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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趙主事對項晚晚的手藝贊不絕口,更是在手中來來回回地摩挲着這精致的戰旗,口中并感嘆道:“姑娘啊,不瞞你說,先前葛大人找我,說是有個會繡工的姑娘可以幫忙繡戰旗,我那會兒還覺得,一定是你托了關系,找了門戶,才找到葛大人幫忙牽線搭橋繡戰旗的。但今兒瞧了你的手藝,啧啧,原是我小人之心了。”

項晚晚腼腆地笑了笑,道:“謝趙主事誇贊,我能幫得上忙自是最好的。”

“姑娘的手藝,可曾師從什麽人?”趙主事眯着眼睛仔細地瞧了瞧,方才又感嘆道:“你這針法路線,似是有點兒衛國那邊的手法。”

項晚晚心頭一沉,雖然自己是從衛國逃難來的,不算是什麽秘密,可面對給大邺官家繡戰旗一事,她還是少說點兒為妙。

于是,她淺淺地一笑,道:“我在繡活兒上,還是有點兒悟性的。甭說衛國的針法,就算是咱們大邺的蘇繡,或者是臨安那邊的杭繡,最南邊兒的閩繡,我也是很熟的。”

趙主事心頭大喜,開心道:“若是後面得了空,我把你的手藝再向上去說說,你若是願意,從此以後,成我們官坊一員都是可以。若是你不願,我們官坊的繡活以後都外包給你,你也能賺不少銀兩。”

“謝謝趙主事!”項晚晚激動道。

說到這兒,趙主事趕緊又拿出一個準備好的大包袱來,遞給她,道:“對了,這是一百面戰旗的旗面兒,兩兩是一對,我都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雖然數量這會兒是有點兒多,不過,卻是各個大營裏的,層次和等級各有不同,你可以通過底色來加以區分。”

項晚晚頓時目瞪口呆地怔在了原地:“……”

趙主事神秘兮兮地沖她笑了笑,又從一個寶匣子裏,取出一個碗口大的粗布錢袋子,遞給她,說:“還有哇,這個是一百零一面戰旗的酬勞,姑娘啊,你且收好了!”

項晚晚剛一接過,可沉甸甸的觸感卻讓她心頭一驚!

這麽多!

竟是比小屋裏易長行的那個墨金色錢袋子還要沉重幾分呢!

她正準備打開來瞧瞧,可趙主事直接将她的手腕一壓,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姑娘啊,這兒雖是官坊,可難免有一兩個不知是哪位大人的眼線,我勸你,還是回去再瞧吧!”

項晚晚想了想,大邺目前的局勢堪憂,各路官員為了保身,在四處暗插了眼線,都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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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謝了個福禮,便離開了。

誰知,她剛踏出官坊大門,一頂紫綢小轎就這麽從側巷裏走了過來,直接停在了項晚晚的面前。

擡轎的兩個轎夫說:“姑娘,我們葛大人說,這幾天外頭時局不穩,來往出行最好讓我們多幫襯着點兒。”

項晚晚心頭疑雲剛剛飄過,忽而看見這頂小轎恰恰就是那天葛成舟讓自己乘坐的那個,便放下心來。

雖然時局不穩,可越是到這會兒,她越是要謹慎。

決不能在見着政哥哥之前,出現半分差錯。

紫綢小轎擡着項晚晚走出好一會兒了,她才在轎子裏,打開那粗布錢袋子,可這麽一瞧,卻頓時吓了她一大跳!

這裏頭裝了三枚銀錠子,半袋子碎銀子,一小把文錢,剩下的,竟然都是些玲珑珠寶!

珍珠,瑪瑙,紅寶石……

甚至還有一塊玉石,那成色真是極好,跟原先她過着養尊處優生活中,所佩戴的玉石成色差不多。因見過大量的珠寶首飾,這麽一錢袋子珠寶,她在心底盤算了一分,頓時吓得冷汗直冒。

她如坐針氈,再也安靜不得,趕緊掀開了轎簾,沖着那兩個轎夫道:“兩位大哥,我想回一趟官坊!”

可是,趙主事将這事兒推脫地一幹二淨,站在官坊大門那兒,他連聲道:“姑娘啊,這錢袋子裏到底有些什麽,我是真不知道。都是上邊兒交代下來,要給你的酬勞,我也不敢多問什麽啊!”

“上邊兒?”項晚晚着急追問道:“是葛大人嗎?還是什麽人?”

會不會是……易長行?

