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比試

比試

并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根棒槌的十七從段懷風住處離開後,跟着便去尋幫他打掃全教茅廁的三個倒黴蛋去了。

方志、張禾、許佑三個倒黴蛋很是言而有信,昨天答應了要幫他打掃茅廁,今天就全部苦哈哈地用布巾捂住口鼻給扶風教全體教衆做貢獻了。

十七老神在在地揣了個暖手小爐坐在遠處看着他們,在吃飯時間到了的時候,才悠哉游哉地去食堂給他們三人用食盒打了飯。

方志、張禾、許佑三人皆被茅廁折磨得苦不堪言,飯等到涼透了也沒吃,直到月上中天,他們三人才總算是将全教上下的茅廁一個不漏地全部都打掃了一遍。

本該打掃茅廁的十七真心實意地朝快要累癱了的三人道了謝,“辛苦各位兄弟了,謝謝。”

辛苦又命苦的方志、張禾、許佑三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都苦着臉應下了十七的道謝。

和十七同住一間屋子的許佑嘆着氣問他,“十七,你怎麽剛進教就得罪人了啊?到底是誰讓你打掃全教茅廁的啊?”

十七如實答道,“教主啊。至于得罪,我想還不至于吧。”

一聽到‘教主’這兩個字,他們三人頓時就都來勁了,六只眼睛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地亮起了八卦之光。

許佑想到昨晚臨睡前十七同他的那一番談話,沒忍住驚訝地“咦”了一聲,“怎麽會是教主?!你認得教主?!”

張禾也十分驚訝,“教主不是昨晚才剛回教麽,你怎麽會認識教主的?!”

“說起昨晚,十七他也是昨晚才來的啊。”方志心念一轉,跟着就驚奇非常地将十七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十七小兄弟,我聽人說教主這次回教還帶回來了個人。教主他帶回來的那個人,該不會其實就是你吧?!”

十七聞言點了點頭,毫不避諱地承認了,“是我。”

方志、張禾、許佑三人齊齊一驚。

“不、不會吧?”許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細打量了十七一遍,接着不敢置信地問道,“十七,既然你是教主親自帶回教中的人,那他又為何要罰你打掃全教茅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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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想了想,道,“他同我鬧脾氣呢。”

說着,他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三人驟然瞪大的眼睛,道,“我還有其他事情,先走一步,就不同你們一道回去了。”

其實十七初來乍到,在扶風教裏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其他事情。

十七唯一的事情,就是去找段懷風。

十七踏着冬月的清冷輝光快步往前走。

等他走到段懷風的院門門口時,屋裏燈燭已熄,屋內的人已然入眠安睡了。

十七站在院門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映不出段懷風身影的無用窗棂,終是沒有推門打擾。

翌日,是個冬季裏難得的朗日。雖太陽高懸,但天氣卻依舊冷得讓十七骨頭皮膚都不住發寒。

十七早早地洗漱用餐,在臨行前又對着銅鏡整了整衣冠。等将頭發束得一絲不亂後,他這才加快腳步往段懷風的住處去了。

段懷風院內的那株老梅正開着,顏色豔紅,撲鼻芳香,枝幹高出房頂,一眼望去頗為酴醾。

而酴醾美麗的梅花樹下,則站着十七光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覺得他已經豔鳢過了梅花的段懷風。

“教主,賞花呢?”十七幾步走到身着朱袍寬衣、臉朝着花樹的段懷風身側,微微笑着同他搭話,“教主,花沒你好看。”

段懷風聞言将眸光從滿樹梅花上移開,轉而落到了正不錯眼珠地盯着他看的十七臉上,“你胡說什麽呢!”

十七實話實說道,“我沒胡說啊。教主,你比花好看多了,特別好看,特別特別好看,我怎麽看也看不夠。”

“好了好了,我長什麽樣我又不是不知道,用得着你這麽......”在擡眼觸見了十七滿滿地只倒映出自己臉孔的黧黑瞳仁時,段懷風霎時心頭一跳,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偏頭躲開了他的目光,“你、你怎麽大清早的就這麽沒正形啊。”

十七不解道,“我又沒有突然拉你進房間裏脫衣服,哪裏沒正行了?”

一聽十七說起拉他進房間裏脫衣服,段懷風就不禁回想起了這棒槌昨日騙他說要讓他在上的事。

在十七這騙人不眨眼的棒槌這裏上當受騙了兩回的段懷風氣得牙根直癢,當即就沒好氣地說,“馬上你就要與我那十六個小妾比試了,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十七其實沒什麽要說的。但既然段懷風向他發問了,他也就只好回答了,“我要贏。”

段懷風“啧”了一聲,“就這?”

十七以為有着‘天下第一’稱號的段懷風嫌棄他的發言不夠威武霸氣,于是就揚聲喊道,“我要成為天下第一的男人!”

沒料到他會突然大喊的段懷風吓得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你可小點聲吧!”

十七,“......”可是教主,你說話的聲音可一點兒都不比我小呢。

十七腰身稍稍往後一欠,跟着就擡手握住了段懷風本來捂在他嘴巴上的手,“教主,你還說我大清早的沒正形呢,真正沒正形的人,不是你麽?”

“什麽?!我沒正形?!我什麽時候沒正行了?!”

“教主,你剛剛才用了你的手強行親了我的嘴巴,這還不沒正行?”

段懷風,“!!!”

段懷風頓時被十七這強詞奪理的棒槌給氣得兩眼一黑,“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他覺得如果有專比颠倒黑白、扭曲是非的本事的武林大會的話,十七這棒槌一定會一舉奪魁,便冷冷道,“呵,接下來的比試裏,可沒有人會跟你比強詞奪理。”

十七失笑,道,“教主,你擔心我啊?”

