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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你上輩子,是因為木匠才得了白绫嗎?”
沈瑢這話并不嚴厲,怕吓到蘇妙,甚至還特意溫和了聲線,溫柔如同情人間的低喃。
但落在蘇妙耳中,卻如同驚雷驟響,驚得她瞳仁都瞬間緊縮。
沈瑢耐心的等了片刻,手下的蘇妙卻仍是受驚的貓兒一般,仿佛連脊背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炸了起來,僵硬的一動不動,久久無法恢複。
竟是吓得話都不會說了嗎?
這樣的動靜,讓沈瑢好笑之外,又忍不住心疼。
他索性屈膝上了床沿,一把将僵成石頭似的蘇妙整個人都朝向自己攬進懷中,安撫幼兒一般,一下一下順着她的後輩。
在這樣的無言的安慰,又足足進了一盞茶的功夫,蘇妙僵硬了半晌的眼神方才遲鈍的眨了眨。
她硬硬的後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沈瑢,聲音艱澀的吓人:“王爺,方才,說什麽?”
她又用了王爺。
沈瑢卻也平靜的回應她:“本王說,本王聽到了你夢中的悲泣夢話,也知道你的來歷。”
他在夢中,自稱本王領旨,辦差,監軍,直至幽禁身亡,直到病死之前,都還頂着王爺的名頭,比起皇子,他原本就更習慣于自己郕王的身份。
沈瑢:“妙娘,你是重活了一遭的人,對不對?”
蘇妙又是一個明顯的寒顫,她的死死咬着下唇,精致昳麗的面頰白的不見一點血色:“王爺,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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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我自然信,妙娘,因為本王也是一般。”
沈瑢實在是不忍再見這樣驚惶不安的蘇妙,他甚至有些後悔了,不該這麽早就急着與蘇妙坦誠,最起碼,應該等她休息一陣子,身子恢複些。
他動作輕穩,一點點伸手将蘇妙緊咬的唇瓣放出來,聲音柔的像是冬日的光,春日的雨:“妙娘,本王從在淮州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與本王是一樣的,我們都是被上天庇佑之人。”
“上天庇佑”這話,卻恰恰戳中了蘇妙心中最畏懼、最無力之處。
她清澈的雙眼中瞬間彌漫出濕潤,面上仍是呆怔的沒有一絲表情,只眼淚珠子般的大顆大顆掉出來:“不,不是,我天生帶孽,來到這世上就是來受苦的,一遍不夠,上天還要我再來第二遭,就是不肯給我安寧,給我痛快,一次不夠,兩次不夠,日後還要再給我第三……”
“妙娘!”
沈瑢心下一沉,不等蘇妙說罷,便緊緊攥着她單薄的臂膀打斷了話:“不要胡說,不會的,再不會的。”
蘇妙停了口,隔着水霧,就這樣直直的看着他。
“前兩次令你蒙冤受難,都是本王的疏忽,再不會有日後。”
沈瑢一字一句,男女之間的承諾,卻讓他說的如同聖人面前剖白起誓:“妙娘,你信我,日後不論去什麽地方,本王都帶着你,與你夜夜不離、日日不分,再不會有人能越過本王傷你一根指頭,更不會讓你再受白绫……”
聽到白绫二字,蘇妙下意識的一抖,手心不自覺的抓向自己的脖頸,指尖挨着肌膚微動,仿佛是在拉扯着仍舊深深印在記憶中中的束縛與痕跡。
這樣的動作,也讓沈瑢忽的想到了還在淮州時,他帶着蘇妙出門,親眼看見處斬犯人的法場。
蘇妙隔着車簾,親眼看着李舩仁被劊子手一刀砍斷頭顱,看着那砍下的頭顱飛起滾動,只留下一具無頭的屍身噴着鮮紅的血轟然倒地,沾染一地污穢。
這樣可怖的場景,蘇妙便跪在簾前,愣愣的看得一動不動,沈瑢那時還以為蘇妙是被吓着了,誰知一回頭,她卻是含嬌帶俏湊到他的身旁,拉着他的臂膀,眉眼彎彎,聲音甜甜的要求他一件事。
她要求他答應,日後犯錯賜死,也如李舩仁這般,求個痛快。
“像這樣,唰得一下就死了,肯定不覺的疼。”
沈瑢自幼過目成誦,天生的好記性,讓他直到現在,還能清楚的記憶蘇妙求“恩典”時的說出的字句語調,甚至眼前都仿佛清晰的浮現出蘇妙說這話時,眸中真摯的期盼與豔羨。
什麽樣的人,會羨慕斬首這樣的死法是個痛快?
