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吱吱

吱吱

這一晚，聞思思難得的失眠了。

嗯，也就失眠了十幾分鐘。

在邵炀離開之後，她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問題，但無論發生什麽大事，都幹擾不了她睡覺。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天明。

聞思思揉了揉眼，伸一個懶腰。

已經把昨天的事抛到了腦後。

不過，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就算不去想也無濟于事。

因此上學的時候，再次在學校大門口碰上徘徊的邵炀。

聞思思也不覺得有什麽意外了。

又是在等她。

相比于怕冷的聞思思，校服裏多塞了一件保暖的。

他的校服下面則是癟癟的。

邵炀小跑到她面前，校服随着他的動作一鼓一鼓的，滿臉期待的将裝着牛奶的玻璃瓶遞給她。

聞思思沒多說什麽就收下了。

他驚喜的抿了抿唇，眼睛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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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這次是因為有想問的問題。

聞思思的目光放在他背的藍色書包上面，發現被壞孩子劃出來的破洞已經不見了。

她問：“換了新的書包？”

“嗯，媽媽準備了很多、很多新的備用……”

邵炀說話還是有些不流暢，應該是太久不和人交流的原因。

但在聞思思面前，他竭盡全力的回答。

她思忖的一下，又問：“那……你媽媽知道，書包是怎麽壞的嗎？”

邵炀一下子被問住了。

他憋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不，媽媽不知道。”

見她沉默下去，又急忙加了一句：“媽媽，媽媽以為是我，不小心蹭壞了的。”

不小心蹭壞？

就這麽相信了？

不過聞思思也不糾結于此。

而是想到昨天的事，她說：“你為什麽昨天晚上不回家？”

邵炀沉默：“……”

早上的校門口，人流量很大。

在不停進校的人群裏，如果有停下來的就會格外引人注意。

更不要說，其中一個的眼神還有些審視的魄力，襯托對面那個矮她一頭的小男孩更加弱小。

女孩紮着常見的馬尾辮，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帶着嬰兒肥的兩頰透着粉。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帶點兇。

聞思思又問：“是不能、還是不想回家？”

邵炀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看上去很緊張，雙手攥緊了書包肩帶。

聞思思好像找到了原因：“不想被媽媽知道，你被欺負？”

只有這個理由了吧。

畢竟，邵炀經歷那麽多次災難，都沒有媽媽這個角色的出現。

就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

瞞得還真緊。

不過要是這位媽媽稍微上上心，也不會一直不知道。

都出這種事了。

一般家長為了孩子着想，應該都會轉學重新開始，盡快讓孩子遺忘和遠離陰影。

可原着裏一直沒有。

現在也一樣。

只要邵炀換上新書包，把外表上的疾病看似痊愈。

就能繼續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平安無事的上學。

像這樣自欺欺人。

也怪不得後來會變得那麽陰沉緘默。

反而是聞思思回到教室，聽說那幾個壞孩子先被家長轉學走了。

她若有所思，一只手放在溫度逐漸消失的牛奶瓶上。

摩挲了許久。

許久……

放學後。

聞思思等在一年級的班級門口，把空瓶子還給邵炀。

在邵炀茫然失措的眼神中。

聞思思皺了皺眉，說：“不要再送牛奶給我了……”

說完，視線再次無意間觸到那個嶄新的藍色書包，她動了動唇，又緊閉上去。

算了。

她不該再管了的。

“姐姐……”

極其微弱的聲音從邵炀的口中念出。

他眼巴巴的目送那道身影走遠，然後徹底從視線中消失。

……

學生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有規律。

從周一盼望到周三，再從周三盼望到周六。

時間一溜煙就過去了。

于是迎來了周末。

這是聞思思重生後，面臨的第一個周末。

在她看過日歷，确定過時間後。

她就有些蓄勢待發的警惕。

如果沒記錯的話，就是在最近，奶奶外出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真的是很小很小的那種意外。