雖還不知曉他的官位如何,但他的位置絕對不會太低,安排這些也不是沒有可能。

“錢袋子倒還真是葛大人交給我的,不過,這裏頭裝的錢財是不是他決定的,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趙主事想了想,又說:“也許是後頭還有不少戰旗要繡,一次性給了你的,也有可能呢!總之,姑娘啊,這事兒真不是我這樣層面的人能知曉的。”

項晚晚自知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只能作罷,她打算什麽時候遇見葛成舟了,再細細去問。

當紫綢小轎再度擡着她,緩緩地向着翠微巷的方向走去時,項晚晚便決定不再勞心傷神,去煩惱錢袋子裏的珠寶一事,而是偶爾撩開車簾向外望去。

這一路,整個大街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偶有一兩個不要命的小攤販還在外頭擺攤,可也在巡邏的兵将們路過時,直接強制性被收攤了。

這會兒正是晌午時間,濃雲密布的天空仿若将天地萬物碾壓在一起,逼得人透不過氣兒來。

項晚晚擡頭望了望似是快要下一場暴雨的天空,正準備放下車簾,誰曾想,卻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正從轎子後方震耳奔來,她的眼神順着聲線兒望去,卻見騎馬者不是別人,正是葛成舟!

此時,他正緊繃着身心,陰沉了眉眼向前奔去。他手中的馬鞭迅速地抽動着,似是疾馳奔騰的馬兒,根本無法緩解他急切的身心。

項晚晚張了張口,還未出聲去喚他,他的馬兒便是已經遠去了。

這會兒,葛成舟确實沒有那麽多時間停下來與她閑聊,因為,目前皇宮內,端王福昭剛剛下了一道急令。

一道可能将大邺陷入亡國的急令!

端王福昭要殺北燕太子高已和萬餘被俘的北燕兵将!

雖然,目前真正的高已尚在兵部監牢裏,福昭本人并不知曉這一層,而刑部尚書也在為此秘密苦苦周旋中。

但是,萬餘被俘的北燕兵将們,卻是都在福昭的眼皮子底下,這會兒,他已下令将這些萬餘戰俘全部帶到了東南城外的青龍山腳下,一場根本阻擋不了的大型屠殺,将要進行!

葛成舟正打算快馬加鞭地奔回葛宅,這一重大要事,他必須親自告知易長行。

這會兒,唯有易長行出現,才能阻止這一場屠殺了。

若是這一場屠殺來不及阻止,恐怕,到時候這一事實刺激到北燕王那邊,他們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都未可知。

更何況,大邺兵将雖然在最近的戰場接連獲勝,但是唯有葛成舟心底裏明白,大邺兵将若是想要再持續抵抗下去,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兵力和糧草可以補充了。

但是,北燕那邊的情況全然不同。

李代将軍剛才飛鴿傳書而來,告訴他,在德州那邊,北燕王已經聚集了八十萬兵馬向着大邺方向急速而來。

若這一消息屬實,恐怕,福昭這一擊虐殺北燕萬餘戰俘一事,會加速了大邺的亡國。

葛成舟手中的馬鞭又加快了幾許,空蕩寬敞的大街上,列隊整齊的兵将們,看到他疾行而來,紛紛繞道而行。他一路暢通無阻,卻還是覺得,速度太慢了些。

忽而葛成舟的眼鋒一閃,迎面卻見另一匹高頭大馬向着自己所在方向疾行而來!

他再一定神,卻發現那馬背上騎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出去了一整夜的陌蘇!

葛成舟的心中一沉,端王福昭派陌蘇去烏衣鎮跟北燕王談判,其實,那裏是他和易長行布下的一場戲碼,根本沒有什麽北燕王。

陌蘇的這趟前去,定是會發現了端倪。

易長行原先布下這一戲碼時,也預想到,若是福昭派了陌蘇前去,到時候便讓他們将陌蘇扣押下來。以防他将烏衣鎮是一場假戲透露了出去。

可這會兒,陌蘇卻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葛成舟勒馬旋身,盯着漸行漸近的陌蘇。

陌蘇似是也認出了葛成舟,同時也放緩了馬蹄。

葛成舟尚未開口,卻見陌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旋即,他便是一踢馬肚子,揚起了高高的馬鞭,疾馳而去,并丢下一句:“你們真是膽子太大了!”

葛成舟大驚失色,趕緊沖着四處呼道:“攔住他!”

旋即,那些本是在四處巡邏的兵将們,紛紛抽出刀劍,向着陌蘇方向奔去。可人的腳步再快,也快不過陌蘇的馬蹄。

更何況,陌蘇似是也暗插了人手,那些禁軍們,不知從那兒紛紛蹿出,直接擋在了巡邏的兵将們的面前!

禁軍不歸兵部管轄,直屬當朝皇帝。

這會兒易長行不在,這些禁軍自然是只聽陌蘇的。

須臾間,葛成舟快馬加鞭,向着陌蘇方向奔去!

陌蘇直達的目的地不是別處,正是皇宮!

可等葛成舟趕到的時候,陌蘇已經跪拜在端王福昭的腳下,并大聲地将烏衣鎮的情況給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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