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吱吱

吱吱

當聞思思醒來的時候，是被出租車司機連聲喚醒的。

這一覺睡得她舒服極了。

好像十年沒碰過枕頭的人狠狠地大睡了一覺，她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她眨了眨眼睛，對上司機師傅焦急的目光。

見她終于醒來，司機松了一口氣，連笑都是苦澀的，“小姑娘啊，你可總算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擔心你們……”出事了。

司機把最後不好的三個字咽回去，伸出手指向旁邊，“還有你男朋友，他睡得可比你熟多了。”

睡就睡吧。

中途還突然醒過來幹瞪了一會兒。

怪吓人的。

“……啊？”聞思思愣了。

男朋友？？

她哪來的男朋友，司機師傅你可不要辱人清白啊！！

聞思思瞪大眼睛，轉頭看過去。

生怕對上一張陌生的臉。

還好，是邵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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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居然能把他們倆認成一對，是她長相太顯小了，還是邵炀顯老？

聞思思伸手推了推邵炀，“邵炀，起來了，快醒醒。”

她順便掃了一眼邵炀無處安放，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大長腿。

她想，應該是他對她的身高壓制，才會讓人誤會了吧。

不過邵炀确實睡得太死了一點。

聞思思又叫了兩聲，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裏面是剛剛睡醒的茫茫然。

等到兩個人下了車。

聞思思笑眯眯的，一臉自豪和邵炀炫耀起自己的強大毅力，“……你說厲不厲害，我可是堅持清醒到最後一刻，還把試卷檢查了兩遍呢！”

“不過也奇怪，考完試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居然一點也不困了。”

聞思思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感慨道。

邵炀看她精神确實不錯，也就放心了，他看了眼時間，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說：“思思，今晚來我家吃飯吧。”

“今晚？”聞思思重複一遍，看見邵炀微彎的眼眸，反應過來，“岑姨度假回來啦？”

岑意在蝴蝶效應的影響下，這輩子也和上輩子改變了不少。

自從邵炀回到邵家，岑意就毫不吝啬的放手，每天不是在度假，就是去度假的路上。

每年只不定時回來幾天，見見這裏的老朋友。

雖說她對邵炀的态度仍舊不算熟絡，但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變好了太多。

“嗯，她去了一趟法國，帶回來好多有趣的東西，說要給你。”邵炀道。

他知道媽媽很喜歡聞思思。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每次回來，必定要和她一起吃一頓飯。

聞思思點頭，“好啊，去吃飯！”

“啊，有點想念岑姨的手藝了……”

“……齁鹹齁鹹的？”

“哎哎，邵炀，你怎麽能這麽說，那就只是口味重一點好吧！哈哈哈……”

兩個人笑鬧着的往家裏走去。

傍晚的餘晖撒在他們身上，平添了幾分日常的溫馨。

在他們沒注意的一個角落。

卻倏地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一襲華麗衣裙穿在溫苒身上，黑金色的暗紋流淌在她的裙擺，腳邊是一束被蹂躏的凋零的巨大花束。

她冷冷的盯着兩個人的背影。

甜美的臉龐，此刻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毒液來。

自從上次邵炀來找過她，說了那句話，她就沒再主動去見他。

這一年來，兩個人只在宴會上遠遠的見過幾面。

雖然當時的他有些冒犯。

但她不會不理解。

但她一直以為，他不會讓她等待太久。

他是和她一樣的人。

從看到的第一眼，溫苒就知曉了。

她可以細心的引導他，耐心的等待他懂事，甚至可以屈尊來到這種貧民住的破地方迎接他回去。

可是她看到了什麽？

一直以來，他在她面前都是僞裝的？

不，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麽人阻礙了他的“進步”。

是誰呢？

是因為那個女人嗎？

他怎麽能對那個女人笑得那麽開心？

溫苒眯起眼眸，将聞思思的長相記在腦海中。

她還不能放棄。

邵炀是多麽好的一塊材料。

多麽完美的一個素材啊。

她絕不允許毀在別人手中！

在去之前。

聞思思提前和家裏的聞奶奶說了一聲，她今晚留在邵炀家吃飯。

聞奶奶在電話那頭很是高興，“好啊，替我向他媽媽問好，讓她有空的話随時來玩！”

