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6 .和平相處
第36章 chapter36 .和平相處
外面晴空萬裏,可以看見潔白無瑕的雲。安平覺得剛才的話确實說的不應該,像還沒有釋懷,梗在心頭似得。
她手上做了個休戰的動作,壓低聲音說:“不要每次見面都吵,和平相處。”
王培清嗓子眼湧上一股血腥味,他臉黑了,牙齒緊咬着,很是看不慣安平這樣總是輕飄飄就翻頁的姿态。
但是飛機上全是人,這會跟她在這個地方吵起來确實不好。
可今天他不打算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過去。
落地龍嘉機場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四十左右,長春的天已經漸黑,這裏的工業氣息比他們生活的那座城市更甚,都是北方,但是北方又和北方不一樣。
霧灰色的黃昏像個巨大的棉被将整座城市罩得密不透風,風呼號着,卷起地面上一層薄薄的雪沫,燈光一照,像青白色的海浪,聲音也很響。
剛剛還沒出機場的時候安平就提醒大家室外溫度零下十五度,需要換上羽絨服,她自己也在沖鋒衣裏面加了一個羽絨內膽。
王培清沒見識過長春的天氣,不信邪,這會凍得瑟瑟,總算大巴車就在機場等着,上車之後沒有那麽冷了。
大巴車晃晃悠悠,穿過看不見的峰巒,到度假村,已經是晚上七點,這邊的天早就黑透了。
安平配合着當地的地接在前臺給大家辦理了入住,分發了房卡,又囑咐了一下明天要集合的時間和餐食,就讓大家自由活動了。
王培清沒走,一直待在酒店大堂。室內的暖氣卸下身體的僵硬,他在想怎麽跟她進行一場有效的談話。
等她結束,看到他還在,過去喊他。
王培清擡眸看她,臉上泛着點紅,他說:“你忙完了?”
“嗯,”安平把自己的行李箱往腳邊拽了拽,“你凍着了,抓緊回去換衣服暖一暖,有必要的話提前喝一包感冒沖劑,預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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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盯着她,剛才他在外面确實凍僵了,現在臉和大腿的冷被酒店裏的暖氣轟散,慢慢那些地方開始有點癢,有點燙,他心裏也有點癢,有點燙:“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安平覺得身體最重要:“你還是先回房間,有什麽話等你換了衣服再跟我說。”
王培清也不跟她犟,點頭:“你房間號告訴我?”
安平拒絕:“我房間不适合,換個地方。”
防備他?王培清覺得邵紀說得對,男人總覺得跟一個女人有過一段,那麽那個女人待他一定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他這種,沒見識過幾個女人的。
王培清站起來,酒店的暖燈投射出的他的身影瞬間将安平包裹,他手握住行李箱的拉杆,不再看她,聲音也有點澀啞:“半小時後,還在這兒見。”
看安平點了點頭,他拉着行李箱上了電梯,安平等了另一部。
她覺得這像一場延遲的清算。
王培清很準時,半個小時後,兩人幾乎前後腳出的電梯。這樣最好,不然先到的那個又要心裏覺得自己太舔了。
他換了件羽絨服,其他的裝束照舊。安平下半身加了厚打底,外面套着米白色的羊絨褲,腳上是雪地靴,全副武裝,臉上挂着口罩,全身上下就只剩下眼睛還露在外面。
像只進化完全的熊,王培清想起了她還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賊惜命。
兩人大眼瞪小眼。
安平等他說話,王培清看着她,不知道要從她唯一還露在外面的眼睛裏看出什麽,但是這麽對視,沒波瀾都要被攪起波瀾,安平主動避開了。
就聽見他說:“出去走走?”
邊走邊說,也行。
安平擡腳就往外走,一踩上酒店外面的臺階,更像個穿梭在森林雪海裏的熊了。
十月底這邊就開始下雪了,積雪白皚皚一片,晚上上山的時候天黑了,看着是灰色的,這會酒店外面四通八達的廊道上全亮着燈,雪也跟着變成了暖黃色。
兩人順着道一直往前走,安平覺得雪天走在廊道上不過瘾,輕輕一跳,下去,踩着雪咯吱咯吱的。
王培清跟着她,腳印蓋住她的腳印。
走了幾分鐘後,眼睫和眉毛上很快被呼出來的白霧當成了居留地,變成白色了。
王培清叫住安平,他也不婉轉,等她回過身望着他的時候問:“你次次都要提我當時說要留在南方的事,但我現在懷疑那就不是你甩我的主要原因。”
他不介意用甩這個字,自尊心對他來講如果對達成目的有效那就是有用,如果沒有便是沒用。
安平不再往前走,停下來,手揣兜裏側了側身。她嘴裏呼出來的白氣在冷空氣裏浮動,兩人視線碰撞,誰也沒挪開。
沉默被凍幹,她不知道這些事還有什麽意義。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思?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們也各自都往前走了。”
往前走?