以至于叫她記不清到底是哪天，哪個時間段發生的。

當時奶奶和她都沒有想到，只是一次小小的閃到腰，居然傷到了骨頭。

老人的骨頭脆，小小的受傷都可能會導致骨折。

自從那次閃了腰，聞奶奶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到最後再也無力回天的地步。

聞思思不知道多少次後悔，為什麽當時沒有更重視一點。

既然重來一次，至少要把這次的意外阻止掉！

聞思思這麽想了，于是在接下來兩天裏，緊緊盯住了喜歡到處散步，閑不下來的聞奶奶。

哪怕是去菜市場買個菜，也要步步緊随。

跟得聞奶奶都煩了。

“我的小祖宗 ，你是想買什麽東西嗎，還是怎麽了，為什麽一直跟着奶奶？！”

從菜市場回來的聞奶奶雙手空空。

而跟在她身旁的聞思思，則費力的提着一大兜蔬菜。

她佯作輕松的說：“沒有啊，我就是覺得奶奶太~~辛苦了，所以放了周末，當然要力所能及的幫幫奶奶了！”

聞奶奶狐疑的反問：“真的？？”

聞思思：“真的真的！！”

她笑嘻嘻的掂了掂，表示自己十分可以！

聞奶奶無奈睨了她一眼，但心裏也很受用。

聞奶奶伸手又從她那裏奪過一個袋子，道：“好好好，但是思思還得多留點力氣，現在可不能就累壞了我的乖孫女~”

夕陽西下，溫暖的，金燦燦的光輝撒在祖孫倆的背後。

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

時間在此刻變得極其緩慢，帶來難以言喻的安寧。

她悄悄彎起眼眸。

就這樣。

兩天轉瞬即逝。

聞思思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堵得嚴實了。

周日的晚上又硬生生熬到奶奶睡着，她才安心的閉上眼睛。

暫時了卻一樁心事。

聞思思就連早上的空氣都覺得格外清新起來。

她坐在電三輪的後面，哼着小曲。

聞奶奶稀奇的問：“哎喲，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平常那麽愛睡懶覺的臭丫頭，今天居然那麽積極？”

聞思思不滿的說：“我明明從這個學期起，就沒有再睡過懶覺啦！”

聞奶奶笑哼一聲：“我看也就是三分鐘熱度，我還不了解你——”

聞思思：“……”

要是小時候的自己，那還真說不準。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聞思思彎唇，一只手撐住下巴，觀賞着不停往後倒退的路邊的風景。

到了學校，聞思思跳下車。

先是往校門口的一個位置看去。

……沒有人。

聞思思松了一口氣。

同時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把亂七八糟的情緒抛到腦後，背上書包，轉頭和奶奶揮揮手，随後走進了學校。

這一天也平平無奇的過去。

三年級的課程對于聞思思來說，實在算不上有趣。

況且這個時候的課程，還不像後來那樣恐怖，裏面的知識都是非常簡單的。

像往常那樣到了最後一節課。

今天是班主任的課。

而上完課之後，老師拖了一會兒堂，因為新的一周到了，學校的一些通知要及時告訴他們。

這額外多出來了十幾分鐘。

讓聞思思莫名覺得心神不寧。

她忍不住頻頻的往教室外面望去，學校大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接孩子的家長。

其中自然不包括聞奶奶。

因為她放學後，一直是自己走路回去的。

明明知道是這樣，聞思思卻忍不住的去尋找。

找不到之後，她心裏就更加空落落的，就好像即将錯過什麽重要的事。

等等，難道是她記錯了日子。

奶奶出意外的日子是今天嗎？！！

聞思思咬住下唇，惴惴不安。

一等老師說完結束，她抓起書包，立刻跑了出去，只聽老師還在後面喊她：“急什麽，慢點跑！”

這時候的放學路已經疏散，她跑得很快。

平日裏走過許多次的路，此時看起來竟那麽的遙遠。

聞思思上氣不接下氣的疾奔回來。

扶着門框，她就聽見屋裏頭，傳來一陣陣哎唷哎唷聲。

聞思思臉色霎地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