挂完電話。

聞思思就安心的留下吃飯。

岑意做飯的手藝依舊不佳，但經過這幾年她不情不願的做過幾次，突然喜歡上了讓別人吃她做的飯的感覺。

或許是很有成就感。

岑意今晚又做了滿滿一大桌子。

面對桌上或許色香味都沒有的佳肴，聞思思舉起筷子，暗自吞口水。

沒事的，岑姨廚藝每次都會進步的！

她可以！

聞思思首先瞄準了一盤顏色最平常，看外觀最普通的一盤清炒土豆絲。

放進嘴裏。

嗯……好像還不錯？

聞思思咀嚼了兩下，三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裏面怎麽會有那麽多花椒！！！

聞思思拼命咽下咳嗽，眨掉眼底的淚花，扒了兩口飯，囫囵吞下去。

對一臉期待的岑意說：“好吃！”

“好吃嗎！好吃你就多吃點！”岑意快樂的夾了好幾筷子進她的碗。

聞思思：“……”

雖然味道沒問題，但那花椒多得可怕！

她正要含淚吃下去。

邵炀倏地對岑意說：“媽，家裏是不是有喝的，我去拿……”

“哦哦，你提醒我了，我有專門帶回來要給你們嘗嘗的一款飲料！”

擔心自己又忘記，岑意立馬起身，轉頭去廚房翻找。

而說要去拿飲料，身體卻一點都沒動的邵炀，就趁機把自己還沒動筷的碗和聞思思換了。

聞思思有些沒反應過來，眼神順着那只修長的手腕移到了邵炀臉上。

邵炀朝她眨眨眼，伸一只手指抵在嘴邊。

“噓。”

聞思思心領神會，夾了其他的幾種菜放進碗中掩飾。

果然，回來的岑意并沒有發現異常。

聞思思在桌下悄悄和邵炀擊了個掌。

飯後，到了最期待的禮物環節。

岑意從大包小包裏掏出各種特産美食，挑出要送給聞思思的。

聞思思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那個高高的“小山”吓到了。

“岑姨，這些……都要送給我嗎？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岑意滿不在乎的揮揮手，“不多，一點也不多，我得多謝你照顧邵炀，讓我在外面也玩得自由自在。”

這話說得似乎有點不負責任，但聞思思知道對方口是心非的個性。

邵炀也不反駁自己被照顧的事，淺淺的勾起唇角。

他長大後，很多時候反而是她被照顧到了。

似乎察覺到聞思思的心思。

邵炀瞥過來，用口型對聞思思說：“謝謝姐姐的照顧。”

聞思思舉起小拳頭搖了搖。

另一邊，岑意還沒把所有的禮物拿出來，她在最底下找了許久，最終把那個精美的禮盒遞到了聞思思面前。

聞思思好奇的打量了一會上面精致的花紋，嗅到了滿滿金錢的氣息。

岑意态度不容置否：“收下吧，不貴。”

聞思思：母子倆都很敏銳嘛。

她只好拆開禮盒，從裏面拿出了一只……畢加索風格的貓咪。

她頂着岑意一臉“快誇我，是不是很喜歡”的目光，把貓咪全方位觀察了一圈。

最後一翻背面——made in china。

“喜歡嗎？”

“好、好喜歡！”

畢竟剛剛岑意把收據收起來時，她視力很棒，所以一眼看到了上面的數字。

依舊很貴。

但和其他的相比，已經算樸素的價格了。

最終，聞思思把小山似的禮物退了大半，只收下了一小部分和那只貓咪。

回到家，聞奶奶還在等她。

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前些年好，但仍舊習慣留一盞燈，等她回來。

這是上輩子的她永遠看不到的。

她滿足的喊道：“奶奶！我回來啦！”

和奶奶聊了一會兒天，聞思思就回到自己的卧室。

高考還沒結束，還有明天一天，現在還不能太掉以輕心。

不過之前太困，本來想好考完試一定要睡個天昏地暗的。

結果白天睡完一覺，現在精神抖擻的，一點睡意都沒了。

好像回到以前的狀态了。

聞思思敲了敲杳無音信的系統101，“滴滴滴，系統系統，別不說話，我知道你在家，快點出來！”

系統101慢吞吞的冒出一個頭，“宿主……怎麽了嗎？”

聞思思：“……”