如蘇妙這般,經歷過比斬首還要更痛苦,更磋磨的死法的人——
譬如後宮最愛用的毒酒白绫。
而這樣的痛苦,他卻叫妙娘受了兩次。
“我答應你,妙娘。”
看着蘇妙面上的驚魂未定,沈瑢盡管不願,卻仍舊幽深艱澀的開了口:“即便當真到了最後一日,我在你身邊,也會給你痛快,讓你一下子就死,死的幹幹脆脆,一點不會疼。”
與沈瑢預料的一般,雖然荒唐可笑,但這樣的保證,卻當真讓蘇妙平靜了下來。
她眨眨眼,氤氲在眼眶中最後一滴淚水落下,嫣紅的眼角卻閃過一絲歡喜與試探:“當真?”
沈瑢聲音卻仍舊平穩堅韌:“當真。”
蘇妙眼眸的一亮,時隔兩月,第一次露出這樣靈動的期盼:“王爺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沈瑢痛苦閉眸,聲音中幽深的深不見底:“是,君子一諾,九死不悔。”
這樣的承諾讓沈瑢只覺煎熬,盡管不是第一遭了,但每當這個時候,沈瑢仍舊會因心中的悔恨,如墜深淵,如焚煉獄。
這樣的痛苦,甚至比夢中領旨監軍,因內賊大敗,回京後面對聖人的責難與猜忌時的痛苦還更強些。
與他相反,得了這保證的蘇妙,卻是當真徹底松懈了下來。
仿佛心中的千斤巨石落地,又像是懸在腦瓜頂上的刀鋒被她一把拽下來,摔在地上,順便還狠狠的踩了幾腳。
王爺知道她的來歷,還與她是一樣的人!還答應了會時時護着她,給她一個“好死”!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她日後不會再被白绫勒死第三次!
蘇妙的嘴角高高揚起,要不是身上實在沒力氣,她此刻輕松的恨不得就要跳起來,如媽媽說得那樣,高高的飄起來,飄到雲彩上頭去!
因為太過高興,蘇妙面上帶笑,原本是想要靠近沈瑢,聽他再說一次,好好感激謝恩,不料一動作,眼眶裏卻又噠噠的落下幾滴淚來,徑直跌進了沈瑢的手心。
只是這次,卻是歡喜的淚。
溫熱的濕潤一點點化在手心,讓沈瑢的聲音也愈發溫柔似水:“別哭了,好容易略微舒服些,當真把眼睛哭壞了可怎麽好?”
這樣的話,先前媽媽柳葉都說了不知道多少次,沉浸在餘悸中的蘇妙都只如夢中,提不起力氣來,可是現在,得了沈瑢保證之後,先前的那些提醒勸告,卻都一股腦的徑直湧進了她的心裏。
是啊,她已經苦盡甘來了,往後還有日後呢!
明眸善睐,美人要想鮮活,有七分的功夫都在這一雙眼上,在淮州時,媽媽就說過她的眼睛太木,白瞎了這麽漂亮的眸子。
單是眼波流轉,目含秋波這一樣,就叫她又是看魚,又是盯着梭子,對着鏡子左看右看,生生練了多半年功夫,才算是勉強過了。
當真再哭壞了,日後還怎麽見人?怎麽勾引郕王!
蘇妙一個靈醒,不知從何處生出來的力氣,竟自個親身,去擰了沁過涼水的帕子來,連忙捂在自個眼上。
貼了一會兒,覺得不對,想起郕王還在眼前立着呢!哦,不對,不是郕王了,剛剛才為她丢了王爵,那她自然更加要小心!
蘇妙将帕子又放下來,側身對着沈瑢,柔情蜜意開口:“殿下為我這般費心,妙娘都記在心裏,只是我現在這模樣太醜了,您回正院歇着,等我收拾好了,再去謝恩好不好?”
