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這筆愛情買賣不劃算

第27章 chapter27 .這筆愛情買賣不劃算

天氣在月初回暖了幾天,緊接着又進入了極寒。

四處的店鋪都開了,周而複始。

安平比約定的時間更早到市裏,她在車站待了一會,又覺得難受,仿若到處都是眼睛盯着她。

這種道德上的無聲譴責和自我诘問,讓她整個人變得更慌張了。

她從那家盜版的肯勝基 KEC 裏面出來,冷風像一條蛇,從敞開的褲腳往上攀爬,最後在她脖頸裏吐了口冷氣。她攏了攏羽絨服上面的扣子,将自己裹緊。

沿着汽車站前廣場的北路往東走大概一公裏左右,再往西走大概五百米左右就到王培清昨天提到的約了朋友談事的地方。

她無心看路邊的景象,低頭一直在走。到了目的地,擡頭看了眼,是一家網咖。上面一個燙金的黑色大 K 橫亘在純色的大版面上。

安平腦子裏一團亂麻,她沒想好見了他要說什麽。

就連他的品格也開始變得模糊,他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還是跟安秦一樣,覺得個人前途最重要。又或者他會下意識逃避,很多東西她都吃不準。

剛想轉身走,從對街過來三個男生,王培清走在最左邊,跟旁邊兩人正在說話。他今天穿着件黑色的工裝羽絨,下巴抵着拉鏈,看起來很有風度。

安平皺眉,心裏對他的恨又多了點。只因為她心裏七上八落的時候,他還那麽自在。

就算是意外,可是她恨恨地想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兩人之間的那些不協調都被放大,比如她喜歡吃辣,但是他不行,她覺得一頓 298 的日料貴得要死,他卻覺得肉還挺鮮;比如她喜歡看無腦韓劇,他喜歡莫名其妙的電影;又比如他的游刃有餘和她的慌張,都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組。

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旁邊的男生在搖頭。等他看見安平的時候,他們已經從對街走到了距離網咖幾步的地方。

王培清愣了下,朝她走過來,他手很熟稔地要去牽安平垂在一側的手,但是她微微側身躲開了。

跟過來的兩人看了眼安平,對王培清說:“我們兩先進去,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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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清沖他兩點頭,又摸出褲兜裏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問安平:“不是說好四點嗎?現在三點不到。”

安平心亂,說話的語氣有點急,又帶着氣:“他們是誰?”

王培清很摸不準她的脾氣,随口道:“朋友。”

“你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她問。

其實剛才那兩個人他也認識不久,都是校友,一個跟他同屆,一個比他高兩屆。有一個小項目,想要和他們一起做,今天出來就是為了談這個事。

他低眸看她:“也還好。”

不知道他這句話怎麽刺到了安平,就見她嘴角哼笑了一聲,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變得異常敏感,瞬間就豎起了一道圍牆。

王培清嘆了口氣:“你等我一下,我進去跟他們說一聲。”他兩除了調笑着拌拌嘴,還沒真吵過架。他覺得安平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但現在這架勢讓他無奈也心煩。

安平咬着唇瓣的牙齒分開,她撥了撥額前落下來的發,悶聲道:“不用了,我這就走。”

王培清惱了,他看着她:“我都說了我去說一聲就出來。你失聯幾天一個消息也不回,昨天又說要見面,約了四點,你既然過來了,我陪着你就是,你要怎樣?”

路過有人在看他們,安平眼睫低垂,情緒反複,此刻又像只受驚了的小獸:“家裏信號不好,又很忙。”

王培清一口氣又被戳了個洞,嘶嘶的漏掉了:“我......算了。我不該大聲跟你說話,我先進去給你開臺機子,你邊看電視邊等我一下好嘛?”

安平不答應,眼裏飽脹的情緒看不出線索,轉而問他:“你以後是不是都打算待在南方?”

街上還沒來得急掃清的落葉被風旋到路欄邊,漱漱的響,渾身裹滿冰雪消融後的泥水。

王培清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提到這個問題了,他點頭:“大概吧!那邊發展機會多,氛圍也更好。”

他說的是營商氛圍。

安平眉頭緊蹙,擡眸盯着他:“那我呢?你怎麽安排我,異地?然後等我畢業卷着鋪蓋去投奔你,還是你就是玩玩。”

玩玩?

王培清心裏那顆氣球直接爆了,但是他讓自己維持着體面,他伸手去握安平一直放在外面已經有點凍紅了的手指,但她還是極力避開了。

他無奈:“你想那麽遠幹嘛?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至于以後,”他很不喜給人許諾未來這個情節,他不是怕安平綁架他,只是不願意說還沒有基礎實現的事,“兵來将擋,沒什麽是解決不了的。”

安平情緒崩塌,她聲音是嘶啞的:“挺好?只有你覺得挺好。我讨厭南方,讨厭四季一成不變的景,我讨厭甜膩膩的吃食,我告訴你,我不會去的。”

王培清有點被吓到,他怔怔盯着她看,心裏有點疲憊:“你到底怎麽了?你找我就是說這事?”

