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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李大人一愣，而後不懷好意的看了看臺上，“蘇公子放心，只要你聽話，我絕不為難她。”

蘇執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他目視前方，和李大人他們一起出了戲園子。

班主追了出去，來時坐轎子的人換成了蘇執，而李大人在士兵的攙扶下上了馬，看來李大人是早就準備好了。

班主扒着轎子，想從蘇執的表情中得到什麽指示，可蘇執一直面沉如水，再也沒有任何波動，直到轎簾落下，轎子擡起，班主這才作罷。

李大人臨走前對着走在後面的那個士兵使了個眼色，那個士兵冷冷的一笑，轉身又走進了戲園子裏。

“這位軍爺您這是幹什麽？”

班主一愣，一開始沒想明白為什麽士兵要去了又回，直到看他徑直走向了戲臺子，這才反應過來，一路上想攔，可士兵根本不搭理他，徑直沖着臺上的小九走了過去。

“還不快跑！”

小九呆呆的跪坐在戲臺子上，看着門口，班主又氣又急。

“班主，難道您想忤逆大人嗎？”

那士兵眼皮都沒擡，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班主瞬間閉了嘴，他看着士兵走上臺子，此時小九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士兵一把揪起小九的後脖領子，另一只手把長刀抽出，仍在了地上，只剩下厚重的刀鞘。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壞蛋！”小九拼命的掙紮，她眼睛望着大門，可惜那裏已經看不到蘇執的身影，“蘇公子……”

突然脖子的拉扯消失，小九毫不猶豫的想要沖下戲臺，可還沒跑了一步，就覺得有什麽重重的打在自己的後背，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小九瞬間倒在了地上，碎發掩蓋了她茫然的眸子，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倒在了地上，直到後背劇痛傳來，小九忍不住痛哼出聲。

“好疼……”

可短暫的停頓後，小九掙紮的想要起身，士兵也不着急，看她爬出去幾步這才又走過來，沖着後背又補了一刀鞘。

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戲園子格外的清晰。

“我看你還跑不跑了。”

士兵居高臨下的看着小九，見到小九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顯得有些得意，小九就仿佛是他爪下的老鼠一般。

可讓士兵意外的是，小九先是動了動，而後用胳膊撐起了後背，她沒有再喊疼，雙唇已經讓她咬的發白，她艱難的拖着身子想要往前爬去。

士兵先是一愣，而後有些惱怒，他從未見過哪個人會不自量力的連個求饒都不說。

“你要求求我，我可能還會手下留情。”

小九的執着讓士兵忍不住開口提醒，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女究竟是想幹什麽，過了一會仿佛他的提醒起了作用，他聽見少女正在喃喃的說着什麽。

“你說什麽？”士兵驚喜的蹲下身子，把耳朵伸了過去，可等他聽清了少女的話語之後，臉色一沉，因為少女一直在重複着兩個字，“蘇執……”

士兵頓時也沒了什麽心思，反正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教訓教訓就算了，他的刀鞘就連成年男性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是個小姑娘，打幾下就可以了。

看着倒在戲臺子上的小九，班主拉過士兵擔心的問道，“蘇執什麽時候能回來？”

“看大人的興致吧，不過看樣子，應該會多待上幾天吧。”

士兵把長刀放進刀鞘裏，揉了揉手腕。

“什麽時候李大人膩了，能不能麻煩軍爺給我捎個信？我好去接他。”

說着班主把一錠銀子塞進了士兵的手裏。

士兵掂了掂很是滿意，“放心吧，李大人一向憐香惜玉，用轎子接走，肯定也會用轎子送過來。”

班主點頭哈腰應承着，“李大人信任軍爺，還希望軍爺能說幾句好話。”

“放心吧。”

士兵意味深長的說完後，挎着長刀，大步走了出去，只剩下班主一臉愁容的站在原地，對于李大人本來他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現在卻不得不提前收線，但時間倉促并沒有什麽收獲。

