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差點被炮轟了

第20章 差點被炮轟了

那一擊又狠又快,紅娘昏死過去,過了許久才悠悠轉醒,于她而言,只不過眨了個眼睛的功夫,形勢就已經徹底倒轉。

宋羽寒笑眯眯道:“下午好。”

他壓根不知現在是何時,信口胡謅了一句,不過他随便一說,紅娘也沒怎麽聽。

......紅娘動了動身,見果然掙脫不得,将頭靠在了椅背上,閉眼不語。

宋羽寒攬了攬衣袖,道:“我們聊聊吧。”

紅娘依舊不語。

“你不說,那我問你。”宋羽寒後退幾步靠在牆上,道:“方才那人是何人?”

他原本以為那人乃是紅娘惹禍上身前來尋仇的仇家,卻不料紅娘卻否認了。

她終于睜眼,淡淡道:“他不是你的幫手?”

“不。”宋羽寒突然想到什麽,耳朵逐漸彌漫上一陣紅潮,也是,若是仇家,怎麽會只是将她打昏,他也不再多加追問,轉開話頭,“茶樓裏的傀儡你是如何操控的。”

紅娘箴言不語,宋羽寒本以為她又要裝啞巴時,她卻緩緩開口了。

她偏過頭去,道:“這些都不是我幹的。”

說罷,紅娘又沉默下來,不發一言。

宋羽寒也不意外,沉思片刻後,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來猜一下吧。”

紅娘依舊沒有反應。

宋羽寒道:“好吧,你閉口不談,你落了什麽把柄。”

紅娘:“……”

“那是你自願的?”

紅娘細眉抽動了一下,道:“……這些都與你無關,你幹嘛非要摻和。”

宋羽寒晃了晃鎖鏈,搖得“叮當”響,雖然沒說話,但明晃晃地表達了幾個字“你綁架了我。”

紅娘:“……”

她脖子酸了,扭了扭活動了下肩膀,繼續仰着頭,對着頭頂的一片虛無,喃喃道:“我早就說過,綁你來非我本意。”

宋羽寒靜靜靠着,等着她的下文。

“……”紅娘又合了眼,“別看我,我不會說。”

宋羽寒道:“說了會如何,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豈不更好。”

“你自己的事情都一灘爛泥了,怎麽替我解決。”

“你不說怎麽就知道我不能解決。”

“解決……”紅娘笑了,她像是想起什麽,意味深長道:“……好啊,那我說了,那你聽好了。”

宋羽寒眼神微動。

紅娘懶懶倚靠着,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對任何事情都無悲無喜,若單單只是因為丈夫的死亡而無法接受,可又好像不止于此。

這樣的情緒宋羽寒在纏綿病榻的人身上也同樣見過,那是一種對即将到來的天命無可奈何,不可反抗的無力感,可她身體康健,靈脈運轉正常,并不像将死之人。

除非紅娘要說的話,可能會斷送了她的性命。

宋羽寒眸色微沉。

紅娘道:“去年這個時候,城來了一位遮掩身形的女人,她自稱為“殊錦”,從錦囊裏掏出了一張畫着茶樓的符紙,輕輕一抖,憑空就拔地而起一座高樓。樓裏來往走動着聽我調遣的傀儡。”

宋羽寒問道:“所以你說的那些失蹤的人,全部都是被你們練了傀儡?”

