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金絲血玉

第十九章 金絲血玉

好容易略安撫住了李雲湘，扶着她進了裏屋，便叫小丫鬟上了茶，好在李雲湘理智還在，剛才起帶在身邊的便只有一個貼身的大丫頭，如今說話也方便一些。

“好了，先別哭，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弄得這麽複雜了？”石玉璃撫了撫李雲湘的後背道。

“我…我也…不知道，”李雲湘還是有些哽咽，深吸了兩口氣，這才說的順暢了些，“那日，回來後，我什麽也沒說，只第二天跟母親說想要将他叫來府裏，再想看一下，母親也同意了。此後便真如你所說，趁着空擋，崔穎便在路上截住了她，兩人舉止親密，正好被我的人逮住。”

李雲湘又有些哽咽，撫了撫胸口，這才接着說道：“報告了母親，母親不叫我聽，我也只好下去，後來才聽說，崔穎竟是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說着又有淚水流了下來。

石玉璃皺皺眉：“這…怎麽會這樣？崔穎好似還在孝期吧？他們才見了幾次？”

“并非是在熱孝，崔穎來京城時便要除孝了，也是因此家裏人才接她過來的。”

李雲湘哽咽了兩聲接着道：“我聽打探的丫鬟說，他原先想要求娶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崔穎！他們早在回京不久便見過了，還有了夫妻之實，崔穎有了身孕，他才要求娶的，只不知是不是沒說清，太師府求娶的卻是我！”

“既然如此，你對他又無心，更正回來不就好了？”

“太師府不願意，說本來想要求娶的便是我，也不過是嫌棄崔穎的身份低，更何況她無媒茍合，怎麽能做正妻！”

看樣子是真的氣到了，無媒茍合這詞都出來了，石玉璃安慰的拍了拍她，接着問道：“侯夫人就能同意？”

“我娘竟是同意了！”說着哭得更大聲起來，想着石玉璃還等着跟她說話，便自己控制了一下，哽咽道：“她…她說，崔穎的孩子太師府同意拿掉了，我進門自然是正妻，崔穎只能做貴妾，三十以前我若無子，便不能有妾侍生養，娘說，他們愧對于我，婆婆便也拿不起架子來，如此也算是一門好親事了，更何況已經換過庚帖了。”

石玉璃垂首思索片刻，問道：“那侯爺怎麽說？”

“我爹也同意了。”李雲湘看着思索的石玉璃，拉了拉她的胳膊，道，“玉璃，你說我該怎麽辦啊！我不想嫁給這樣一個人，更何況…更何況他心裏是崔穎，又怎麽會有我？”

石玉璃看着李雲湘眼裏殷切的期盼，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覺得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嫁了。

若是自己，會怎麽辦呢？想必是假死遁走吧。可她不是自己，她有家，她放不下，她才真的只有十五歲，她是真正嬌養着長大的大家閨秀，可是若是這麽對她說，也有些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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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石玉璃略轉開視線道。

“是我的不是，你比我還小兩歲呢，又能有什麽辦法，到叫你替我操心了。”李雲湘這才發現面前的只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有些歉意道。

再張揚的性子，李雲湘也不過是個有些驕縱的小姑娘，本質卻是善良的，所以石玉璃才會拿她當做朋友。

石玉璃轉回頭來正視李雲湘道：“李姐姐對這門婚事哪裏不滿呢？”

李雲湘被石玉璃問的一蒙，喃喃自語道：“有什麽不滿？”轉而擡頭看着石玉璃道，“那太師府二公子不是良配。”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才是良配呢？”

“自然得是我喜歡的。”

“那麽你可确定你喜歡的就喜歡你？将來也只有你一人？你能忍受他三妻四妾？将來他家裏人就對你好？”

“這…”李雲湘一時被問住了，“可是…可是他喜歡的是崔穎，更何況我還沒嫁過去，就有了個貴妾了。”

“可也只是個貴妾，若是按照規矩，她嫁過去，該是藤妾才是，如今不過是個貴妾，你當那個二公子有多喜歡她，若真是喜歡，又怎麽會不上門求娶而是做下那下作事情。”

“怎麽你也勸我嫁過去，難不成你覺得他是個良人嗎！”李雲湘微微有些惱怒。

“并非如此，”石玉璃頓了頓道，“他不是個良人，我也知道你嫁過去未必會過得好。”

“那你還…”

“只是如今，你家裏人已經給你定下了這門親事，你也反抗過，可是最終不也沒成？”

“我也不知為何家裏人就非要我嫁過去。”

“這我卻也不清楚，說不定此事跟朝廷有關。”

“不過是我的親事怎麽會跟朝政有關？”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太子多疑，如今勢弱，現下最擔心的恐怕便是手下人叛變，聯姻便是加強聯系的一條路，你瞧我家不也嫁了四姐去太子府，說是惠妃，也不過是妾罷了，以四姐的身份，做個普通皇子的正妃豈不更好？若不同意聯姻也行，可他現在還是太子，若是要人死，也是活不成的。”

李雲湘一時有些沉默，石玉璃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來之前還想着頂多是那二公子見了楚楚可憐的白蓮花崔穎有些喜歡，沒想到一開始求娶的便是她，還有了孩子，如今石玉璃卻不知該怎麽幫李雲湘。

助她逃走？不是不行，她以前為自己安排過，自然也可以給李雲湘安排，只是，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如此得罪了太子，怕是太子要立威，首先便拿南寧侯府開刀了。這點事，石玉璃還是能看明白的。

“那我，便只能嫁了？”李雲湘的雙目有些無神。

石玉璃看的有些心疼，便道：“怎麽，你母親那麽疼你，又怎麽會不為你打算。”

