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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這麽說,康王……主子,就這麽留下了?”
東小院內,蘇妙聽了沈瑢簡潔的說明後,詫異開口。
沈瑢微微凝眉,卻不是為了康氏,而是聽到了蘇妙口中的稱呼。
從前他的郡王之位還未廢時還不覺的如何,提起時都是一句“王妃”,連他自己也會這般稱呼,只當是尋常尊稱。
如今失了王位,蘇妙直接叫起主子來,他心下卻又莫名的生出一股不悅。
不過即便心內不痛快,沈瑢口中卻也并未提及,愈發無法叫蘇妙改口,身份本就如此,妾室對主母,不叫主子叫什麽?
他心內記下這事,面上輕輕捏一捏蘇妙的耳垂,淡淡道:“不然呢,還叫本王幾番請她一道動身不成?”
蘇妙嘆一口氣:“要依我說,康主子心裏并非沒有殿下,若不然,怎麽會這樣委屈?”
沈瑢淡淡的:“為康家表哥守貞是她自個樂意的,也沒有旁人逼她,如今又來說什麽委屈?”
他對康氏最大的不滿根源便也在此,他能夠縱容自己的妻妾為竹馬守貞,已是十分的寬容,傳出去都要被譽為美談,任誰聽了都要贊他一句有聖人君子之範。
誰曾經他這一番仁心,康氏非但未曾感激,反而忘恩負義對他說出了這樣一番指責之語,話裏化外簡直他視作寵妾滅妻的小人。
任誰遇着了這種情形,心內都不會痛快。
蘇妙從剛才就覺着不對,只能沒有想到關鍵,直到聽到這句,才猛地一拍手:“對啊,她可不就是被逼的!”
沈瑢手心一頓,面色微微沉了下來。
蘇妙還未察覺,轉過身,反而愈發認真:“我記着殿下說過,上一次,殿下沒有提前知道康家表哥的事,還幾番寬慰,她也是猶豫幾次,方才與殿下說了實話,說明她剛嫁人也是想要放下的,只是後來才想明白了自個的心。”
沈瑢聽懂了這話。
康氏是嫁人之後才漸漸明白了自個的心,這一次,卻是他成婚當夜徑直戳破,或許此時的康氏還想着要抛卻往事好好嫁人成婚,自然難免委屈。
蘇妙這話也有幾分道理,若是從前聽到了,沈瑢或許也會耐着性子,多給康素娥些耐心時間。
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既已錯過,沈瑢便也無所謂後悔。
說白了,當初迎娶康氏女,不過因為袁氏在前,康氏更為合适省心罷了,也并不是為了去體諒寬慰康氏百轉千回的少女心思。
“嗯,你說的是。”沈瑢淡淡的點了點頭。
沈瑢素來對她十分耐心,尤其是經過了上月蘇妙丢了精魂似的發怔模樣,往後只要蘇妙開口,哪怕是再瑣碎無趣的話頭,沈瑢都能接得頗具興致。
像這樣的敷衍應和,就已是擺明了不願再聽她多提康氏。
這麽明顯的态度,蘇妙當然能看出來。
她也知道,莫說康氏與她不相幹,便當真是極要好的姐妹,這種時候,也應該閉口不言,或者主動為換個話頭,為夫主寬解開慰。
但心裏再是清明,當真放到面上時,蘇妙卻仍是有些猶疑,久久無言。
沈瑢等了片刻,終究還是沉沉的嘆了口氣,對着她直起腰杆:“你還想說什麽?”
蘇妙羞赧抿唇,伸手雙臂抱住沈瑢脖頸,嬌軟又俏麗:“殿下,殿下莫惱呀?”
莫說沈瑢原本也沒有多少怒氣,便是有,也要被她的紅顏軟骨磨得幹幹淨淨。
他一點脾氣沒有抱起蘇妙,放到身後能曬到日頭處,才無奈問:“我倒不知道,你何時與康氏也這般親近了?”
妾室為主母陳情,何等賢惠的一幕,真是很叫外頭那些,說蘇妙是紅顏狐媚的人都來瞧瞧。
“殿下別說笑話,康家可是能給聖人當老師的,哪裏會與我這等蠢人親近。”
蘇妙眨着眼睛:“妙娘只是覺得,康主子不是壞人。”
沈瑢挑眉:“怎麽,她幫過你?”
蘇妙幹脆搖頭:“沒有,可也沒害過呀,而且先前袁青青拿福官誣陷時,康主子也是真心攔來着。”
蘇妙被灌下摻了藥的酸梅湯時,雖然四肢無力,但神智卻還算是清醒,周圍人說的話也都能記得。
雖然最終沒用,但康王妃努力保她,試圖拖一拖直到王爺回來的意思,蘇妙是聽出來的。
“康主子進門時,我就是側妃,又受殿下寵,在她眼裏肯定也礙眼的很,就算這樣,她也沒想過趁人之危。”
蘇妙頓了頓,一時竟有些悵然:“許多人,都是恨不得踩上一腳的,康主子起碼沒想讓不喜歡的人都去死。”
不論怎麽說,前後兩輩子,康氏,都是她在郕王府的後院裏,見到的最不存惡意的人——
話一開口,蘇妙後面的話便也越說越順暢起來:“人活着,總要有個指望,康主子的表哥死了,嫁了人,殿下又不喜歡她,就只能指望這個身份,若不然,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說着,蘇妙也想起了自個的上輩子。
康素娥這樣舍本逐末,只看重正妻的體面算什麽呢?她上輩子在郕王府裏,什麽都沒有,每日裏指望的只能是端娘“安分守已便能太平”的诓騙,豈不是愈發是一場笑話?