紅娘搖首:“制作傀儡的人選也有講究,每一具人偶傀儡能維持的時間只有半年,因此每半年都得更換,我不是很懂,因此每次都是她負責派人來,到後面,就是你的那位師兄負責,我只負責維持傀儡需要的靈力罷了,其餘失蹤的人,我也沒騙你,我的确不知道。”

宋羽寒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轉話道:“因此,她許諾你,只要好好替她辦事,就願意替你複活你的丈夫,對吧。”

紅娘點頭:“此事對我來說,百利無一害,除了需要定期來做表面功夫外,也沒什麽難的。”

宋羽寒道:“利……”

紅娘颔首:“是啊,一朝從流落街頭的乞丐搖身一變成擁有着萬貫家財,放在誰的身上也得欣喜若狂吧。”

她雖這麽說,神情卻淡淡,不見半點喜色,宋羽寒道:“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人死不能複生,不論你信她還是信我,或者是用什麽陰邪的法子,最後必将自嘗苦果。”

紅娘淡淡道:“嗯,憑我的力量根本無法扭轉生死,那奸詐小人多半也是騙我的。”

“你既已經想明白,為何一開始閉口不言。”

……紅娘瞥他一眼,道:“你把我五花大綁了,一開始就全盤托出豈不是顯得我這個人很沒骨氣。”

宋羽寒無辜道:“那你還迷暈了我呢,禮尚往來嘛。”

紅娘“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得清了,聽山羊胡說,麥霜來城內不足半月,多半是那個身後之人用來替代的人選,只不過紅娘的術法不精通,無法精确到控制每一具屍體,所以才常常有人失控。

可她究竟是如何讓所有人對此都見怪不怪,甚至也沒起過報官的想法呢?

幻術?能夠施展這樣龐大的距離而瞞天過海的幻術,可不像是一般人,即便是紅娘說是趙殊錦,他也不太相信。趙殊錦的幻術跟她同出一脈,爛到一塊了,決計施展不出這樣的幻術。

“不過我有一點還是想不通,如果真如你所說,那說明你跟那人剛做這筆交易的時候,是堅信不疑的,既如此,你得償所願只是時間問題,為什麽還要冒險綁我來問我要方法?”

紅娘活動了一下脖子,仰着頭:“因為我不相信她。”

她陡然正視,黑眸冷冷看着宋羽寒,突然笑道:“你怎麽不問她還吩咐了我什麽事?”

“與我有關?”

“與你有關。”紅娘似悲似嘆,她緩緩道:“第一次見你時,與我調查的情報有些相似,雖說性子是頑皮了些,可總結下來只能用善良形容——但你知那個女人怎麽跟我說的麽?”

宋羽寒嘆氣:“大抵不是什麽好話。”

“你很了解她嘛。”

宋羽寒搖搖頭,紅娘胸口還悶痛着,但似乎又很愉悅,連帶着聲音也帶着意味深長,繼續道:“她說,你是狼,即便披上了人的衣服,血脈裏帶着的殘忍暴戾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摒棄,與生俱來的本性,叫我辦完自己的事情後,将你的靈核抽走。”

話音剛落時,空氣中彌漫着沉默。

紅娘伸長了脖子瞧他,幸災樂禍道:“如何?還覺得自己了解她麽?”

宋羽寒垂眼,暗道難怪你上來就紮我脖子。

這種形容放在他的身上已經見怪不怪,縱使如何歡笑打鬧,在某些事情上偶爾生出的極端想法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所以他從不否認。

但規避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人,同樣也有趙殊錦一份力,也許他們之間隔着無法言說的血海深仇,又或許是來不及解釋的誤解,不論在哪種境地之下,趙殊錦也從未用這種往他身上貼标簽般地形容來辱罵他,指責他。

宋羽寒寧可相信另外一種紮得他鮮血淋漓的可能,也不願意認可紅娘所訴說的“事實”。

宋羽寒擡眼:“那說明,我認識的人和你遇見的人,并不是同一個。”

......紅娘哽住,沒想到宋羽寒居然能這樣篤定,一時間無話可說。

她沉默片刻,道:“你就這麽相信她?”

宋羽寒卻否認了,他看着輕佻随意地靠着,但眼神卻清澈,似明月星辰璀璨,支起的窗臺吹進了清風,揚起額間碎發,他說:“不,我是相信我自己。”

......

