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6 .他買單

第16章 chapter16 .他買單

安平看着他闊步往前的背影,忽然心裏一酸。他一直走在前頭,不光現在,即使是不可預見的以後也會是。

這種情緒不光是因為異性之間微乎其微的好感,也因為同齡人之間的較量。

林東行拇指揣摸着手掌裏還帶着溫度的維他奶,很識趣地說:“你不用管我了,你大概幾點回去,走的時候發個消息給我。”

“可能到閉館。”安平收回還盯着王培清背影的視線,“一起進去吧!”

市圖的二樓有一個專門的自習室,裏面有複習各種考試的,也有抱着電腦過來工作的。安平悄聲跟林東行打了招呼,便朝着王培清那邊走過去。

他比較随意,一般來了都是哪裏有空就擠哪,不願意多費些功夫找位置。今天卻專門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着,外面花壇裏的綠植戳着窗戶,樹枝被風掐着腰在窗戶上滑來滑去。

安平沒說話,放下包把這周做的英語習題拿出來又過了一遍。她得了王培清指點,每天早上都背半個小時單詞、課文,中午晚上各做一篇閱讀改錯。然後到了周末,他會集中把出現的錯誤給她講一遍。

他脫下的外套很随意挂在椅背上,勻稱的手指翻着手裏的綜合試卷,上面滿是黑色字跡筆演算的過程。

安平有意擡眸去看他:“我提前和你說了,帶同學過來,他是體育生,體考成績還不錯,現在要開始突擊文化課,就一起來圖書館了。”

說完安平覺得很奇怪,她解釋這麽多幹什麽。再去看王培清的眼神,跟她一樣迷惑,從書卷中擡起頭看她,像是要探究她的情緒,又像是在體味他自己的心境。

半晌,他說:“就市圖能學習?還非得跟你到這。”說完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支使安平坐到他那邊去,“坐這邊來,講完你自己看,我今天要做套題。”

聞言,安平把包和已經掏出來的書推到對面,又輕輕拉開椅子坐了過去。她挨着王培清,悄聲問:“你昨晚怎麽不回消息,我還一直在等你。”

王培清斜睨她:“等我?”

安平覺着這話有歧義,于是改口:“等你的消息。”

王培清解釋:“昨晚手機被我爸收了,說我最近思想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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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給王老師證明,他這話嚴重污蔑了你。你看你每個禮拜也就周日早上休息一下,打會籃球,其他時間都在認真學習。絕對沒有他說的什麽掉線。”安平說得異常認真,有拍馬屁的嫌疑。

王培清笑了:“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知道這麽清楚?”

安平右手的兩根指頭曲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見的。那你有沒有想過要考哪個學校?”

她話題轉的太快,王培清愣了下才回:“今年填志願的模式變了,分數出來再填,不需要估分報了,到時候就發揮分數的最大價值,上線內最好的就行。”

“你就沒有目标院校或者是想去的城市?”安平問。

王培清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懷,他搖頭:“沒有,不浪費我分就行。”他是個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好了,學習,再說話你後面的人要炸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身子也不自主往安平跟前湊了湊,吞吐間氣息噴在她頸項邊,在她心髒光滑的表層撓起了一層褶皺。

他身上極淡的洗衣液味道和身體肌膚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萦繞在安平皮膚每一寸呼吸口的地方。如同雨林裏的水霧緩慢地浸透在皲裂的肌理中,逐漸使其有了充沛的血液,安平覺得她腦缺氧,迷迷瞪瞪的。心思也變得沉甸甸。

她以前也有過有好感的男生,但是那種喜歡更像是身體在發育階段的一種本能沖動,沒有支撐點,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她愛看的狗血韓劇裏男女主人公驟然産生的愛一樣很不靠譜。

對王培清她一開始是出于一種對強者的谄媚,現在這種谄媚在他不經意的挑逗間變成了一顆看起來頗有食欲的果子。

“哦。”她應了聲,語氣低沉,主動為方才片刻的高潮降調。

學到傍晚,第一抹紅霞穿透茂盛的銀杏葉潑灑下來的時候,市圖要閉館了。安平有點困,打了個哈欠收拾東西。

她掏出手機給林東行發了個消息:“收拾東西,走了。”

王培清收好包,套上外套,問安平:“你要跟你那同學一起走?”

“嗯,”安平看他,“你呢?直接回家嗎?”

王培清右手将背包挑到左肩上,直言:“還有兩周就是三模,到時候能考多少差不多也清楚了,你上點心。”

安平跟着他往出走,聞言俯身将自己腦袋伸到他眼前,撥了撥發縫,指給王培清看:“我還不上心,我都要學禿了。”

這個姿勢,王培清能清晰地看見安平那一腦袋又密又黑的發,她綁的馬尾已經松了,有一些碎發從發圈裏跑出來,沿着鬓角垂下去。他不自覺伸手握住她後頸略上點的位置,指尖卻不小心碰到她耳朵,綿軟的要命,他縮回指尖,手掌微微壓了下她腦袋,惡作劇似的,說:“中世紀上帝都沒你操心的事多,你不禿誰禿。”

內涵誰呢?