看它心虛的小模樣。

她原本是想問問疲憊感消失，是不是bug修複了。

現在看來，不是啊。

——那就好辦了。

她略微一思考，慢悠悠道：“沒事，我就是想了想，出現bug這種重大錯誤，是不是可以投訴……”

“投投投、投訴？！”系統大驚失色，死鴨子嘴硬，“我們不提供這種服務！”

“不提供？可畢竟你們給我的目标是，幫助反派棄惡從善，黑化失敗，這bug卻讓我天天睡覺，豈不是在阻礙我完成任務。”

系統卡了殼，“啊這……”

聞思思：“101，你看啊，畢竟我們共事那麽多年了，我也不是一定要走投訴這條路……”

她的語氣格外溫和，又好像在暗示什麽。

被喊到名字的系統卡了卡，然後嗚嗚出聲：“宿主，我懂了，我會向上級申請補償的。”

“好嘛，這才乖。”

聞思思安撫了一下系統。

至于補償要什麽。

她慢慢想吧。

羊毛能薅一點是一點！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

聞思思剛要睡下。

聞奶奶忽然敲響了她的門，“思思啊，睡了沒？”

“還沒呢，怎麽了，奶奶？”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外面來了個女孩，說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呢，是不是認識的朋友？”

“朋友嗎？”

聞思思一邊起身，一邊回想班裏和認識的人裏有沒有需要聯系她的……

沒有啊。

聞思思讓聞奶奶回去休息，自己則出去看看。

到了門口，聞思思猶豫了一下，才打開。

然而。

空蕩蕩的。

外面沒有任何人。

是惡作劇嗎？

聞思思四處看了一圈，确實沒找到人，就回去了。

真奇怪。

“唔、唔唔唔！！”

而就在不遠處的安全通道裏，一個高大的身影伸出一只手，将嬌小的溫苒狠狠地摁在角落。

讓她錯失了見到聞思思的機會。

與此同時，責任是保護溫苒的幾個保镖反應過來，團團将他圍住，虎視眈眈。

兩方僵持着。

溫苒覺得呼吸困難，艱難的擡眸，看清了那張臉——邵炀。

此時的邵炀一改面對聞思思時的開朗溫和，神色充滿了陰冷的戾氣。

他真的用了十足的力氣，叫溫苒動彈不得。

好像手底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根手指能輕易摁死的螞蟻。

他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就痛下殺手。

邵陽冷冷地注視她。

卻發現對方的眼底倏地出現一抹癡迷的狂态。

她動動手指讓保镖們退下。

自己不再掙紮。

邵炀眉頭一皺，嗖地收回了手。

嫌棄的拿出一張手帕擦幹淨。

溫苒卻視而不見，微笑說道：“邵炀，你……”

“小公主。”

邵炀涼薄的開口，喊出了圈子裏對她的稱呼。

“什麽？”

“小公主，我警告過你了，如果還想繼續保持現有的完美面具，就不要繼續作死，比較好吧？”

溫苒噗呲一笑，嬌憨的開口：“既然你都猜透了我，大家坦誠相待又沒什麽不好。”

“就僅此你我嗎？”邵炀嘴角攜着一抹詭異的微笑，“小公主幹過的那些事，難道不配公之于衆？”

他微微彎身靠近，用只有她能聽見的音量說了幾句話。

他的眼神冰冷的像一條毒蛇，陰冷的氣息纏繞在舌尖，吐出的每句話都飽含狠意。

溫苒冷靜的表情裂了一條縫。

她問：“你怎麽知道這些，你也在調查我。”

邵炀沒說話。

不是承認，也沒有否認。

至少，溫苒的念頭從聞思思身上轉移，放在了該如何更好的善後，匆匆離開了。

邵炀盯着溫苒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

他才緩緩提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比起以後，現在的溫苒還太嫩了啊。

他又從這具身體裏醒過來了。

巧的是，他剛好撞見了去找聞思思的溫苒。

兩個人都是改變自己人生的主要因素。

幾番較量之下，他還是選擇暫時站在聞思思的陣營。

邵炀在聞思思樓下站了半個小時，直到看見那家的燈光徹底熄滅。

這才提起腳步。

回到小區，邵炀熟門熟路的找到他的那棟房子。

而面對緊閉的門，他怔了一瞬。

剛剛出來得急，他好像忘記了關門。

現在怎麽又自己關上了？

進入房子後，他的身後傳來一道熟悉，但在回憶中已經很久遠的聲音。

“邵炀？你出去了？也不關好門。”

