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08 .有情有義

第8章 chapter08 .有情有義

祿家巷夾在兩個學校中間,裏面魚龍混雜,巷口分布着一些商店、理發店還有一些快炒店,往裏走還有網吧、地下臺球廳、中醫館,摩托車修理店.....

原來一中搬遷過來的時候,為了整頓周邊環境,祿家巷也要順帶着被平掉,但是因為地是區政府的,民衆情緒很大,又是上訪又是鬧事,後面也不了了之。

安平手伸在打印店燃着的爐子上烤火,店主是個中年男人,店裏最貴重的東西就是一臺大屁股的舊臺式機和一個邊角有破損的看不出型號的相機。

牆上挂着裝裱了的相片,有彩色的也有灰白的,這兒既做結婚照也做葬禮用的照片。地上堆積着很多廢紙片,摞起來,搖搖欲墜。

店主在黑色的鍵盤上敲了幾下,讓安平告訴他 QQ 號和密碼,王培清發過來一封郵件,店主操作着下載然後打印出來。

安平拿着那兩張花了一塊錢打印的 A4 紙回了學校。下午靠近校門邊的展示欄裏已經将成績貼了出來,這會擠滿了人,烏壓壓一片。

傍晚的天難得放晴,連日的陰霾破開一點口子,教室裏被撒上了一層金箔,在空氣裏搖搖晃晃。大家也都在說周考的成績,有人說沒複習考得也比自己想象中好,有的在懊惱那些因為粗心大意而錯失的分數。

安平拿着那張嚴格劃定給分标準的答案紙掏出試卷一道一道訂正了起來,教室裏人逐漸滿了,漸漸聲音也小了,時間一到,多數自覺開始自習。

安平眼眶幹巴巴的緊,總算訂完。她又三兩下将語數英、綜合的成績都加了一遍,總分 498,英語只有 50 分。去年全省第二批次的錄取線要 520,三本的錄取線她能夠上,但是學費馬蘭娟夠不上,所以很頭疼。

王培清晚飯不回家,在學校的食堂吃,他吃完飯回來,将自己的兩個本子扔安平桌上,這是他開出的條件:“作文我寫了一半,你接上寫就行了,兩篇文言文,抄的時候先看看我的字跡,要一致。”

安平手裏拿着他的作業本,胳膊上的血管突突的,嘴裏想罵娘,表現出來的确是眉眼低順:“您放心,肯定給您抄完了。”她感覺自己像新時代的楊白勞,前面這男的就是黃世仁。

一點虧都不肯吃,小肚雞腸,睚眦必報。安平對王培清的評價體系又豐富了一個維度。

兩個大自習的間隙,班裏的同學三兩成群讨論成績。王培清這次估計考得還行,春風得意,大喇喇敞着兩條腿呲着嘴笑。

于毅撐着腦袋,眼裏冒着星星崇拜:“培清,你周末是不是還在外面補課?”

“不要命了。”王培清滿不在乎,用功肯定是用功了,但是這時候高手之間的競争就是要表現出一種游刃有餘,“我就漲了幾個名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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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旁的同學笑,“裝,你這速度簡直坐了火箭了,咋們學校前五十多穩,幹掉一個都燒高香了,你一下幹掉三十個,下學期開學聯考考場號都要變一了。”

一中所有的期中、期末還有聯考的考場號和座位號就是校排名。

分數、排名在這就是王道。

王培清到底還是少年心性,也覺着不錯。但是他八成能猜到他那一板一眼的爹會說什麽了,無非就是:“戒驕戒躁,一不小心你後面的人就要超過你了。”

若是跟幾個同事坐在一起,對比自家孩子的成績,他估計也會說:“就那小子,下次又不知道掉哪裏去了,不指望,不指望,能有學上就不錯了。”

王培清不認同他爹那一套,他不高調炫耀,但是也絕不妄自菲薄。頂多自謙一句:“還行吧!”

安平總算知道王培清為什麽要把他那又臭又長的語文作業肆無忌憚推給她了,她接着他那虛頭巴腦的詞調寫了一段才發覺他兩的筆跡很像,都寫行楷。

王培清是很明顯的學院派,一看就是小時候規規矩矩坐在方桌前被敲着板子練出來的,安平不一樣,野路子。她的字像安宗榮的,也好看,但是橫豎撇捺起筆落筆差點規矩。

她腦袋裏組織着作文的詞語,耳朵豎着竊取他們談天的只言片語。

鄒喻也過來聊了幾句,成績聊完聊一些吃喝玩樂的事,昨晚偷了幾顆菜,廣場南口電影院裏放映的電影,雲雲、種種。

安平發現他們也不是食仙露的神,男生的眼珠子也亂瞟,就是多少要比她們班那些領口永遠豁開的混子們要收斂點,逗女孩的時候方式也更斯文點。

她沒留神,寫錯了一個,改了兩筆沒改過來,索性塗成一個黑坨坨。

王培清不知怎的餘光瞥見,摁住她要翻頁的紙張,“重抄,你這是要我挨罵?”

“就一個字。”

鄒喻看着好笑:“你上次掏錢讓別人給你寫作業沒被罰夠?”