安平直起腰,剛才被他碰過的地方像岩漿爬過,她皺眉:“你說話就說話,打人幹嘛?”

王培清伸着手掌恨恨道:“你管這叫打人,你泥捏的吧!可小心着點,最近雨季,別把您給泡着了。”

安平身體有點僵硬,她不覺得剛才他那個動作清白。但她一個蟬聯了兩屆校運會鉛球項目的冠軍,裝個嬌羞有點難為人。

她手揣上衣兜裏,偏頭看了眼王培清,他還是一副酣适感。安平不挑明:“我小時候跟着我哥滾鐵環,他把鐵環滾我腦袋上,流了好多血,所以現在有點敏感。”

王培清悠然:“真的?”

“不騙你。”

“确實,仔細看能看出來,”他低低地笑,“腦回路挺奇特。”

安平不滿:“你會不會說話。”

林東行在二樓自習室門口等着,看見裏面兩人出來,伸手招呼。王培清跟他對視兩秒,依舊快步往前,将自己從三個人的隊伍中摘出去。

安平覺得他這個行為很傲慢,這不是一種指摘,是她真切的感受。但行為的主體和接受的對象往往因為差異而無法準确對軌,因此她也看不懂王培清。

“你怎麽認識他的?”這話是林東行問的。

安平直言:“去一中補課的時候認識的。”

“你怎麽說動他給你補習的?”他們體育訓練隊裏有個女生就為了練體能找了個體育成績不錯的男生做男朋友,體考一結束,就跟那男生說了拜拜。他在想也許安平也用了什麽樣的置換條件。

安平唇角一抿,看着他笑,并不說話。意思很明顯:你的問題超綱了,我并不想回答。

林東行也意識到就他兩的交情,有些問題确實過界。他換了話題:“等會吃完飯再回吧,我請你。”

安平還沒來得及拒絕,他手機響了。林東行接了電話後,就說:“不好意思,我教練找我有點事,請你吃飯只能改天了。”

“沒事,你的正事要緊。”

外面正好是晚高峰的點,黃昏在馬路上灑下斑駁。林東行的目的地跟他們不是一個方向,他朝西穿過體育公園,去了廣場南路。

安平追上快她幾步的王培清,問他:“你怎麽走?”

王培清看她身邊空蕩蕩的:“你那男同學去哪兒了?”

“有事先走了。”

“哦,你吃不吃涮羊肉?”

“吃啊。”

“那一起拼個鍋?”

安平沒想到話題落在了一起吃飯上,她點頭:“好啊。”

宜陽是個中原城市,靠着西北和內蒙,吃牛羊肉多。街上有很多老式的銅鍋涮羊肉店,但天氣開始熱起來了,吃涮肉有點過時。

店裏食客不多,多半都是中老年夫妻,很少見小年輕。

老板膀大腰圓,已經穿上了短袖。招呼兩人坐下,讓他們先點着,他去備鍋。

王培清把菜單推到安平手邊:“你先點,點完我再加。”

安平拿起菜單掃了眼,小聲道:“有點貴。”

王培清說:“這家肉質量可以。”

言外之意,值這個價,他可以為這個質量買單。

“那也有點貴,”話說出來安平才意識到有點掃興,她有點尴尬,“我這兩天有點上火,吃素點。”

王培清也有點不知所謂,這算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一起吃飯,他看了眼安平:“放開吃,我請你。”

安平臉有點漲紅,莫名其妙道:“我們兩好像比較難做成朋友。”

王培清不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有點惱:“你就喜歡你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男同學是吧?”

今天是這個挎包男,之前有天傍晚,他出來在校門口買東西的時候還瞧見她和另外一個男的在玩鬧,那男生長得周正,腳上穿着體育生們鐘愛的熒光綠運動鞋,過分騷氣,他還在心裏狠狠腹诽了一番。

安平被他這麽一說,又羞又憤,她擡眸盯着他:“你說夠了沒,就你聰明,我能跟你坐一起吃飯燒高香了。”

她只覺得王培清的傲慢比先前更甚,讓人很難堪。她被迫直面自己的困窘和無奈,多少有點心酸。

王培清有點洩氣,他不想和這麽個只會跟他頂嘴,但是對其他人卻可愛可親的女生在這磨功夫:“你說的還真沒錯,我兩就不适合做朋友,趕緊吃完各回各家吧!”

老板端着銅鍋過來,不小心聽了一耳朵,幸災樂禍,他因為嘴笨到現在還孑然一身,見不得小年輕膩膩歪歪。

一高興,說:“今天鮮切羊特價,八五折。”

安平氣哄哄看着對面的人,對老板說:“要五盤鮮切,他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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