岑意洗完澡出來準備拿一瓶啤酒喝，剛好碰上回家的邵炀。

她打個哈欠，随口問了一句。

邵炀站在原地沒動。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看岑意。

邵炀知道在這個世界，岑意還活的好好的，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甚至她與這個世界的他，相處的都很不錯。

這讓他，有些不适應。

而每次他掌控身體的時候，都沒有和她正面接觸過。

“還不睡啊？”

見他不動，岑意有些奇怪。

邵炀低聲應道：“現在就去。”

“嗯，小孩子熬夜對身體不好，我可不想照顧生病的人。”

只是她随口說的一句話，卻和他記憶中的媽媽很不一樣。

邵炀扭過頭，眼神有些複雜。

“怎麽了？”

“你……以後不要再回邵家了。”

他沒頭沒尾的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讓岑意很摸不到頭腦。

但她懶得想太多，嗤笑道：“當然了，我幹嘛回去找不痛快。”

說完，她潇灑轉身，回屋了。

半晌，邵炀才對着空蕩蕩的客廳，自言自語道：“是的，這樣才對。”

高考結束後。

是漫長的一段等待。

但最後的結果是非常好的。

聞思思順利考上了她心儀的B大。

而邵炀剛上高一，面對即将離開故鄉，去往遙遠的B市上學的聞思思，他表面上開心的祝賀她，但內心想法……

聞思思也沒解讀出來。

兩個人距離得遠了，聞思思還是會擔心會不會出問題。

哪怕那麽多年過去，什麽事件都沒發生。

聞思思的內心卻還是隐隐的不安。

在等待開學的暑假裏，聞思思的生日就快要來臨了。

聞奶奶說，這次是她的十八歲生日，按理來說必須要好好辦一場的。

于是聞奶奶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準備壽面的材料，還買了一個大大的蛋糕。

生日禮物也藏得嚴實，不讓她知道。

把儀式感準備得十分充足。

聞思思也請來了幾位朋友，充滿期待的等她們到來。

當然，她第一個邀請的就是邵炀。

只是等到所有朋友都來了，邵炀卻連一個電話一條訊息都沒有的時候。

聞思思有些坐不住了。

同時又在心裏安慰自己：一定是邵家有什麽緊急事情需要處理，別看他小，忙的事可是很多的。

聞思思定下心神，剛準備和大家說點什麽，大腦中許久未出現的警報聲忽然響起！

震耳欲聾的警鈴聲讓聞思思唰地站起來。

她的臉色變得太快。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聚集過來。

聞思思瞬間把原本要說的話替換成了“我突然想起來，有個東西沒拿，你們先玩，我很快就回來！”

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聞思思直接沖了出去。

這次似乎很嚴重。

哪怕聞思思趕在路上了，警報聲也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

聞思思先打車，一路拐到了不能再前進的胡同，再換成腦內地圖尋找。

有系統的幫助，聞思思七拐八拐，終于找到了邵炀被敲暈帶走的地方。

是一棟荒廢的舊居民樓。

多年無人打理，雜草橫生，牆壁坍塌，怎麽看都是搖搖欲墜的危樓。

周圍荒無人煙，曲折的風聲是這裏唯一的動靜。

邵炀被帶到這裏了？

具體位置呢？

系統也不知道了。

它也很着急。

于是按照原先的簡略線索，給聞思思推出了幾個可能的路線。

聞思思一路找過去。

排除了一個又一個。

在最後一個地方，她看到了一輛灰撲撲的，外觀普遍卻沒有車牌的面包車。

一定是這裏了！

聞思思雙眼一亮，趕忙讓系統檢測一下裏面的情況，她好提前有個準備措施。

系統一檢測，嗓子差點喊劈了，“別準備了！宿主大人！現在就快去阻止！”

聞思思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遵從本能跑起來。

可才一進去那棟樓。

聞思思奔跑的速度就慢下來。

她輕輕擡腳。

看見了鞋底下粘稠的血漿。

順着血跡的方向，指向了一間關上門的房間。

那扇門已經十分不結實了，搖搖晃晃的，聞思思一腳都能輕易踹開。

而在門縫下面，還有新鮮的血液往外汩汩流淌。

她的瞳孔一縮，心髒開始劇烈的震動。

不安，慌張，擔心。

無數複雜的情緒砸向心頭。

遲一秒邵炀就危險一分，聞思思顧不得那麽多，直接踹開那扇破損的門！

“咔……”