蘇妙的聲音纏綿多情,沈瑢心下的煎熬焦躁,便也因為她這發自內心的親近話語一點點的沁潤撫平。
他微微挑眉,卻反而在床沿坐的更加安然:“不好,你我早已坦誠相見了多少次?我連最要緊的秘密都告訴你了,哪裏還需在意這些小節?”
提起這話來,蘇妙便也想到了沈瑢剛才的話語。
她猶豫着上前,坐在腳踏上貼近沈瑢,側着身挨着他的雙膝:“殿下,當真也是重來一遭的人?不是哄我嗎?”
沈瑢看出蘇妙是故意用這樣的姿勢,不肯叫他看到面容。
但他現在執拗起來,卻偏偏就要一把将人拉起,面對面盯着蘇妙零散的烏發,紅腫的雙眼。
接着,他又不待蘇妙掙脫反對,便徑直轉了話題:“自然是真的,本王上輩子的下場,也不比你好多少。”
這話果然吸引了蘇妙的注意力:“怎麽會?”
沈瑢不比她,浮游草芥,貴人們随便一句話便能收拾幹淨,不留一點痕跡。
正經的皇子郡王,鳳子龍孫,娘娘疼愛,聖人看重,她上次都聽府中都有人偷偷議論過,聖上這麽大年紀病倒,萬一不好,說不得他們的郕王府就能成了潛邸呢!
蘇妙忍不住的壓低聲音問道:“王爺最後沒有叫聖人挑中?那是被兄弟們陷害,哄騙了聖上嗎?”
戲文裏都是這樣講的,為奪皇位,兄弟阋牆,像是先前那個惡心人的禽獸康王,就很像是會害人的模樣。
沈瑢:“不是,是因為我辦壞了差事,聖人親自下旨,在皇陵中挑了一處地方将我圈進去,那地方又冷又潮,又沒正經醫藥,一時沒熬住,就這麽病死了。”
沈瑢說的輕松,但落在蘇妙耳中,卻只如天方夜譚:“怎麽就因為差事沒辦好,就把人關在潮冷地方?病了都沒有人看?沒人有管嗎?下人們呢?娘娘呢?王妃、袁青青呢?”
蘇妙越問越覺得不對,一時間連自己的委屈都忘了,只顧着為沈瑢不平。
就算聖上這個爹狠心,上輩子的王爺還不像這一次為了她與養母離心,對待懿華宮是出了名的恭敬孝順,請安送禮,此次不落,府裏得了什麽好東西,都要先往榮妃娘娘處孝敬,就連袁家的王妃側妃,也由着她們把持着府裏,一個敢稍微冒頭的都沒有。
這麽多人看着,怎麽就能眼看着堂堂皇子在皇陵裏活活病死?
不過這般說起來,難怪沈瑢回京之後,對懿華宮與榮妃娘娘,就一直頗不客氣。
原來早有淵源,只是白白叫她擔了一層幹系。
看着她這腫的桃子似的眼睛,露出這樣的生動的模樣,沈瑢卻是忍不住的笑。
他伸出手,将蘇妙面綿軟單薄的身軀深深擁進懷裏,玩笑一般:“沒有,她們都不像妙娘,見我無用了,自然便也不必理會。”
蘇妙掙紮的還想再問,沈瑢卻多加了幾分力氣按住了她,只貼在她的耳邊低低道:“妙娘,你先告訴本王,你上輩子是怎麽回事?是怎麽死的?誰害了你?”
這話讓蘇妙的身軀重新軟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只知是端娘動的手,背後的人沒有露面,應當就是袁青青……”
蘇妙閉了眼,就在沈瑢溫暖的懷抱中,輕聲開了口。
她的上一輩子稱得上乏善可陳,不過寥寥幾句,便已說罷了她的一生,只是沈瑢的面色越越聽越是難看。
竟是這樣如出一轍的手段,果真是袁氏一貫的行事,也難怪妙娘這次成了這幅模樣,沈瑢回京之後處置的幹脆,此刻卻有些後悔,讓蘇端與袁青青死的太輕易了些。
沈瑢沉默間,說罷了自己的蘇妙也忍不住問:“我死之後,王爺知道嗎?您也相信了嗎?”
