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30 .壞脾氣
第30章 chapter30 .壞脾氣
安平醒來,渾身汗濕透了。
但天氣已經變涼,是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太真了,感覺下體真的還在疼。
她喘了口氣,半撐着端起床頭櫃上昨晚剩的半杯水灌了兩口。電腦忘了關,她手指碰到鍵盤上,屏幕又亮了。
上面是她昨晚睡前浏覽的內容,不知道什麽時候關注的公衆號,發了一篇題為“每一個子宮都有血淚的故事”的文章,她點開看了一點,困了,就那麽睡着了。
估計是看了這麽篇文章才想起之前的事,不然她已經忘了這個她一直帶着的秘密。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有這樣隐秘的不能為外人道的痛苦,但是她曾經确實因此備受折磨過。
心理的恢複期遠比身體的要漫長。
洗衣機在工作,聲音頻率整齊的震動。
她空檔在吊帶外面套了件灰色的帽衫,下面是短褲,腳上卻套着厚襪子從卧室出來。
果然,陳妹婷一大早就在洗衣服收拾屋子。
不過,今天是周二,她不是應該上班嗎?安平打開房門,伸懶腰,打哈欠,行雲流水:“你今天不上班?”
陳妹婷正動作鬼祟地将泡菜壇子往客廳的茶幾上搬,她是怕吵醒安平:“之前同事跟我換班,她今天替我。餓不餓你?”
安平已經習慣她黏黏糊糊的海南口音,和但凡說個問句都要倒裝的語法。尤其是她在跟家裏人打電話說海南話的時候,安平覺得她簡直立馬置身泰國,嘴裏還吃着咖喱,味道太沖了。
陳妹婷是她的合租室友,在兩公裏外的愛爾眼科醫院做護士。
土生土長的海南人,後來到北京讀書,又沒留在北京,反而來了這兒。這是安平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南方妹子,首先體型上她是符合安平對南方妹子的玲珑嬌小印象的,兩人站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
安平看了眼她在鼓搗的東西,咽了咽口水:“吃啊,但你那個黃燈籠辣椒太辣了,給我少放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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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擠進兩人卧室中間的洗手間刷牙洗臉,小天鵝的滾筒洗衣機把浴室的半邊占掉了。安平側着身在洗手池邊咕隆咕隆,等她洗漱好出來的時候陳妹婷已經做好早餐在找下飯的電視節目。
哦,對了,她有一點打破了安平對南方妹子的刻板印象,就是不怎麽白。
她盤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拿起盤子裏的夾馍,咬了一大口,太滿足了。大餅是她喜歡吃的,裏面的黃燈籠辣椒和泡菜是陳妹婷喜歡吃的,她還給她煎了個雞蛋。
“明天我早起給你燒個我們老家常吃的羊肉湯。”安平笑。
她兩坐的長沙發是房東留下來的實木中式沙發,兩人挪到了窗戶旁挨在暖氣邊上,陽光進來,正好能直直照到人身上,暖烘烘的。茶幾也是實木的,很大很實用。
電視挂在牆上,除此之外,客廳再沒有任何家具,剩下的就是陳妹婷養的植物,整整齊齊擺在牆邊,這會太陽透過遮光簾,植物的影子在牆上舒展,很美。
陳妹婷問安平:“你已經休了幾天了,什麽時候接下一個團?”
安平拿過碟子,吃掉嘴裏的食物:“不知道,最近生意也不怎麽景氣,淡季,旅游的人少。”
她畢業就在本地一家旅行社做地接,到現在也三四年了。她覺得自己進入到了職業倦怠期,前三年瘋狂帶團攢錢,沒什麽感覺。現在年齡上來了,再加上行業的原因,她有點疲憊,也沒了方向。
安平劃拉着手機:“今天我要去看幾套房子,看能不能碰碰狗屎運。”她還弄了個安居客的房産經紀人賬號,利用帶團攢下的大爺大媽們的人脈找房源,兼職賣賣房子。
陳妹婷找到一個美食節目,講的是順德,旁白的男聲很下飯。她說:“我們醫院也是,工資不漲,活越幹越多。”
安平用紙巾擦了下嘴問她:“你周末相親怎麽樣?”
除了工作沒啥起色,她們在人生歷程上好像也馬上要被滞後了,朋友圈裏的同齡人不是曬曬香車寶馬,就是在排隊發婚禮紀的鏈接。
當然她們也到了瘋狂被催婚的年紀,陳妹婷的小姨給她介紹了一個在北京上班的海南人。
她搖搖頭:“周末一起吃了飯,但是他也不積極,我發消息問他到家了沒?他說到了,就沒了。沒看上我吧,應該。”
安平拍拍她肩膀:“沒事,實在不行我們兩在這屋子裏湊活過也行。”
陳妹婷表示:“聽天由命吧,姻緣我也強求不來。相了這麽多次了,也沒有遇上合适的,估計月老忘了給我拉紅線了。”
合适的?概念太大了。
安平把電視的聲音調小問她:“你是想找男朋友還是想找老公?”
