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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借着皎潔的月光,窗邊少年那昳麗的面容仿佛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像是九天之上睥睨人間的仙人般。
而他身後房間內散發的橘黃燭光讓人恍然,産生了一種界限感,讓他在虛幻與現實之中飄搖,越發俊美的不真切。
他就那麽站着,睥睨一切,面無表情,小九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解釋點什麽,但又很快閉上了。
也許他只是開窗透氣,而且他目光遠眺,根本沒注意到自己。
小九垂眸,瘦小的身子撐着寬松的麻裙走進了前廳,前廳已經熱鬧起來,她還要随時準備清理客人扔掉的垃圾。
等她轉身過去,少年眸光才從遠處收回,落在了她清瘦的背影上。
那雙映着月華的眸子忽明忽暗,像是閃爍的星光,遙遠又莫測。
前面的戲臺子上已經咿咿呀呀的開始唱了起來,小九拿着她的笤帚,還是站在角落裏。
今天的客人比多天還要少,稀稀落落的坐在戲院裏,小九歪着腦袋,頭一次心思沒有用在聽戲上面。
那個少年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人,若是他能學出來,恐怕他們戲園子将會成為京城第一,場場爆滿,不過到時候她該清掃不過來了,要是人人都扔瓜子殼,栗子殼,以她這把稀疏的笤帚可有些費勁,那就和班主申請一下,給她換把新的……
小九白嫩的臉上帶着幻想的淺笑,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她似乎已經能看到少年穿着戲服,站在臺子上唱她最喜歡的那句——昨宵愛春風桃李花開夜,今日愁秋雨梧桐葉落時。
那時候她還小,看不懂戲,春官在臺上扮着崔莺莺,嬌美的崔莺莺在見過張生之後卻愁容不展。
小九納悶,既然喜歡一個人為什麽還要不高興呢。
後來她去問春官,卻被春官笑了好久,而她也終于知道,情之一字酸甜苦辣盡在其中,不可言說,又難以形容。
自此小九便喜歡上了這句。
“小九,你又偷懶!”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小九吓得差點扔掉笤帚,連忙回過神來,轉頭一看,是阿厭。
阿厭和自己一樣,也是班主撿回來的孤兒,只不過他是男孩,力氣大,現在後臺搬搬擡擡,做一些雜活。
“你胡說,我沒有偷懶!”
小九仰着小臉,反駁他。
今天的阿厭顯得十分的得意,他插着腰,仿佛自己穿的不是破布麻衣,而是绫羅錦緞。
阿厭繞着小九走了一圈,“偷懶就是偷懶,等班主回來我告訴他!”
“班主沒在?他不會在開戲之後出去的。”
班主很少會在開戲之後出去,他總是在後臺注意着臺上的一舉一動,等結束之後提出表揚或是批評懲罰。
總之他絕對不會在開戲之後出門。
小九找到阿厭話裏的漏洞,更加确定他是故意吓唬自己。
看着小九不相信,阿厭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真的呢,我看到班主偷偷從後門出去的,他以為沒人看到,其實我正在房頂上偷懶。”
一不小心,阿厭說漏了嘴。
小九嘴角抿着,偷笑,“偷懶?”
阿厭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有些惱羞成怒,“誰說我偷懶?班主可讓我當蘇公子的跟班呢,要是偷懶班主能這麽信任我?”
小九眉頭輕輕一簇,不解,“蘇公子?”
見到小九疑惑,阿厭又找到了些許的優越感,他仰着頭,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哼,你不知道吧?蘇公子就是今天班主帶回來的那個公子。”
小九眼神一亮,她往前邁了一步,拉近了和阿厭的距離,“蘇公子全名叫什麽呢?”