就算不知她是被冤枉的,可從西北回來之後,聽到自己的姬妾紅杏出牆,總要多問幾句的吧?
沈瑢低頭看着她,并沒有遮掩:“沒有,我在西威接到王妃家書,只說你急病暴斃,之後回來,也從沒有過問細究,從始至終,我都不知道內情。”
蘇妙聞言一頓。
沈瑢微微低頭,此刻想來,他與蘇妙雖出身境遇天壤之別,可最終的下場卻是何其相像?
都是為人利用,為人所害,生平未曾做過惡事,只是單純相信了父母姐妹,便這樣不明不白的“病逝”,壓根無人在意背後的真相。
但與他不同的,是他兩次皆是蘇妙的夫君,他的病逝是因為旁人,可妙娘的無辜,卻也有大半是因為他。
沈瑢從來不會推卸責任,說罷之後,便也認真開口:“後宅不修,是我的錯處,妙娘,你的委屈,我日後定會彌補。”
不過蘇妙回過神後,倒也沒覺着有什麽不平。
上輩子的她才見過沈瑢幾次啊?連侍寝都沒有過,病死了也不過一卷草席送出去,回來之後忘了這也很正常。
倒是沈瑢最後的下場,叫她忍不住的擔憂:“我已經無事了,柳葉已經告訴我,端娘死了,袁青青也與死差不多,就在這麽幾日,可是王爺你怎麽辦呢?”
“王爺的仇人,可是聖人與娘娘。”
袁青青端娘,要報仇還簡單些,最不濟的,她拼着一死,也能拉着一個蘇端下去,可放到沈瑢這廂,榮妃就罷了,對沈瑢來說,差不多就等于從前袁側妃對她,只要咬咬牙靠着更大的人物,譬如她靠着沈瑢,沈瑢靠着親爹,也能碰一碰。
可是聖人?單是想想,就已讓蘇妙覺得喘不過氣來。
皇帝,這已經到頭了啊,哪裏還有比皇帝老子更大的人呢?
蘇妙緊緊皺着眉頭,巨大的擔憂之下,連帶着哭腫的眼眶都愈發酸疼起來:“王爺,若是這次,聖上還要罰你,不,王爺現在就已經被廢了王位了,殿下!聖上若是再圈你去皇陵,可怎麽辦呢?你有法子反抗嗎?”
“有,只是未必能成,若是事敗,便是牽連滿門的大禍。”
沈瑢輕輕撫着她的後背,分明是在提起這樣的大事,神色卻清明的仿佛只是在提吃什麽的小事:“你怕嗎?”
他朝不保夕,自然也就無從保護她。
但蘇妙想一想,卻反而愈發無謂起來:“那也沒法子了,病死也很難受吧?王爺給我備好立時見效,能叫人舒舒服服死了的毒-藥,若是當真當了那一步,妙娘就陪着王爺一起上路。”
就如同她從前沒有做好媽媽的課業,又憂又怕時,忽的知道豔娘也一般沒學好,一樣要受罰,她就會一下子放心許多。
若是再聽說連莊娘婉兒這樣厲害的“姐姐”也都沒學會,那她就不止安心,反而瞬間心安理得起來。
現在不單是樓裏的姐妹了,想一想,連堂堂郕王都與她一樣!那還有什麽說的,想一想,蘇妙甚至一下子就連自己的經歷都顯得可以接受了。
沈瑢聞言愣了一瞬,便在再也忍不住一般,忽的抱着她低低的笑起來。
他們挨得太近,沈瑢又越笑越歡,連帶蘇妙都随着他胸腔低沉的笑聲無法自控的一起晃起來。
“殿下?”
蘇妙莫名的跟着沈瑢笑了一陣,放心之後,想想這一番話,也不禁生出些如在夢中的奇妙:“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啊?或許殿下說的不錯,我們當真是老天爺眷顧的人呢!”
沈瑢平靜下來,聲音醇厚,仿佛帶着數不盡的情緒:“是啊,妙娘,只有我們才是一樣的。”
這原本就是沈瑢告訴蘇妙這些的本意。
只有他們是一樣的人,只有他們才是當真行在一條路,坐着一條船。
他們才該是最親近的人,妙娘最信賴,最倚重的人,也不是什麽福官蘇自芳——
應該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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