李雲湘燃起了希望，擡頭看着石玉璃：“什麽打算？”

“你聽你母親提的條件，崔穎是官家女，最低便是貴妾，可是貴妾跟藤妾相比可是差了許多，再說三十無子才能許妾侍生養，你便是幾年內無子都沒人敢逼你，有了兒子，你就站穩了腳。而崔穎呢？她年紀漸大，最終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貴妾罷了。”

石玉璃頓了頓，抿了口茶接着道:“你對二公子無心，便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便是，更何況你相貌品性不比崔穎差，若你想争，便争一争，也未必會輸給她。如今太師府虧欠了你，你嫁過去，婆家便不敢磋磨媳婦，豈不是有利？”

石玉璃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舌戰群儒了，心裏明白李雲湘未必真的會過得好，只是卻也是七分真三分假，若是不談感情，只談及李雲湘的生活的話，這也算是一手好牌，就怕李雲湘打爛了。

石玉璃心裏想的卻是将來若是李雲湘遇見了情意相投的人，自己也可以想法子讓他們…走,始終不願意說這是私奔。

雖說這麽做有點不厚道，可是誰讓李雲湘是被逼的呢，誰讓那二公子先不厚道呢。

只是這話卻不能同李雲湘說，否則含着這種期望，不出事也得鬧出事端來。

“這麽說，到還不錯了。”李雲湘小聲道，聲音裏有些委屈。

“自然不是完美的，只是，如今，還有什麽辦法？”古代女子，婚後能過得還好的便是幸運了，便是現代的夫妻，又有多少幸福美滿白頭到老呢？

“你說的也不錯，可我到底心意難平。”

石玉璃握了握她的手，道：“你便只過你的日子便是了。”

“我一直将崔穎當做姐姐的，只是沒想到…怎麽會…怎麽最後竟然會…”李雲湘說着又有些傷心。

怪崔穎嗎？确實，誰讓她不自愛，只是她也不是要算計李雲湘，她也是受害者，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到連累了李雲湘。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石玉璃還是有些郁郁寡歡，只能順應的無力感，讓她覺得很挫敗。

就像李雲湘這種事，能有什麽辦法呢？有太子那尊大佛在，不論怎麽動，只要不是合了太子的心意，怕也會拿出來開刀立威的，而李雲湘，是舍棄不了她的父母的。

若是自己呢？怕是會丢下國公府自己逃了吧，可真是冷心冷情。

想想今天同李雲湘說的話，什麽婆家兒子都挂在嘴邊了，按照現在的說法，可真是不害臊了。也就是李雲湘如今受了打擊，情緒低迷，才沒發覺，否則定是要笑她的。

總覺得車裏有些悶的慌，正巧到了茹雲閣附近，石玉璃便叫人停了馬車。

紫韻待要阻止，石玉璃已經道：“你在車裏等我一會，我去看看再回。”說着便戴上帷帽帶了秋禾下了車。

進了附近的錦閣，石玉璃看了看寬敞的大廳，到也有不少人在挑選，只是想必真正的勳貴人家，都在包廂裏了。

石玉璃讓夥計叫來了掌櫃，便跟郝掌櫃一起進了包廂。

“郝掌櫃，原來玉閣的首飾師傅還有幾位在？”進了包廂，石玉璃拿下帷帽，便開口問道。

“有一對父子帶着家眷跟着我進了京城，就是擅長玉雕的葛師傅。”

“哦？那到是正好，”石玉璃聞言高興道，“我想找他們給雕一套翡翠首飾，要送添妝用的，不知他們可有空？”

郝掌櫃沉吟了一下道：“到是有空，只是……”

“怎麽？可有什麽不妥？”石玉璃問道。

“姑娘，如今茹雲閣三家店鋪的生意已經做起來了，盈利的銀錢再加上以前姑娘給的資金我瞧着可以将玉閣開起來了，只是，這銀樓京城裏有許多家，京城不同江楠，這些店家的手裏，可有不少的壓箱底好東西，這才開的起來，能得到貴族的青睐，可玉閣…”

石玉璃也聽明白了郝掌櫃的話，沉吟了一下，問道：“若我還有那種極品的玉石，可能做成鎮店的首飾？”

郝掌櫃聞言一驚，只是本着對石玉璃的信任，還是道：“若真是如此，那這與閣，我必定給姑娘開起來。”

石玉璃聞言一笑，拿出随身帶的荷包，伸手一掏，實則是從空間靈泉裏掏出了一塊雞血紅的玉石，道：“掌櫃瞧瞧這個。”

那玉石紅潤光澤，內裏似有金絲纏繞，就連見多識廣的郝掌櫃也為之驚豔了一把。

“這…這…姑娘！這種極品的…”

“掌櫃瞧着這樣的成色可成？”石玉璃笑道。

“自然自然。”

“這塊卻是我拿來送人的。我那裏還有一些同等品級的玉石，只是也不多，其他的玉石可就要靠郝掌櫃了。”

“這樣好的東西，有一件作為寶物就已夠了，若是有多的，怕是這玉閣要成為京城第一銀樓啦！哈哈！”郝掌櫃爽朗的笑笑，雙目迸發出勢在必得的光芒。

石玉璃只覺得郝掌櫃才是真正的生意人，他品性端正，不耍詭計，他熱愛這個職業，以此為樂且以此為傲，能得這樣一個管事相助，幸甚。

回了琉璃閣，待只剩下石玉璃跟秋禾兩人時，秋禾終于忍不住問道:“姑娘的首飾是做給四姑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