣久的。
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所中的毒物是山月引的?
萬一……
萬一他中的根本就不是山月引,而是其他毒物呢?
想到這兒,項晚晚的心方才堪堪平複了些許。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讓自己恐慌的神情看起來跟尋常無二,方才端着斟滿了水的小碗又回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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