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可易長行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不大好。
他斜靠着被褥,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好像一個快要溺斃的人正掙紮着向着岸邊游去。偶爾還在控制不住地咳嗽着,那咳嗽的聲音漸次虛弱,甚有從胸腔裏傳出了氣音,就像是暴風雨夜晚中,大海上的破船,發出奄奄一息的喘息。
項晚晚無力地倚着門框,怔怔地看着床榻上的易長行,她的心,猛地揪住了。她只覺得自個兒的腳步癱軟,難以挪動半分。
剛才在小廚房裏,她琢磨的那幾個想問的問題,卻在此時化成口中的苦澀,說不出半個字來。
她挪動腳步,走到他身邊,将小碗遞到他的嘴邊,溫聲好言勸着:“喝點兒水潤潤喉吧!”
易長行艱難地喝了小半碗,方才漸漸舒服了些許。
項晚晚一邊幫他順着後背,一邊小心觀察着他那泛白的嘴唇,并難過地安慰着他,說:“還好還好,你這只是咳嗽,并沒有吐血。胡大夫說了,只要沒有吐血,還是沒事兒的。”
易長行緩了好一會兒,方才微微地閉了雙眸,脆弱道:“山月引雖是劇毒,但并未被我飲下,我現在……應是被山月引的毒氣沾染了心脈,所以才這般難受……你放心,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易長行口中的言辭聽起來雖然樂觀,但在項晚晚的眼中看來,卻并非如此。她曾親眼所見這毒物的威力,也深知這毒物帶給衛國上下的震懾力。
更是聽說,只需站在山月引的旁邊,不經意間聞了它的味兒,都能受損了心脈。
項晚晚難過地看着他,看着他這般羸弱的模樣,她心底原先滿滿的期待,終究是慢慢瓦解了去。
此時此刻,在端王府裏,有一個人的觀點跟項晚晚的所想是一樣的。
這人正是盧歸。
他最近已經正式搬進端王府,由于剛出手就下了個狠招兒,因而,他成了端王福昭手中的第一謀士。
盧歸也是這麽對端王福昭說的:“雖然王爺的人已派出去了大半,搜尋了這麽些天也沒個結果,但是王爺,你別擔心,皇上這會兒,是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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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昭可沒他這般氣定神閑,此時,這位玉冠束發的端王,正在書房裏着急地來回踱着步,一聽見這句,他立即停了下來,瞪視着盧歸,有些惱火道:“本王說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現在,就連子夜山莊的莊主都找不到七弟的屍體,恐怕,這事兒沒那麽簡單!本王就怕,這七弟福大命大,被什麽人給救了,藏了!”
盧歸個兒高,身形瘦長,看起來就像個竹竿。他比端王高出大半個頭,身形卻不及端王結實。可盧歸的眼神,就跟他的竹竿子身形似的,異常清冷,十分堅毅。
他口中的言辭,和他的堅毅眼神如出一轍,篤定地道:“皇上就算是被什麽人給救了,那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咱們的人,是親眼見着那北燕兵将山月引混進了井水,捏着他的鼻子,揪住他的發髻,灌進了他嘴裏的。”
“你不知道我那七弟有多狡猾!就算是灌進去的又如何?”福昭深吸了一口悶氣,道:“北燕人不是說,他喝下之後,又嘔吐了出來麽?”
盧歸笑了,笑得就像是風雪中的竹竿兒一樣,沒有半點兒溫暖的色澤。他說:“山月引毒性最為猛烈,哪怕不曾飲下,只是單單在旁邊聞了它的味兒,都能損傷心脈三四分。就算皇上嘔吐出來又如何?終究還是在他的口中殘存了一些的。”
他這麽一說,福昭終究是臉色稍稍舒緩了幾分:“本王這兩天夜裏總是睡不好,老覺得心底不踏實。生怕在這事兒上出了什麽纰漏。”
“端王請放心,任何纰漏都不會有。”盧歸拱手冷笑一聲:“且不說這個,就說北燕人把皇上抓捕回去後,曾對皇上用過極刑。他身上的傷口無數不說,腿腳應是用重錘給擊斷了……”
福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一聲,道:“你也別聽北燕那幫狗東西瞎說,若是腿腳真被重錘給敲斷了,怎的最後他又跑了?!”
“這就是北燕人的軍紀極差,紀律和管制根本不森嚴導致的。王爺,若是什麽時候等你登了基,吞并了北燕城池,到時候,由你來掌握的天下,必定紀律森嚴,軍紀齊整。”盧歸雖是這般說的,言辭說出來是悅耳的,可聽起來,卻總覺得透着一股子寒。
“話雖如此,可這樣一個中了劇毒,又斷了腿的七弟竟然消失了?!本王是怎麽都不會信的。”福昭坐回書案旁的花梨木椅上,他随手攤開一張翻舊了的輿圖,說:“你瞧瞧這位置!當時關押七弟的,就在丹陽,距離咱們金陵城根本沒多遠。怎麽會找不到人了呢?”