紅娘瞳孔微縮,仿佛在眼前這個磨滅不了意志,仍舊意氣風發的人身上,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她像是被燙傷了,猛地偏過頭去,低聲道:“随你吧,左右與我沒有幹系了。”

她的神情落寞,發絲淩亂,半張臉藏在了日光照不到的太陽之下,像是受了傷的獸,獨自舔舐着傷口。

......宋羽寒盯着她看了許久,最終還是長長嘆了口氣,道:“你不是還要複活你的丈夫麽?”

紅娘微動,忍耐片刻道:"......你方才不是說沒有辦法了嗎?"

宋羽寒道:“我說你就信?你不是也說我騙你嗎?”

紅娘微微擴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說:“你......?”

宋羽寒道:“啊,當然我沒有騙你。”

紅娘:“”

她有些釋然了,搖搖頭:“無事,是我的執念遲遲不肯放手,想也知道,事成之後那人也不會放我活下去,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你能想通這一點,也很好。”宋羽寒從懷裏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梅花瓷瓶,“生死輪回,時間倒轉一類的禁術會破壞天理倫常,一旦施法不止你我都要收到天譴,具體是什麽無從得知,也沒有人膽敢去嘗試,萬一一道天雷将你跟你丈夫,還有我劈成灰燼,豈不是得不償失?”

“但我能将你丈夫的魂魄收回來,你日日佩戴着,下輩子投胎時,可再次相遇。”

他揚了揚手裏的瓷瓶。

......紅娘定睛看了他許久,眼眶微紅,苦笑道:“他從前總是說好人難做,我信了。”

“他?你丈夫麽?”

“嗯,有時我想,若是當時他不去争取那份功名,貿然沖去地方軍營,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我記住了。”宋羽寒笑了:“人總有這種時候,喜歡緬懷過去不可追憶之事,懊悔已經發生的決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能理解。”

他将瓷瓶往空中一扔,瓷瓶瞬間浮空在紅娘與他的中間。

宋羽寒掐着中指與無名指失了個法咒,霎時間溫熱的靈力環繞在瓶身周圍,破碎在屍橫遍野的孤魂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彙聚在了這小小的瓶中。

......

紅娘的鎖鏈早就被宋羽寒解開,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裝滿了意中人魂魄的小瓷瓶,淚水幾乎要無法遏制,紅娘啞聲道:“......這世上若是多一些你這樣的人,也許世間就不會徒增這麽多苦難了。”

宋羽寒一愣,随後坦然地笑了,他有些自嘲的道:“那還是......不要像我了,像佛吧。”

他的語氣淡淡,卻帶着無法言喻的孤獨,紅娘不再多言,兩相沉默之際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轟然炸響!

“嘭!”

聲音從右邊而起,由遠至近層層遞進過來,速度之快,兩人均未反應過來,紅娘到底是個凡人,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宋羽寒一把拽住她的領子,毫不客氣地拖拽着飛速跳窗離開原地。

足尖落地時,宋羽寒才發現這片地方荒無人煙,枯草遍野,而困住他們的那間房間也破爛不堪,牆壁爬滿了青苔。

瞬間,一道強力的沖力猛地沖破那棟危樓,強勁迅猛的靈力如利刃般須臾間瓦解了牆壁,斷垣支離破碎四散開來!

“轟!”

......宋羽寒與紅娘的衣袍翻飛,他死死拽着紅娘的領子,防止她被狂風吹走,另一只手抽出別在腰間的梅花枝丫,淡淡的白色靈力環繞其上,在滿天飛舞的灰塵中眯起眼睛打量來客,殺氣凜現。

不消片刻,碎石中突然倒飛過來一灰衣人,“她”狼狽至極地倒在地上,看上去肋骨已碎,撐着地“哇”地吐出一口血。

好熟悉的身影。

宋羽寒正欲上前查看,卻被紅娘突然拉住衣袖。

她臉色驚恐至極,滿頭冒汗,連帶着嘴唇也微微發着抖:“她,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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