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黑夜裏, 劉青被人捆了手腳,堵着嘴巴,蒙着眼睛抛進一個大坑裏, 很明顯,他們惡毒地想要活埋他。

這幫人顯然是受王夫人的指使。

一鍬鍬濕軟的黃土漫天而落, 他蜷縮起身體将臉埋入胸前, 強大的意志力告訴他不能死, 得活着爬出去找二公子,告訴他林姑娘有難。

就憑借着這股子毅力,他拼盡全力掙斷了手上的繩子,顧不得手腕上的傷和痛,麻利地扯掉腳上的繩子,開始徒手刨土。

半個時辰後,他終于從那深坑裏爬了出來, 一把扯掉蒙着眼睛的布, 仰面往地上一倒,呈一個大字型地癱在那兒, 稍稍休息了片刻, 從地上一躍而起, 迅速離開。

他偷了一匹馬,日夜不眠不休, 終于在一個傍晚抵達尤城。打聽到二公子今晚要在醉香樓宴請尤城的一衆官員, 他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看見二公子引着一衆官員正要走進醉香樓,急忙出聲喚道:“二公子。”

沈澈轉頭看見他, 面色微微一變,對身後的官員說了幾句, 便擡腳朝劉青走了過去。

劉青“撲通”一聲往他身前一跪,萬分愧疚道:“小的有負您的托付,沒有保護好林姑娘。”

沈澈的雙眉狠狠一壓,“她怎麽了?”

“是夫人,她假意騙林姑娘去祈福寺,在半路上故意支開小的,将姑娘送走了。”

沈澈的身形一晃,“可知送去什麽地方了?”

劉青愧疚地搖頭,“小的不知。”

沈澈一腳将他踹倒在地,轉身快步離去。他日夜兼程,不眠不休,馬不停蹄地趕回沈府,拔出腰上的佩劍,一路沖進平安居。

下人見狀吓得将王夫人團團護在中間,紛紛相勸:二公子,切不可沖動啊,她可是您的親生母親。”

沈澈充耳不聞,死死地盯着王夫人,拖着劍一步步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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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殺我?”

王夫人的表情先是由驚愕再轉變成難以置信,“你為了一個女人想殺你的親生母親?!”頓了頓,“你可知道這是大不孝!”

沈澈不為所動,向她舉起劍,“說,衣衣被你送到哪裏去了?”

王夫人不相信他會真的動手,有恃無恐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來殺我啊。”

沈澈眯起幽深的眸子,周身散發着冷氣,“你真的不說嗎?”

王夫人依舊有恃無恐,“不說。”

“那好。”

話落,只見他舉起劍對着自己左肩狠狠一刺,雙目猩紅地瞪着王夫人,喝道:“說不說!”

王夫人大驚失色,雙手猛地抓緊椅子扶手,驚顫着阻止他,“澈兒,不要傷害自己。”

沈澈充耳不聞,接着對自己的右肩又是狠狠一刺,“你說不說?”

“不要……”王夫人尖叫着搖頭,“一個女人而已,沒了可以再找一個,不值得你傷害自己。”

“看來只有我死,你才會說了。”他譏诮一聲,将劍刃對準自己的腹部,正要刺入,只聽王夫人尖叫着撲過來,“我說,我什麽都說……她在京城,在嚴府……”

林衣衣來嚴府已經有七八天了,整日被關在房裏出不去。她嘗試過很多種方法想要走出這間屋子,可都失敗了。她恨自己沒用,恨姨母無情,恨這間屋子的主人囚禁她。

有時,她真想放火燒了這個房間。

可她怕火,她不想以這種慘烈的方式死去。

天色越來越暗,當最後一縷光消失在天際,小丫鬟進屋掌燈。她盯着打開的房門,真想不顧一切地沖出去。

許是看出她的想法,丫鬟面無表情地開口:“姑娘,外面有侍衛把守,你是逃不出去的,除非我家大人松口放了你。”

“你家大人在哪?我去求他。”林衣衣抱着希望開口。

“大人還沒下職,等大人想見你了,自然會見你的。”丫鬟點上燈就出去了。

屋裏再一次陷入靜默。

林衣衣抱着雙膝坐在床上,頭很疼,很煩躁,還想吐。

她倒在床上,用被子包住頭,似乎這樣能驅走偏頭疼。

良久,房門再次被打開,丫鬟進來送飯,“姑娘,過來吃飯了。”

卻沒有人回應。

丫鬟擺好飯食,帶着疑惑走至床前,“姑娘?”