門被踹開了。

聞思思卻怔在原地。

她看見渾身沾滿血的邵炀。

臉上，身上，手中。

像是一朵開在雪地裏的彼岸花，極致妖冶，沖擊眼球。

他沒有受傷。

他的身邊倒下三四個人。

那些人受傷嚴重，胸膛幾乎沒有起伏，出氣要比進氣多。

邵炀太入神，沒有聽見門倒下的聲音。

他的手上正緊握一把尖利的刀，面無表情 ，緩緩的轉向地上的人。

原文：

邵炀知道。

回到邵家後，媽媽的日子并不好過。

但她從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行事處風依舊高調的令人讨厭。

時而邵炀也會覺得，媽媽是故意的。

因為他看得出來，她不快樂。

邵炀偶爾會異想天開，媽媽會不會是為了他，才委屈自己呆在這裏。

但媽媽總會在這個時候，撐起嘲諷的臉色，眼底毫不掩飾對他的不耐煩，“怎麽可能，你瘋了嗎？”

時間久了，他也不在意了。

小公主溫苒很喜歡來找他，對他格外青睐，讓他在邵家的地位直線上升。

然而岑意發現兩個人走得太近之後，就教訓邵炀，讓他不許靠近溫苒。

他對此倒是無所謂。

再後來……邵炀被不明身份的人綁架了，邵家上下也只是亂了一陣，很快被邵老爺子壓下去。

“着急也沒用，還是報警吧。”

在一旁沉默的岑意驀然瞪大眼睛，她失聲道：“不行！你們難道沒聽見，他們說了絕對不能報警嗎！”

邵行知淡淡的開口：“不報警？那就平白無故送出去三個億？”

這麽大的數目，邵家不是沒有。

岑意冷笑：“平白無故？邵行知，你要點臉吧，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此生唯一的兒子！”

被刺到了痛處，邵行知瞬間變了臉色，随之吩咐道：“報警！”

岑意白了臉色。

電話裏分明說過，如果報警，就要了邵炀的性命。

大腦混亂無比，明明察覺到哪裏不太對 ，但她如今卻沒時間去細想。

她紅着眼威脅着讓邵家救人。

沒人理她。

于是她轉頭對邵行知惡狠狠的說：“邵行知！當初若不是你強、奸了我，控制了我，邵炀也不會生下來！他可是你的種！現在你就這麽對他？！”

不顧周圍的人對她是何種眼色。

強奸犯，人渣，狗東西，各種咒罵的話語，從她口中連環的砸向男人。

而男人卻面不改色的撥通電話。

岑意整個人一僵，幾秒鐘後，她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轉身朝外跑去。

仿佛就是等待這一刻，邵老爺子微不可聞的勾了勾唇。

沒有一個人阻攔她。

一天後。

邵炀被救出來了。

斷了一條腿。

所幸不太嚴重，在治療下，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奇怪的是，這次他回來後，邵家對他的态度就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邵炀不在乎這些。

他更關心為救他而受傷的岑意。

邵炀被擋在了病房外，無法靠近她。

只能從小小的窗口看見，明明受傷并不嚴重的媽媽，一天比一天更加虛弱蒼白。

直到最後一天。

岑意已經衰竭到了剩一口氣。

邵炀來到她的病床前。

岑意的眸子在逐漸變得渙散，費了很大功夫才對上邵炀不安的眼睛。

她輕笑了一聲，“……我真讨厭你，讨厭你的名字，讨厭你的那張臉，它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那段不堪的噩夢，它不會消失，也永遠存在……”

她在最後的時刻，依舊不忘碎碎念着自己對兒子的厭惡。

可又止不住眼淚的落下，最後凝聚成深深的悲嘆。

在離開之前，她死死的掐住邵炀的手指，猙獰的表情猶如一只惡鬼。

她說：“……離開吧。”

離開。

離開哪裏？

又要去往哪裏？

邵炀輕輕放下岑意陡然垂落的手腕，獨自一人走到寸步難行的路上，鑽心的痛傳上四肢五骸。

他支撐不住的單跪在地。

這時，溫苒出現在他面前。

她伸出手，聲音嬌軟的說：“怎麽樣，能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