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怎麽出來的?當然是獄警發現地下監控的異常,小心翼翼前來搜查車輛的時候發現的。
裏根平時很重形象,還和庇護所的首領是表親關系,也正是因為這層原因,Z1932的控制權才會落到他頭上,平素自持是個有身份的人。
可惜這一切都在今天被打碎了——被獄警找到的時候,他跟頭待宰的豬一樣被塞在後備箱,滿身的污泥,嘴裏還塞着散發着惡臭的布條。看到來幫他松綁的兩人沒忍住幹嘔了一聲,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新仇舊恨交雜在一塊,裏根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掏槍把楊驀和Z1932都給幹了,省得這個黑頭發的矮瘦青年領着個随時會爆發的定時炸彈,還像個傻子一樣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庇護所大部分兵力都派遣在外應付污染者潮,剩餘的基本就全守在附近了。黑壓壓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堵着路,防爆盾和槍支不要錢地往外冒,嘗試着用威嚴的氣勢讓這兩個無知的狂徒不要輕舉妄動。
笑話,戊寅根本沒在怕的,他甚至還在觀察哪種槍械更酷一些,待會就讓解臨淵複刻那一款。
一輛漆黑的轎車停在了路邊,兩邊的人潮瞬間讓開一條小徑,恭敬地簇擁着從後排走下來的一個中年男人。
見到來人長相的瞬間,黑騎士發出了憤怒的低吠聲,鼻子皺着,尾巴往下夾。解臨淵也警惕了目光,右手輕拽戊寅一下,示意他小心。
小美人好奇地将葉尖抵在戊寅肩頭朝外看,看到了一個身穿迷彩軍裝,身材魁梧結實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杆權杖,腿微微有些瘸。長相和裏根有六分相似,也蓄了滿臉的大胡子,眼眶深陷,鼻子如鈎,臉頰上有一道駭人的刀疤。
畢勒爾首領慢步走到前方,他身邊自帶一批更加精銳的警衛隊,随着他的入場,迅速頂替了之前的戍衛隊和獄警。他站定之後居高臨下地掃視一圈,目光如炬,緊緊盯着眼前的黑發青年:“楊驀,你很有膽色,要我親自來見你,現在我來了,你想跟我說什麽?”
他的聲音低沉,長相也兇悍,語氣帶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壓迫力,膽子小一點的恐怕見到他都要腿軟。
但戊寅已經不能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了,他目光在畢勒爾身上轉了一圈,皺眉問:“我的巧克力和白糖呢?”
裏根抵在扳機上的手指蠢蠢欲動,畢勒爾卻好脾氣地低笑一聲:“那些都不是問題,你說你身後有一支大型變異植物軍團,對你俯首帖耳?如果這是真的,你想要什麽沒有?”
那當然是假的。
“別在這裏和我玩什麽試探游戲了,有話直說。”戊寅毫不客氣地嗆聲道。這些人都怎麽回事?光一個解臨淵就喜歡沒事跟他試探來暗示去的,戊寅念在對方日後要給他當牛做馬的份上,勉強忍了,怎麽新來一個長相醜陋的刀疤壯男,也同一個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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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勒爾收起笑,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白糖,巧克力,你鬧出這麽大動靜,就為了跟我要這些?”
“當然不止。”戊寅說,“想必你也從那個大胡子以及其他下屬口中聽到我的能力了,我能做到的遠比你想象中的更多,更何況我剛才還和Z1932達成了合作,機械戰神實驗體的分量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但我這個人怕麻煩懶得折騰,所以我決定走一個近路,和你談判,如果不想我把你辛辛苦苦建設的庇護所鬧得天翻地覆,除了巧克力和白糖,我還要一輛滿油量的車,所有道路關卡對我敞開,以及……”
一個“以及”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前面這些有的沒的通常都是障眼法,只有最後一句話,圖窮匕見,才是真正的目的。
“以及……”戊寅轉過頭,摸了摸黑騎士類狗的那顆腦袋,憤憤不平地說,“三大袋狗糧,你們可真無恥,強行把狗從它自己的家裏擄來,還把狗餓成現在這副皮包骨的樣子。”
類狗的腦袋立刻附和地汪汪大叫兩聲。
黑騎士類人的那顆腦袋:“……”
解臨淵沒有空對戊寅的表演發表看法了,他人類的右眼已經失去了視力,只剩下一枚機械左眼緊緊盯着遠處的畢勒爾,大量分析數據超負荷運算着,心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看到畢勒爾的眼神徹底變冷,大概是感覺自己遭到了戲耍。解臨淵想湊到戊寅耳邊提醒他,步伐卻是一步踉跄,經脈血管暴凸的聲音在耳膜中炸響,仿佛有植物的根莖紮根在了他的大腦皮層裏。
他的異常畢勒爾自然不會錯過,他似乎就在等待這個時刻,滿意地冷哧一聲,手中的權杖狠狠砸在地上:“巧克力,白糖,狗糧,呵呵,你當這是在玩過家家嗎?我平生最恨有人威脅我,楊驀,你以為就你的那些小把戲能成什麽事?也就唬一唬沒見識的裏根隊長,騙我?你還年輕了三十歲。”
裏根臉上有些不好看,但也就吹了下胡子,一言不發。
解臨淵痛苦地低吼一聲,身體呈現不協調的扭曲狀态,他知道這是污染混亂前身體最後的警告,連忙求救地看向戊寅,戊寅是有辦法阻止他畸變的……
可詭異的是,戊寅回頭看他一眼,竟然帶着黑騎士避讓地退後三步,臉上滿是愕然和凝重,“你,你還好嗎?你不是說你至少還有三個小時才會……”
戊寅的聲音不高,但畢勒爾隐約聽到了些許,再結合口型判斷,他朗聲笑道:“看來你的這位盟友騙了你啊?楊驀,他不是三個小時後才會發作,而是三分鐘之後……”
說着,畢勒爾從胸前的口袋裏取出一個手機樣的東西,激活屏幕,故作驚訝地說:“糟糕,污染值98%了,他馬上就要失去理智了。”
戊寅臉上驚詫的表情一瞬即逝,又強行鎮靜下來:“那你更應該立刻讓我們離開,密鑰我已經扔了,你們控制不了他,其他東西我們可以不要,一輛車,放我們走。”
“這就退步了?”畢勒爾摩梭着權杖頂端,“那我再等一會,你會不會因為活命跪下求我呢?楊驀?”