王培清往前一步,拉近跟她之間的距離,鼻尖已經凍紅了,他目光灼灼,要把這冷寂的雪夜燙出一個洞,他挑動憤怒的情緒:“是你往前走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對待感情如此随意、灑脫。”
他對待感情的态度有點繼承了老王的迂腐和傳統。王老師給他的教誨裏不光包含了儒家仁義禮智信的君子美德,當然這些很大程度上又被蔣豔的無拘無束給弱化了。但是他還總反複強調,男人要有責任感。
他覺得跟一個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不是件小事,是要負責的。
但母親說的沒錯,他跟安平開始的那個時間他還不成熟,他的未來是一片亟待填滿的藍圖,所以安平要他立刻馬上對未來做一個許諾的時候,他下意識反感,也覺得她不理智。
年輕不缺沖動,她沖動,那他也沖動。
然後,他後悔了,去找她。發現所有的聯絡方式都被她拉黑了,他問路無門,才發現除了剝掉了對方的衣服,摸到了滾燙的肌膚和情欲,其他的,他們一概都沒摸到。
好啊,她可以灑脫,那他也可以。況且那時候他在學校結識的校友很多,朋友來來往往,學習、大家一起鼓搗賺點錢的項目,很快那麽點情傷就被淡化了。
但他确實低估了安平對他的影響,只不過人忙碌起來後,留給情緒的空間并不多。二十開頭的幾年,時間的流逝是飛速的,後來他一次次飛北京,可是她确實往前走了。
鄒喻也許是無心,總會說說他們兄妹兩的現狀,後來他也聽膩了,不再來。
安平用手套擦了擦眼睫上的白霜,讓視線更清楚一點,所以,她問:“你早幹嘛呢?”
王培清也覺得剛才的譴責情緒大于事實,他自己也沒做的多好,但安平确實是個騙子。
他說:“你就是個騙子,你當時不是跟我說你兩天後才回學校,可我隔了一天再找你,你就玩消失。”
安平擡眸看他:“你可以隔了一天來找我,那憑什麽我不能只等你一天。我的耐心就只夠我等到第一天,和你猶猶豫豫到第二天,有什麽差別?都不高明。所以別說我,我們彼此彼此。”
天氣預報不準,原本報了晴天。但是這會開始簌簌落雪,不疾不徐,一片一片疊在兩人留下的腳印上。
王培清覺得肺要炸了,他就不是安平的對手。看她一張嘴多能說,剛才從他兩腳邊跑過去的那只貓都被她驚到了,原本想看熱鬧,這會躲到黑黢黢的樹幹後面去了。
這是他今年見到的第一場雪,說不清楚的感覺。他牙關緊繃着:“你......”
“你什麽你,我說了別說我。”安平堵住他的話,仰頭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裏有一點點水汽。
跟她說話就沒法不吵,王培清氣炸:“你能不能讓人把話說完,什麽毛病。”
“什麽毛病也跟你沒關系。”安平是一寸也不讓。
王培清壓了壓火氣,講實話他之前跟德國公司的老狼們,因為專利權官司雙方都耗不起後來轉私下協商的時候,坐在會議桌上唇槍舌戰他也沒覺得這麽費勁。
“當然跟我沒關系,您不是往前走了嗎?哦,對,還帶着你那體育老師一起往前走的,怎麽他不陪你了,還是他也跟我一樣,不符合你的預期,所以也被你甩了。”話是說暢快了,但他覺得邵紀就是個烏鴉嘴。
安平的毛線帽上落了雪,她往上寸了下帽子,指着他說:“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王培清覺得他腦子進水了,在這麽唯美的景裏跟她吵架。看她那架勢,等會打起來都不一定。
他輕咳一下,看看周圍,語氣已經放低了:“你別用手指指人,不禮貌。”
有游客看見下雪,出來賞雪。大多都是情侶,互相依偎着對視一笑,那只貓跑出來從他腳邊越過去,又回頭警惕地看了看。
安平也往更僻靜的地方走了幾步,他在後面跟着,走了沒幾步,她就停下來,回頭看他,他怎麽覺得她眼睛紅了。
“所以你叫我出來要說的就是你沒走出來,而我走出來了,所以你覺着我對你要愧疚。”
“不是。”到頭來,他也只能說出這兩個字了。
安平平鋪直敘:“不要這樣,真的。你是男的,最知道男的賤性。什麽幾年都沒有過別的女人,守身如玉種種,你問問你自己,你強調的到底是自己有毅力,還是對我忠誠,別連自己都騙了。”
王培清想他理解安平的意思了,她不就是說他這麽些年沒有其他女人可能是因為任何原因,反正就不是為了她。
“既然你覺得男人都賤,你最好也別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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