阿厭被小九急切的目光盯着,還有些不自然,“蘇,蘇執。”
蘇執……
小九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一晚上她都沒有回過神來,戲臺上唱的什麽她一概都沒有聽清。
戲散了,小九掃着地,她覺得自己突然有了力氣,也許是晚上吃了包子的緣故,也許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小九從未覺得這樣踏實,肚子裏飽飽的,心裏也滿滿的。
戲院的後院有一棟二層小樓,還有一些廂房,小九只是打雜所以她只能住在廂房。
廂房破舊,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床上鋪着簡單的被褥,說白了只有一個床單,一個薄被而已,連個褥子都沒有,夏天還好說,一到冬天小九就只能和衣而睡。
廂房窗戶極小,不能透亮也不能透風,在夏天的夜晚就像是一個蒸籠一般,小九躺在硬床上翻來覆去。
平時幹了一天的活不管天氣多熱,床多硬她都能一覺到天亮,但是今天她卻反常的失眠了。
一閉上眼就是蘇執那張昳麗清絕的臉。
小九睜開眼,看着屋頂那已經發暗變色的橫梁,一下就爬了起來。
人一失眠,就會餓。
小九肚子咕咕叫着,她舔了舔嘴唇,掏出懷裏剩下的半個包子。為了防止被老鼠昆蟲啃咬,半個肉包子已經在懷裏被擠的有些癟。
院子裏勉強有一絲夜風,夜風吹走了白日的悶熱,比她那個蒸籠一般的房間強上太多。
但能有一個自己的房間小九已經心滿意足。
她找到了一個臺階坐下,現在明月當空,月華灑在萬物之上,清晰中帶着一絲的朦胧,仿佛置身于天宮之中。
周圍寂寥無聲,白日喧嚣的人聲和聒噪的蟬鳴被黑夜消除,只有偶爾響起一兩聲蟲鳴,小九吃完包子,雙手撐在身側,她微微後仰着身子,閉上眼享受着這份安寧。
突然眼前被一團黑影擋住,小九睜開眼。
那人剛好擋着月光,身上看上去晦澀不清,小九眨了眨眼,才慢慢看清那人的長相。
“蘇,蘇公子……”
小九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學生,連忙調整身姿,端坐在臺階上。
她雙手緊張的握在一起,細嫩的脖子微微前傾,露出一個嬌俏可愛的弧度,脖子被碎發擋住,只能隐約看到細嫩的皮膚。
蘇執眉目像是壓了一座冰山,聽到小九怯怯的聲音,那似冰霜的目光從後門處移了過來,他等的人還未回來。
寬大袖子被小九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臂。雖然她穿着寬大的衣服,卻更加顯得她楚楚可憐。
是白天掃到自己鞋面的少女。
“你怎麽知道我姓蘇?”
溫潤的聲音平穩卻冷漠,這是小九第一次聽到少年開口,她臉色陡然一紅,好在被銀色的月華掩蓋。
小九垂眸,紅潤的雙唇張了張,她竟然覺得有些語塞,“我是聽別人說的,都說戲班子裏來了個清絕的公子,班主很高興……”
蘇執已經換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衫,在月光之下,衣衫上低調的銀線反着光芒,勾勒出繁複的圖案。
小九壓着頭,不敢直線蘇執,雖然她不懂刺繡布料,但那衣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遲遲不聽不到蘇執的回複,小九安奈不住疑惑,她緩緩的擡頭,驀然的撞上了蘇執的視線。
小九心跳如鼓,好在她還有些定力,雙手在身側緊緊的握着裙擺。
蘇執的視線平穩,一絲波瀾都沒有,似乎從未移動過。只是那沉穩的眸子裏總是有些霧蒙蒙的,似乎藏着什麽隐秘的東西。
“高興?”蘇執眉頭一挑,語氣卻沒有多少感情和興趣。
小九見他沒有更多的反感,也大膽起來,她站起身子,兩人平等的站着,小九才發現蘇執要高出自己一頭,她仰着小臉,蘇執垂着眸。
兩人視線再半空交彙,小九覺得要是視線有實體的話,那麽自己的目光肯定是被壓制的那一方。
“高興啊,今天班主特意做了包子,又把最好的房間給公子,要知道戲班子生意不景氣,我們很久沒吃過肉了……”小九回味着剛才那半個包子,雖然壓癟了,涼了,但是比餅子要好吃多了,“公子來了,戲班子就有希望了,公子一定能成為冠絕京城的名角!”
蘇執睨着小九,想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麽,但那透徹的眸子裏看不出一絲的鄙夷諷刺或者是其他不好的神情,相反,而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崇拜與期待。
但就是這種最真誠的表露讓蘇執覺得有些刺目。
平穩的眸子裏陡然生起了波瀾,像是被沖破的冰面,斷裂的冰層不斷的翻轉湧動,他半彎着身子,眼睛半眯着,露出危險的光芒。
“冠絕京城|的名角?”
冰冷又堅決的聲音讓小九一愣,想不明白為什麽蘇執突然這樣?
小九張了張嘴,底氣有些不穩,“不是什麽人都能當呢,像我就只能打雜掃地,永遠也上不了臺……”
蘇執慢慢挺直了身子,少年的眼中的光芒竟然比那月華還要冰冷,根本不似是十五六歲少年應有的模樣。
薄美的雙唇慢慢開啓,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我不稀罕。”
蘇執拂袖而走,心裏想着那個女孩應該被他吓到了,長得雖然漂亮,但是卻低如塵埃,像是這個國家大部分人一樣,留給他們的只是被人踩在腳下的命運。
等蘇執上了樓,小九呆呆的坐回臺階,她懊惱,可又不知道蘇執為何生氣。
當個名角有什麽不好?有吃有穿有好房間住。
小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舊衣服,嘆口氣,第一次覺得男人也不像是戲折子上寫的那麽簡單。
後門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小九警覺地回頭,就在她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偷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們這個窮戲班子的時候,發現進來的人竟然是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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