王培清實在不愛做抄抄寫寫的作業:“都這時候了,老徐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安平看着一派歲月靜好,未來可期的兩人,咬牙撕掉那張滿是字的紙,當着他面揉成團揣自己兜裏,想想不對,又掏出來展開快馬加鞭抄了起來。

她嘴裏嘀咕:“黃世仁。”

王培清悠哉:“周扒皮吧,黃世仁霸占喜兒那事我可幹不出來。”

安平無語,想着 QQ 還是删了吧,這跟她列表裏那些個流氓無甚區別。

她眼光不行,太容易就被鮮亮的外表欺騙。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安平趕緊提了書包往外走,她月經頭兩天量很大,剛剛又往外冒了一股,黏膩膩的,感覺要被吹走。

不料,剛到校門口就在跺着腳翹首以盼的家長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安宗榮旁邊站着個圍了條咖啡色威爾士親王格羊絨圍巾,穿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安平轉了個方向朝他們走過去,親昵道:“爸爸。”

兩人視線同時看過來,那女人先是愣了下,繼而又壓着面部肌肉,淺淺笑了下,沒說話。安宗榮搓了搓凍紅了的手,瘦高的身體包在黑色的長羽絨服裏,看着竟然要比沒和馬蘭娟離婚那會矜貴,他拍了下安平的肩,也不介紹身邊的女人,只問:“見鄒喻了沒,我和他媽媽來接她。”

安平眸光借着路燈又看了眼站他邊上的女人,要是挽個發髻,再穿件旗袍,不用擺弄,就是風情。安宗榮膚淺的很,只喜歡漂亮的女人。

以前還在三水鎮的時候來店裏的婆娘他就只給長得好看的好臉色,他自己是做彩繪的,建築棺材都畫。八零年代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拎着個包去了南方,錢沒賺着,學了門手藝回來餓得皮包骨。

就算藝考生越來越多,也出來了很多心高氣傲科班出身的來搶飯碗,但安宗榮一點不受影響,沒錢就逢迎着接活,兜裏有兩個錢就開始逍遙。

他當初跟馬蘭娟在一起就是看她好看,自己又管不住褲裆,兩人在馬蘭娟十九歲的時候就搞出了個孩子。少年夫妻,那股熱乎勁過了,一個整日未雨綢缪恨不能把錢袋子天天縫死在高腰內褲上,一個要快活,這中間的種種折磨外人都看在眼裏,安平也見過、經過。

安平面色冷了下來:“快出來了。”

安宗榮對那女人殷勤笑着,問:“冷不冷?”

“還好。”

“冷了手放我兜裏,熱乎的。”

這樣一個風流倜傥,又蔑視道義的男人,是要叫人糊塗的。安平還沒走開,鄒喻出來了,旁邊還跟着王培清。

她左右看看站一起的三人,也沒打招呼就往路邊停着車裏鑽,那女人招呼王培清:“培清,你爸不是出差去了,我今天把你捎回去。”

王培清點頭道謝,看了眼安平也跟着上了車。

安平在汽車發動前就要轉身走,安宗榮摁着她書包把人叫住,從皮夾裏往出抽紅豔豔的票子,修長的手指壓着邊角邊搓邊數:“你媽總是摳摳搜搜,姑娘也大了,不知道打扮好一點。”

安平擡眸看着跟她親了十來年的男人,他的臉開始扭曲,那腦袋變成了馬哈魚,吐着髒東西。她胸口悶悶的犯惡心,錢也不要了,讓他遞了個空手。

夜晚的祿家巷就像冷卻後的小吃車上油膩膩的鐵板,泛着經年累月的污垢,偶爾一兩家門口站着敞着衣襟僞裝風流的男孩,手指勾着女孩的細腰,十七八歲,是頭昏腦漲的時候。

安平躺在冷透的被窩裏,摸出手機給馬蘭娟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面的人被吵醒,聲音嗡嗡:“怎麽啦?我才剛睡了沒兩個小時,你不在一個人腳停不下來,今天壓面機還壞了,下午停擺。哎,煩死了。”

安平看着頭頂的燈泡,沒說話。

對面又嘀咕:“怎麽了嘛?要錢?我手頭那點全叫你們兄妹兩要掏幹了。喂,你說話,打錯了?”

安平眼睛使勁眨了眨,出聲:“沒事,就打電話問問你。”

“你大半夜吓死個人,我這兩天腰疼的直不起來,到處都是活。”馬蘭娟在話筒對面嘆氣,安平覺得她嘆氣的聲音像是長了腦袋的蛇,尾巴卷着她脖子讓人無法呼吸。

她若無其事說:“今晚見着我爸了。”

“見着不很正常,我們兩只是離了,他又不是死了,再說我也沒不讓你見他,我沒那麽小氣。”她停頓了兩秒,又說,“你怎麽見着他的,他來看你了,說了什麽話?”

安平覺得人真奇怪,漫不經心地笑,手機裏幽幽的光把她舉起的一只手投射在水泥抹平的牆面上:“你覺着他是那麽有情有義的人嗎?”

“你是他女兒,打斷骨頭連着筋,怎麽就不能看看,不能管管了。”

安平手指捏出一個老鷹的形狀,影子在牆壁上滑行,這是小時候安宗榮教她的。她舔舔唇:“睡吧,我也要睡了。”

“你什麽時候放假?”馬蘭娟問。

安平大致說了個時間,又說:“他什麽都不是,你也別指望,安秦跟他一個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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