戊寅瞬間被激怒:“畢勒爾,你別真以為我沒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呢?”畢勒爾輕蔑地問,“用你的異能?異·能·者,你們是這麽稱呼自己的吧?就那種,必須有身體接觸才能短暫控制他人行動的能力。”
他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千層浪,裏根驚訝地看向首領,又望向楊驀,獄警和戍衛隊裏也傳來竊竊私語的騷動聲,只有畢勒爾的警衛隊最為訓練有素,每個人都保持着原來的動作,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
“你……”戊寅慌亂的眼神太過明顯,即使他極力想要遮掩,緊張的小動作無疑也暴露了他內心的無措,“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畢勒爾感到勝券在握,楊驀被他戳穿後的神色大大取悅了他,這也是畢勒爾百忙之中願意親身到場的原因。庇護所成立了近兩年,他近來總是做一些無趣的文案工作,都快忘了末世最初那些肆無忌憚厮殺占地盤,刀尖舔血的日子裏。
即使穿上了庇護所首領的文雅皮囊,他的內在永遠都是個好鬥粗魯又惡劣的兵痞罷了。
非常感謝眼前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青年給他無聊的日子帶來一些樂趣,畢勒爾就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挑釁他首領權威的人,不管是誰,就算是罕見的異能者,都會落得怎樣死無全屍的下場。
“非常不巧,我正好認識一個和你一樣的異能者,他也花了一年時間馴養了一只變異浣熊。”畢勒爾笑道,“說實話,你們的能力真是非常的雞肋,負面影響更容易吸引畸變體和污染者不說,唯一的正面能力還必須身體接觸才能控制,到底是怎麽樣的蠢貨才會讓你碰到身體。”
裏根:“……”
他算看出來了,首領對他今天的工作非常不滿意,明裏暗裏都在挑刺。
猝不及防,Z1932又抽搐了一下,他已經徹底站不穩了,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十指扭曲如爪,機械臂不受控制地分裂,重構成稀奇古怪的形狀,他整個人不停地痙攣,口中發出無意義的怒吼和咆哮。
黑騎士夾着尾巴躲得遠遠的,小美人也縮了個沒影,戊寅喉頭滾動,擡眸怒目而視:“你瘋了,再不放我們走,等他在這裏徹底陷入混亂期,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不不不。”畢勒爾氣定神閑地晃了晃手中的Z1932最高指令,“死的只有你,還有你的狗,和你馴養的那朵花。”
“什麽意思?”戊寅控制楊驀的面部肌肉發出極度驚愕和恐懼時才會出現的細節抖動。
畢勒爾耐心地解釋道:“你們異能者不是會受變異種青睐嗎?你又離他最近,他瘋了之後第一個攻擊的人絕對是你,等你一死,我就立刻下達指令強行摧毀他的機械體。這不就皆大歡喜?”
戊寅雙眼瞬間盯着最高指令操作器不放,眸底滿是渴望。畢勒爾故意逗弄地将屏幕對着他:“操作很簡單的,你看,這裏是操控界面,從上到下總共也就四個功能,污染值狀态,密鑰權限,自毀确認功能,權限轉移功能,點一下就進去了……”
“你不能這麽做!”楊驀又急又氣,恐懼地瞥一眼地上滿臉長滿黑色蛛紋血管,已經徹底無法溝通的Z1932,“他,他是你花重金買來的機械戰神實驗體,而我可是異能者!萬裏挑一的異能者!你不能殺了我們!”
“哼,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畢勒爾冷笑,“以為自己足夠珍貴,即便失敗我也不會殺了你們?但你們恐怕不了解我這個人,我最恨的就是威脅和背叛,你一個不自量力的蠢貨,他一只敢咬主人的狗,不管你有什麽能力,你都必須死!”
随着一道陰狠的“死”字落下,解臨淵忽然怒吼一聲,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喉嚨中翻騰着嗬嗬的喊叫聲,畢勒爾猜測得一點沒錯,解臨淵畸變之後首要的攻擊目标就是楊驀。
他凸出的那顆眼球目不斜視,左眼顯示屏不停閃爍着亂碼,機械臂扭曲得像個金屬魯班鎖,嚎叫着沖戊寅張嘴咬了過去。
那一瞬間,僞裝出來的膽怯和畏縮如潮水一般在“楊驀”身上褪去,黑發男人挺直脊背,如一枝青松,直挺挺地立在崖頂。
戊寅正面迎着撲上來的解臨淵,不閃不躲,只是在他雙手緊握住自身臂膀,埋首要咬他脖頸時,擡起手,在對方眉心用中指輕輕地一彈。
“聽話,乖一點。”
解臨淵雙眸陡然恢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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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