這事?所以在他心裏無足輕重。

安平脖子挺直,看他:“我要你跟我承諾你畢業會回來,回來省城也好,到北京也好,但是你會回來。”

王培清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坐車坐累了是吧,休息一下,好好靜一靜。你現在有點無理取鬧,我沒法跟你說。”

安平慘白的臉上挂了霜一般,冷透了。她眨了眨眼睫,挪動了一下已經站僵硬的雙腳。

半晌的沉默後,王培清觀察着她的表情,好像緩和了一點,但是沒想到她直愣愣看着他說:“既然你犧牲不了,我們就到這。”

王培清覺得他的心也冷透了,這個點的風比夜裏十二點的寒氣更甚。

“出什麽事了?你今天太偏激了。”他盡力冷靜。

安平卻來者不善:“要錢,對,找你要點錢花。”

王培清真的生氣了,握住她肩膀使勁捏着,牙齒咬着勁:“你能不能別跟神經病一樣,有話好好說。是不是你家裏發生什麽事了?”

安平使了點力甩開他手,眸子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頓道:“你不會想白嫖吧?”

他低喘了口氣,摁了摁額角,利落地從兜裏抽出錢夾,将裏面所有的現金一點不剩全掏出來塞安平手裏。安平看了眼手裏的錢,估摸着也就小一千塊錢。

她卷了下,塞進兜裏:“不夠,你再給我點。”

王培清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哼笑了下:“确實,太少了。不,應該說你對自己标價還挺高。”

安平用力摳着自己的小拇指,她看着王培清覺得陌生,也意識到,安秦确實沒有騙她。

愛情于同樣懦弱的他們來說就是需求的置換,是一場奴役與被奴役。擁有籌碼多的那個人才能快樂的享受當下,不用惴惴不安。

而貧窮者,要承諾,要未來,即使是空頭支票也要讓人高興,可她不願也不喜自己那樣。

她讨厭當一個行乞者,感情裏的行乞者。

荷爾蒙可以短暫蒙蔽這些,但是那種不相稱的不适感始終伴随着她。她以為足夠勇敢就可以守住自己想要的,但她錯了,王培清就是他媽店裏的那雙鞋,她要不起。

他的傲慢一直都在,只是他暫時收起來而已。

安平指了指街對面的銀行:“那有自助取款機,你可以取錢。”

王培清深深看她一眼,眸光裏盛着怒火,大步朝對面走過去。這個地方是條支路,車流量小,所以路中間沒有人行橫道,安平看着兩邊沒有來往的車輛跟過去。

王培清将他錢夾裏的銀行卡插進取款機,沒有任何停頓,将裏面存着的錢盡數取出來。也沒多少,一萬一。

他一股腦全塞到安平手裏:“夠不夠,不夠家裏還有,我去取給你。”

安平将那錢攢了攢,塞到羽絨服的大兜裏,嘴裏哈着氣,能感覺到舌頭在嘴裏打顫:“夠了。”

她沒有去看王培清,轉身就要走。

王培清覺得一切都很無厘頭,前段時間的美好如同夢一般,他扯住她胳膊,迫使她看着自己,問她:“我們之間這段時間算什麽?”

安平擡眸,眸子裏蒙着水汽,她說得很真:“一場愚蠢的錯誤。”

午後的白光照不進自助取款機的小隔間,他們兩在一個如此逼仄的環境裏,距離卻如此遙遠。王培清覺得詭谲,他們好像碰不了一點現實,兩個人的感情就像真空打包袋裏的食物,一遇到空氣就要腐爛就要發臭。

他偏了偏頭,壓住情緒:“所以你這幾天失聯就是在醞釀着怎麽跟我攤牌?”

安平覺得她最近不光情緒脆弱敏感,連往日裏強健的身體,現在也脆弱的不行,被他抓握着的地方異常的疼,她掙紮兩下,沒掙開:“對,之前腦子不清醒,覺得你挺好的。仔細想想我們之間不合适的地方太多了,關鍵我發現我談不了異地戀。”

要用一根電話線,确認一個定力并不夠強又有一定揮霍資本的男生的心是否在她身上,對她來說比考上大學還難。

王培清電話響了,網咖裏的兩人在催。他挂了電話,低眸,語氣也很低:“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嘛?不要這麽着急做決定。”

他頭一回見識到安平的固執。

她搖頭:“不了。我買了後天回學校的票。你出發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還是現在說清楚的好。”

王培清撇開臉,沒看她,憤憤道:“好啊,誰回頭誰他媽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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