沈瑢一雙星眸幽沉:“康氏的指望是她的身份,妙娘你呢?”
蘇妙一愣,回過神,貼在沈瑢身上笑靥如花:“妙娘的指望,自然是殿下。”
雖是玩笑,卻也是真心,她現在活着的指望,可不就全憑着沈瑢的心意?
女子就如同那天上的紙鳶,最風光時,飛得再高再高,線頭也總是叫旁人拽着的,說斷就斷。
沈瑢從前聽見這樣的話,只覺熨帖受用,如今卻是說不出複雜,一時沒有言語。
蘇妙扭頭看着他的面色,又小心勸道:“殿下莫要生氣,也別怪康主子了,她能走的道太窄了,自然難免會鑽了牛角尖。”
沈瑢回神,看着蘇妙尖尖的下颌,諸多心思沉雜之下,到底還是柔軟欣慰站了上風:“妙娘仁善,我自然要聽。”
罷了,難得蘇妙往日一股腦奔死路的性子,如今也會思量緣故,心存體諒,還當真與他開了口。
可見是先前丢魂的病症徹底好轉,心裏也多少對他存了些許信任。
就是單單為了這個,他也不可能拒絕。
擔了這“指望”二字,便總要讓蘇妙的好心得了好報。
沈瑢定了心念,面上也并不多提,只随口岔了話頭:“出門的行李可收拾了?”
唱戲也要唱全,就算明知這次出門走不得太遠,但京中內外這麽多眼睛盯着,沈瑢也不會露出差池,他今日一早便已在府中傳了話,最多收拾個三五日,要趕在大雪封路之前動身。
提起這事來,蘇妙果然也顧不得多想其它:“正忙着呢,這時候出門,一日冷過一日,柳葉剛還說,要給我趕着做個大毛熊的皮氅子,我都沒見過,聽着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醜不醜……”
三五日光陰,忙碌起來當真只是轉瞬即去。
既是康素娥開了口,沈瑢便也索性不再理會正院,每日大半的時間都耗在書房,梳理府中的人員賬冊,親信書信,早晚來一遭四時館,用膳起居。
期間沈興武上門來鬧了一次,被他親自上手打斷一條腿送了回去。
也是湊巧,沈瑢剛剛活動了這一場筋骨,正滿心松散時,回了外書房,便也拿到了魏守缺送來的密信。
信中記的是他派人查出的康素娥的舊事。
沈瑢也不急着看,擦過手臉,先點了一份炙羊排讓人添進四時館晚上的菜單子,才在大圈椅上坐下,不急不緩撕了封口。
只開頭半頁,沈瑢便已明白了康氏對表哥的執念從何而來。
這門親事,是康氏的生母臨終前,特意為女兒定下的,甚至按着信上所言,康氏從五歲到十一二時,都有大半的時間,都是長在外祖家裏,實實在在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繼母不過面子情,生父又是個淡泊性子,外祖與表哥,反而更像是康素娥自幼的親人。
這樣的情分,也難怪康氏放不下。
等翻到第二頁,看到康氏外祖家幾個男人的官職名姓後,沈瑢眉頭便又是一挑。
他之前從未留心,竟然從來不知道,康氏的嫡親娘舅,竟是相王門下的忠心擁附。
相王……當初相王獲罪,牽連甚廣,康氏外祖家必然也難逃一劫,只是那時他正在外監軍,之後回京早已塵埃落定,自然也不必多言。
這一次,有了他的煽動,相王冒頭獲罪只會更早,康氏既對外家這般看重,但凡能有一絲辦法,想必也不會坐視外家株連滿門。
沈瑢指尖輕點桌案,沉吟片刻後,随手将信件扔進火盆,又叫來魏守缺叮囑幾句,這才起身,如往常一般去了四時館。
十月十六,沈瑢挑了個無風無雲的好日子動了身。
他什麽人都沒驚動,只帶了蘇妙一個,趕着四十車,兩百護衛,就這樣趕在天光蒙蒙之時,很是低調的出了門。
蘇妙果真裹了厚厚的熊皮大氅,她面如凝脂,便是穿上這灰撲撲的毛裘也自然不會失色。反而襯得面頰吹彈可破,玉砌的娃娃一般。
只是大氅厚重,壓在身上,顯得蘇妙越發稚嫩單薄。
每每看見這樣的蘇妙,沈瑢便簡直如同一個日日辛苦,卻眼見女兒日漸消瘦的老父親一般,只愁得眉頭都皺成一團。
蘇妙倒是一點不覺,起的太早也走了困,在馬上還在嘆氣惋惜:“唉,很該帶上彩蝶與蘇媽媽一道的,也有個說話的人。”
沈瑢淡淡:“怎的,與我無話可說?”
老實說,的确是沒那麽多話,沈瑢堂堂皇子,她又四書不通,詩詞不會的,與他在一處能說什麽?也不能老是表白撩撥啊,說太多的就不值錢了!
蘇妙心中暗暗想着,面上自然不會顯露,反而立即搖頭:“自然有,只是我們說些女人家的閑話,殿下難免無趣嘛。”
說着,蘇妙笑眯眯的湊上來,為了表明所言不虛,也果真立即尋了話來問:“殿下,咱們要走多久?先去什麽地方呢?”
沈瑢不置可否,只簡潔道:“去曲縣。”
蘇妙再接再厲:“那是什麽地方?是有什麽景致嗎?”
“景致沒有,只有一戶姓齊的人家,你不是羨慕康氏詩書傳家嗎?”
沈瑢垂眸看她,早有準備道:“去齊家,給你也認一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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