段懷風冷笑,道,“擔心你?擔心你會贏嗎?”

十七見段懷風一副巴不得他會在接下來的比試中輸掉的可愛表情,不禁側過臉将嘴唇湊近了段懷風竟然被氣得微微發粉的耳朵,誘哄似的問他,“教主,你想不想要我......贏啊?”

“好、你好好說話,別靠這麽近。”段懷風抽回被十七握住的手揉了揉有些發癢生燙的耳朵,接着目光越過十七的肩膀,道,“來了。”

十七聞言便立刻轉過身去看。

不遠處,左護法正領着兩隊廣袖輕袍、蒙着面紗的人朝他和段懷風緩步走來。

朝他們緩步走來的那兩隊人裏男女都有,他們手裏都拿着各式樂器以及武器,窺不見真容。十七打眼一望,跟着也就明白過來,這兩隊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就是段懷風臨時湊成的那十六房小妾了。

十七見那兩隊人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地往他身上落,便逐一回視過去,并且禮貌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教主,”左護法一臉正色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将人都帶到了。”

段懷風輕輕颔首,“做得不錯。”

見段懷風開口了,接着那十六人便就都跟聽到了進攻信號似的,一同朝段懷風刻意地軟下嗓子、努力又費力地‘嬌聲’喊道,“教主~”

這十六聲矯揉造作、故作撒嬌的聲音疊加在一起的‘威力’十分巨大,瞬間就愣生生地把段懷風給叫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連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地僵硬掉了。

被十六房‘小妾’,外加左護法、十七,一共十八雙眼睛灼灼盯着的段懷風,“......”

段懷風慌忙彎起唇角,竭力作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好了,你們待會兒好好表現。無論琴棋書畫還是十八般武藝,只要贏了十七,本教主都重重有賞。”

十七立刻接過他的話問,“那我呢?教主,要是我贏了的話,你賞我什麽?”

段懷風冷哼道,“我沒宰了你就已經很不錯了,你竟然還想要賞賜?”

十七不放棄,“教主,我真的沒有賞賜麽?”

段懷風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跟十七扯來扯去,以免從十七這棒槌的嘴巴裏扯出來一些‘可怕’的話讓手下們看他笑話,就道,“真想要賞賜的話,那你就先贏了他們再說吧。”

十七點點頭,接着又道,“教主,在跟他們比試之前,我想要先問你一個問題。為何他們十六人都要戴着面紗同我比試呢?難道是因為其實他們并不如你所說的那般國色天香、風姿絕世麽?”

段懷風,“......”

回答不上來的段懷風別無選擇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左護法。

好在左護法在關鍵的時候靠譜了一回,“十七啊,他們十六人都是教主的寵姬。而寵姬的容顏,又怎好給我們這些做屬下的看呢。”

十七淡淡道,“可我不是教主的屬下啊。”

十七說完見左護法表情僵硬,面皮漲紅,很是下不來臺,不由微微一曬。

他思及他與段懷風這十六房無中生有的小妾的比試還沒有開始,于是就主動遞了個臺階給左護法下,“不看臉就不看臉吧,反正肯定都沒有教主好看。”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段懷風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你到底還比不比了?”

十七笑了一下,道,“當然比啊。”

左護法聞言立刻松了口氣。

左護法往旁邊退了一步,接着給十七介紹起了站在左隊隊首的抱琴的緋衣女子身份,“這位是教中,啊不對,這位是整個武林彈琴最好的女子,也是我們教主最寵愛的雲姬。十七,既然你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必比琴,定然是不在話下的吧”

“自然。”十七定定看向雲姬那雙鮮活如魅的美麗眼睛,淡聲說道,“姑娘你先吧。我怕要是我先的話,你就沒有出手彈琴的機會了。”

雲姬一聽美眸眯起,語氣也跟着變得不善起來,“在我面前竟敢撂下如此大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呵,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你先彈,也好讓我看看究竟是怎樣的驚人之曲,竟讓我都沒有出手彈奏的機會!”

十七道,“那便借琴一用。”

他說完見雲姬沒有開口回絕,便從雲姬的手裏接過七弦琴,擡腳往院角的小亭走去。

将七弦琴放于石桌上後,十七垂眼一掃,這才發覺這張琴的琴尾處竟留有焦痕。

十七心道:這個雲姬連把完好的琴都拿不出來,竟然就敢讓左護法吹噓她是整個武林彈琴最好的女子,這吹牛皮的水平怎麽着也達到了天下第一,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段懷風的下屬啊!

思及此,十七輕嘆了一句“獻醜了”,接着便伸手撫琴。

他手上這一動,緊接着,在場的人無不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下一瞬,除了彈琴的十七本人,在場剩餘的十八個人,乃至于段懷風在內,所有人全部都趕緊伸出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耳朵。

雲姬眼睜睜地看着十七在她的焦尾琴上用雙手快速地撥動出比砍樹拉鋸還要刺耳難聽百倍的聲音,一雙美目當下竟悲痛得險些滲出淚來,“別彈了別彈了!我的焦尾啊!我的焦尾!認輸!我認輸!我現在就認輸!求你快別彈了啊......”

聽到對手雲姬宣布認輸後,十七跟着便停下了撥弄琴弦的手。

而他這一停手,雲姬便立刻飛撲過去,伏倒在了她的寶貝焦尾琴上。

雲姬抱着焦尾琴哀泣不止,“焦尾,我對不起你啊!今日竟讓你遭受如此大辱,我實在是對你不起嗚嗚嗚......”

就在雲姬抱着焦尾琴恸哭不已的時候,十七站起來了。

十七站起身,無視衆人落在他身上的奇怪目光,徑直催促道,“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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