還是沒有回應。

她趕忙上前掀開被子,扳過林衣衣的身子,只見她雙目緊閉,面色煞白,紅唇發紫,顯然是沒了意識。

丫鬟大驚失色,趕忙去屋外喊人。

林衣衣昏睡了一個晚上,醒來的時候,見床邊有丫鬟守着,動了動唇:“我想喝水。”

丫鬟立馬給她倒了杯水來,扶着她喝完。

嗓子好受些了,頭也不疼了,惡心感也消失了,林衣衣穿上衣服下地,正準備洗漱,外面通報“嚴大人來了。”

林衣衣一怔,一時不知怎麽辦了。

小丫鬟見嚴臻進來,就急忙退出去了,屋裏就只有她和嚴臻二人。

自己沒有梳洗,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恐怕落在這位大人眼裏很邋遢。

這樣最好,令她安心。

她沒有拜見,站的十分筆直,等着對方開口。

對方的眼神在她身上遛了兩圈,挑一張椅子坐下,“身子好些了嗎?”

她垂了垂眼,“好多了。”

嚴臻颔首,“這裏住的可還習慣?”

這不是問廢話麽。

哪有人會習慣住在牢籠裏。

深深吸了口氣,林衣衣緩步向前,在适當的距離停住,緩緩跪在他面前,“我離開這麽多天了,我的丈夫一定很急,求大人放我回去。”

嚴臻偏着頭沉吟片刻,再次将目光調回到她身上,“放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聽了他的話,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裏頓時燃起希冀,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他有些不忍心破壞那雙眸子裏的希冀,卻殘忍道:“你是富商送來陪我睡覺的,你不陪我睡幾覺,就想走嗎?”

語畢,對她招了招手,“過來。”随即伸開@雙腿,意圖很明顯。

林衣衣站着沒動,身子開始發抖,烏黑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就像那不堪一折的嬌花。

對峙了半晌,見他起身朝她走來,林衣衣急忙往身後躲,尖叫道:“我沒刷牙洗臉,身上又髒又臭。”

聞言,他的腳步止住。

“給你兩刻鐘的時間,去洗幹淨。”

兩刻鐘夠了,夠她找機會自戕了。

她努力保持鎮定,轉身走進浴房。不一會兒,丫鬟們送水進來。

隔着屏風,見她杵着不動,嚴臻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遞進去,“是自己洗,還是讓丫鬟幫你洗?”

閉了閉眼,“我自己洗,你們都出去。”

丫鬟們魚貫而出。

感受到背後有一道鋒芒的視線,林衣衣轉過身譏諷:“大人是想看我洗澡嗎?”

“看看又何妨,更何況那日,你穿成那樣我都見過。”

随着他的聲音逼近,林衣衣的身子一下子就繃緊了,悄悄拔下頭上的發簪藏在袖子裏,準備趁他不備的時候刺入他的喉嚨,或者刺入自己的喉嚨。

他的身形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緊張,握着發簪的手微微發抖,手心裏沁了汗。

嚴臻一腳踢倒礙眼的屏風,望向震驚的她,神色不耐,“怎的還不脫衣服?是想要我幫你脫?”

不等她回答,他的手已經伸過來了。

林衣衣趕忙往後避開,繞到浴桶的另一側,緊張地盯着他,“你別過來。”

“我過去會怎樣?”

他伸手去抓她,又被她避開了,一怒之下,他猛地将水打到她身上,手指着她,“你再躲,本官就廢了你的雙腿。”

林衣衣這會害怕極了,想也未想,舉起簪子就朝他刺去,他側身一避,她撲了個空,腳下一滑,一頭紮進浴桶裏。

見她在水裏撲騰不知道翻身,嚴臻冷眼看着,心想怎麽會有這麽笨的女人,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她從水裏撈起,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濕衣,再将她丢入水裏。

林衣衣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地用胳膊環住自己的身子,滿臉都是淚水,“求求你出去。”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殘忍道:“就在本官面前洗,否則本官就親自動手。”

林衣衣屈辱極了,找到掉在浴桶裏的發簪,對準自己的喉嚨就要刺進去。

忽然手腕一痛,發簪從她手中脫落。

嚴臻皺眉擰着她的手腕,面色陰沉,“想死?沒有那麽容易。”随即将她的頭按進水裏。

林衣衣拼命掙紮,雙手使勁地揮舞,就在她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時,他陡然松手,将她從水裏撈起,胡亂地給她裹上衣服,步出浴房将她扔到床上。

林衣衣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見他壓下來,頭一扭,一顆眼淚墜入鬓角。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侍衛焦急的聲音:“啓禀大人,有位姓沈的公子求見,聲稱您要是不出去見他,就立刻殺進來。”

喲,好狂的口氣。

嚴臻險些氣笑了,倒要見識見識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你給本官等着,等本官收拾完那狂妄之徒再來收拾你。”陰恻恻地說完,他翻身下去,整理好衣服揚長而去。

林衣衣激動的落淚,急忙從床上爬起來,找到衣服穿上,等待沈澈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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