“王爺,咱們的人已經以丹陽為據點,方圓百裏全數搜查過了,既然怎麽都找不到皇上的身影,那權可當做,他已跌入長江,喂大魚了吧!”盧歸藐視了一眼那輿圖上的方位,冷冷道:“就算他被什麽人藏住了又如何?一個既斷腿又中毒的人,難免情緒波動。我已派人針對周邊所有城鎮全部放出消息,說了齊叢生和丘敘已死之事。縱然他再怎麽狡猾難纏,在聽了這樣的消息後,必定情緒大起大落。而山月引這毒物,最怕的就是大起大落之心脈。”
直到這時,福昭方才放下心來。他面露喜色,望着盧歸,道:“聽你這麽一說……本王已經可以對外宣告這個剛剛登基的新帝已死的消息了?”
盧歸就這麽站在端王的面前,他的雙手背在身後,仰着高高的下巴,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
卻是這番動作,讓端坐在椅子上的福昭忽而覺得,自己必須這般仰視着他,成何體統?!
福昭的心中一陣不悅襲來,可轉念一想,若不是盧歸的出現,恐怕,七弟登基之後,自己全無轉機,更是距離皇位遙遙無期。
現如今的這番局面,可不就是要仰視盧歸這人嗎?
想到這兒,福昭又放寬了心,卻聽見盧歸睜開眉眼,定定地說:“不,王爺既然已經勝券在握,暫時不必這般着急。”
“這又是為何?!”端王不理解了。
“其一,就算現在大多數朝臣都已偏向王爺您,可難免還有少數人站在皇上的立場。更還有一小部分人,處于兩頭草的觀望局面。”盧歸坐到一旁的小椅上,他的胳膊架着扶手,右手輕輕地用食指和拇指相互搓着圈兒,似是在邊說邊思考着:“現在是王爺拉攏全數人心的時候,讓那些偏向您的更死心塌地。讓那些觀望的兩頭草開始對你忠心耿耿。更讓那些一直等待皇上回來的人,統統攬入到您的手中,這,才是王爺您現在該做的。”
“不錯!”福昭點了點頭,贊同道:“如果我這般冒然宣告天下,迅速登基的話,且不論天下人怎麽說,就那幾個言官的吐沫都能把本王給淹死!”
“更何況,天下人的輿論如洪水猛獸,這是阻攔不住的。”盧歸忽而壓低了聲兒,對着端王說:“既然,皇上登基之後,他并沒有來得及昭告天下,而天下人也并不知曉現如今的皇上到底是誰……那不如直接宣告天下人,前段時間登基的,便是王爺您,也省去了這一來一回的麻煩。”
福昭眼中頓時閃露出激動的光芒,唇邊的喜色也着着實實地盛開來。
“不過……在公布天下人之前,王爺,您必須先把所有朝臣都抓在手中,否則,朝臣之中,總有那些個不聽話不安分的,會吐露出去真相。”
“這一點,本王自然知曉,不過……”
“王爺,元達求見。”管家的聲音突然在書房門外響起。
福昭擰眉了一瞬,徹徹底底的不耐煩浮現在臉上。可元達是他用了多年的謀士,雖為端王沒有做出太大的進展,也沒有出現過太大的錯處。自盧歸來了之後,福昭越來越不想見這位用了多年的謀士,總覺得他的話,不僅不好聽,而且,也沒什麽多大的用處。
可福昭覺得,自己終究是要登上皇位,成為帝王之人。包容下面所有人的言辭和态度,是他這個未來的帝王應該做的。
于是,他只能端起手邊的茶盞,用一口清甘的茶水緩了緩自己的身心。
“讓他進來吧!”福昭說。
管家領命去了。
盧歸知道,自從自己來了端王府,這個元達看自己橫豎不順眼。于是,他便站起身來,拱手道:“今兒我跟王爺談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辭了。”
“你就在這兒坐着!”福昭端端正正地放下茶盞,他笑了笑,道:“同為本王的謀士,應是齊心協力做事的,沒必要這般遮掩。”
容不得盧歸遲疑,書房門便被拉開了。
元達那張紅潤的四方臉,突兀地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他緊繃着眸光,一刻也不敢松懈。看到端王,他便趕緊俯身下跪,禀報道:“王爺,我最近發現皇上可能存在的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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