這些日子他一直動用各種關系，可都無法接近李大人，現在又把蘇執強行擄了去，他可怎麽和主上交代呢。

聽着外面沒了動靜，一直在後院着急等待的胖廚娘立刻跑了出來。

她沖上戲臺子，小九已經昏了過去，像個蝦米似的縮成一團。

胖廚娘看着小九的樣子格外的心疼，招呼了幾個戲班子的人把小九擡回了房間。

小九後背有傷不能平躺，只能趴在床上，胖廚娘掀開了衣服查看，只見小九光滑的後背上除了有幾道紅紫的刀鞘鞭打的印跡外，還有一大片擦傷。

小九的後背幾乎沒有多餘的肉，骨節和肋骨突出分明，有那麽一瞬間，胖廚娘都擔心那些擦傷會不會直接露出了裏面的骨頭，好在擦傷看上去紅紅的一片，并未有骨頭露出，不然就不好醫治了。

傷口流了一些血，血跡已經半凝固把衣服粘在了傷口上，胖廚娘脫的時候難免會觸痛傷口，昏迷中的小九只是低低的啜泣了幾聲，之後便一直緊皺着眉頭。

胖廚娘搖搖頭，用手中的帕子給小九擦着後背，“平時看着你柔柔弱弱的，沒想到你這般硬氣……”

“她哪裏是硬氣，她只是傻！”

胖廚娘回頭，只見春官門也不敲直接推開進來，他板着臉，可胸膛起伏着，顯然是跑過來的。

胖廚娘連忙把被子蓋到小九的身上，“春官來了啊。”

“嗯。”

今天是蘇執第一天上臺的日子，也代表着他徹底被取代，春官沒有心思留在戲園子裏，他跑了出去，可等他回來卻聽到蘇執被搶走，小九被打的消息。

春官慢慢走了過去，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外，根本看不出來剛才他有多急切擔心。

“你來的正好，你在這裏陪她一會，我去和班主要點藥膏。”

看小九的傷勢，不抹點藥是好不了。

“您去吧。”

等着胖廚娘出了門，春官這才敢正視小九。

小九趴在床邊，碎發濕乎乎的粘在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又或者都有，春官臉色變了變，終于剛才的僵硬松動消失，變成了擔心。

“你可真傻，他不喜歡你知不知道！”

春官低聲說着，卻發現小九的嘴唇動了動，雖然她聲音極小，但是春官還是清晰的聽到了兩個字，蘇執……

胖廚娘從班主那裏拿到了一瓶藥膏，回來給小九抹上後，終于在後半夜的時候小九清醒了過來。

好在清醒過來的小九并沒有像胖廚娘想象的那樣有什麽過激的行為，她只是問了問自己昏迷了多久，便再也沒有提到過蘇執。

胖廚娘和春官松了一口氣，以為小九終于想明白，誰知道第二天天還沒亮，小九就掙紮着起來，等到胖廚娘和春官發現，她已經坐在了大門外，眼睛一直看着蘇執離開的方向。

“小九，回去吧，蘇執不會這麽快回來的。”

一向毒舌的春官見小九癡癡的樣子也不忍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他蹲下身子，讓自己顯得平和一些。

小九雖然清醒了，可她後背的傷還需要養。

現在把她哄回去才是重要的。

小九目不斜視的靠在門邊，搖搖頭，“我不回去，我要等蘇公子回來。”

現在天已經大亮，清晨的街道上已經開始有了行人，正當春官再說什麽些什麽的時候，一頂轎子從街角轉了過來，有節奏的吱呀聲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小九眼前一亮，她認得那頂轎子，昨天她在屏風後面正好看到李大人從轎子裏下來。

“蘇公子！”

小九猛地起身，春官不敢置信的看着轎子，他以為不過是小九因為思念過度認錯了，直到轎子停在了戲園子門口，春官才終于相信。

可這時小九卻沒了剛才的激動，她站在原地，看着轎夫掀開轎臉，一身戲服的蘇執從裏面走了出來。

蘇執臉上的油彩已經卸了下去，清冷的臉上此時帶着些許的疲憊，他見到門口站着的兩人也是一愣。

猶豫着開了口，“你……沒事了吧？”

昨天她被踹了一腳，又摔在地上，應該會很疼吧……

小九眼眶發紅，就在蘇執以為她會和自己訴苦的時候，卻見她往前邁了一步，直直的看着他，認真道，“別怕，不管怎麽樣，我都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