陳妹婷視線從黃燈籠辣椒的配料表挪到安平臉上,茫然:“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出來相親的男的,都是來找老婆的。”
恨不得見完面,面子上勉強過得去就立馬配種。
剛開始相親的時候,她勢必要找一個各方面契合,能夠攜手共進的人,但後來發現遇上一個這樣人的概率大抵跟暴富一樣難。
尤其是她在相親時期待的是跟對方能建立起舒适、包容的親密關系,但是坐她對面形态各異的男士們,目标非常明确:看她适不适合結婚。
體制內的嫌她不是體制內的,不是體制內的嫌她賺得太少,長得稍微能看過眼的又瞧不上她的臉蛋,剩下的她又瞧人家不順眼。
所以,她到現在都不明白是什麽原因讓安平跟已經訂婚,馬上就要扯證辦婚宴的男朋友分手了。而且她還見過對方,長得很周正,鼻梁高挺,搞體育的,身材也很好,脾性看着愛笑也溫和。
她挑眉問:“我實在好奇,你之前一直閉口不提,我也不好問,你跟林老師為什麽就分開了?”
她覺得太可惜。
那段時間,也就是去年下半年,安平已經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打包搬過去婚房了。兩人都開始張羅着給她找新室友了,但是她又冷不丁搬回來了。
然後她就看安平每天各種電話,退預約好的婚紗照,退酒店,退喜帖。每天還要應付她媽媽的奪命連環 call。
安平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愣,皺了皺臉傻笑:“秘密。”
陳妹婷很識趣:“sorry,我不問了。”
“嗯,”安平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我挑個好日子告訴你。”
那就是她并不打算說出來,陳妹婷覺得安平和剛見面的時候不一樣了,她看着好像是柔和了,但她總覺得那柔和是假象。
是尖利,但是那尖利在哪裏,看不見,摸不着。
“我就是覺得很可惜,随口問問。”
安平笑:“你知道我們大四畢業的時候上職業規劃課,輔導員發了表,讓我們填自己以後想從事的職業,我在上面填了什麽嗎?”
陳妹婷眼睛巴巴等她自己說出來。
安平說:“當老板。”她哈哈笑,“我當時真那麽想的,我覺得當老板肯定掙得更多嘛,現在老板也沒當成,工作也不入流。”
所以,遺憾和不如意是常态。
陳妹婷垂頭:“我也是,原本想畢業就回島的。可我爸媽只偏着我弟弟,他又不争氣,總是闖禍,闖禍又要我擦屁股,我就不想回去了。”
安平摸摸她腦袋:“天氣冷了,等我晚上回來扛個羊腿,炖羊吃。”
“我想吃海南酸粉。”陳妹婷抗議。
安平站起來穿拖鞋:“那就我煮羊,你煮酸粉,然後酸粉配羊。”
兩人哈哈大笑,安平看了眼時間:“我得打個電話。”
之前認識的一個阿姨,有套房子要賣,讓安平給她挂網上。
她想起這阿姨之前還給她介紹過對象,說是她外甥,自己開公司的,家裏父母健康,家庭條件很好,人也長得儀表堂堂,就是沒時間談戀愛,耽擱到現在了。
條件這麽光鮮的人,尤其是男人,還需要相親解決個人問題,滄海遺珠的可能性小,帶着什麽缺陷的可能性更大。
安平想着聊聊就聊聊吧,加了微信。
然後就是她發了個:“你好!”
對方更吝啬就回了一個字:“嗯。”
沒下文了。
她想起這茬,翻到和那人的聊天界面給陳妹婷看:“我這也有個沒下文的,看來也沒看上我。”
陳妹婷笑:“你小心點,詐屍了有可能。過個幾天給你發一句你好,再過段時間又想起再發一次。”
她有個相親對象就這樣,每次聊天沒聊幾句,就說要睡覺吧,誰天天七八點睡覺。擺明了就是不想聊了,你說他不想聊吧,偏偏隔個幾個禮拜又發一次。
安平笑着打電話,是那個阿姨給的號碼,她最近不在這兒,讓安平聯系她外甥看房子。
電話接通,她禮貌地打招呼:“您好,先生,我是趙阿姨的置業顧問。”
那邊聲音聽着不清明,應該是剛醒來。
“嗯,中介。”
沒啥毛病,安平笑嘻嘻:“我想問一下您今天早上有沒有時間,我需要在趙阿姨蘭亭那套房子拍一下照片,如果你方便的話,還麻煩幫忙開一下門。”
對面似是在考慮自己有沒有時間,半晌他回:“十點到十一點之間,過時不候。”
“我确認一下,您的意思是十點到十一點您都在房子裏嘛?”
“我住這。”冷冷的。
聽着就是個脾氣很臭的。
“一定準時到,謝謝您。”安平等着對面挂電話。
對面又沒急着挂,她又等了幾秒,想動手點挂斷鍵,通話頁面瞬間又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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