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犯上
犯上
早上,阮白嘤咛一聲後醒來,入眼的就是一張熟悉的、俊美的大臉。
“呵——”阮白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一個後仰,差點兒就從寬度不到兩米的小床上摔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腰間裹上一只有力的臂膀,剎那間,阮白的身體就是一個猛撲,目标正是喻文柏的胸膛跟嘴唇。
“唔——”的兩聲重疊了的悶喊。
分別來自被額頭撞到下巴的喻文柏,以及被牙齒磕到額頭的阮白。
時間好像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就此靜止。
“對不起。”
“不好意思。”
沉默再一次席卷了小小的卧室。
“這是哪兒?”阮白趴在喻文柏身上,才後知後覺道。
剛才的尴尬被她抛在腦後,她兩手臣在喻文柏的胸膛上,毫無所覺地看着陌生的一切,阮白心裏直打鼓,這裏不會是——
“我家。”
阮白一語中的,心髒“砰砰”跳動着,好像馬上就會從嗓子眼蹦出來。
“你家?”
阮白瘋了,腦袋瓜“啪”的倒下,又砸上喻文柏受創的下巴,阮白面露尴尬,趕緊道對不起。
其實她自己的腦殼也被撞得生疼。
她不禁想着,這男人的下巴是鐵鑄的嗎?這麽硬!
阮白正腹诽着,一雙大手覆蓋上來,還耐心地揉了揉。
“撞疼了吧。”帶着歉疚的聲音在腦袋頂上響起,阮白臉頰紅了紅,明明是她的錯,被撞的也是他,可受到關心的,卻是自己。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阮白還是勾起唇角,被人關系的滋味,真棒。
随後,喻文柏下床做飯,阮白卻是被留在床上,然後還被喂了水、蓋上被子。
“聽話,你昨晚喝醉了,多休息。”
喻文柏話剛說完,阮白就感覺自己太陽穴抽痛起來。
她忍不住癟了癟嘴巴,這慣會看人眼色的痛覺神經!
以前在阮家,被阮瑤欺負得都快哭出來了,阮白也不會喊一聲疼,因為除了哥哥,沒人在乎她。
長大以後,阮白臉眼淚都不想再流了,因為哥哥也逐漸跟她疏遠了,她的世界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但是現在——
阮白的半邊臉被被子蓋住,完全壓住上面的紅霞,她做賊似的偷瞄廚房裏的男人。輕薄的家居服裏頭,是一句誘人犯罪的男性軀體,挼白下意識咕哝了兩聲,好像已經穿透了襯衫,觸摸到那片滑膩的、結實的皮肉。
不能再想下去了,阮白警告自己,她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這套不大的小公寓,整體開放式裝修。
從床上這個角度,她能夠清楚地看到男人堅實的上半身,以及俊帥的一張臉,還有那極其認真的表情。
看着看着,阮白的臉蛋兒更紅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麽
咳咳,她怎麽又開始偷窺男人了。
一股子不可言說的感覺蜂擁而上,她往被子裏縮了縮,将腦袋也給蓋上。
忽然,阮白小聲地“呀”了一聲,她伸手摸索過去,咦,這是……
阮愛從床上,掏出來一個扣子,邊角的位置還鑲着鑽石,她鑽出被子,就着白日的亮光,仔細觀察。
這是……袖扣?
這種金貴的東西,怎麽會在喻哥的床上出現,阮白猶疑地看向廚房。
然後,阮白的目光在室內打量,看着看着,她的瞳孔驟縮,這環境,怎麽那麽眼熟?
這不是——跟她家一模一樣的戶型嗎?只是少了幾堵非承重牆而已?
阮白驚訝地張開嘴巴,難道,他跟自己住一個小區?
阮白的疑惑在吃完簡單的早飯後有了答案。
“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喻文柏對喝着橙汁的阮白道。
“不用了吧,我家——應該挺近的。”
喻文柏皺眉,“那也不行,女孩子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就算只有兩米的距離,我也得把你安全送到家。”
阮白尴尬的笑了笑,兩米,太誇張了吧!
但是,當喻文柏打開門的那刻,阮白驚呆了,對面的,不正是自己家嗎?
她驚疑地看着喻文柏,“喻哥,你家在我對面兒?”
喻文柏聳肩,“是啊,我剛搬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阮白抽抽嘴角,然後在喻文柏的目視下進了屋。
關上門後,阮白呼出口氣,她算是明白了,喻哥說的兩米,還真是字面上的兩米,一毫米都不帶多的。
早上的小插曲過後,喻文柏照往常一樣把阮白送到萊亞,阮白捏了捏手心裏握着的小口子,到底是張嘴道:“喻哥,這個是?”
喻文柏腦子一閃,臉上卻是一派的淡定,“這是我在tb上買的,仿真款,出門裝逼用。”
阮白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她就說,喻哥看着就不像是能買得起鑽石的。
“那喻哥,我還給你。”
“不用,送給你了,我們認識到現在,還沒送過你禮物,這個小東西,雖然不是真的,但也花了我400多塊錢呢。”
喻文柏面不紅氣不喘道,價值450萬的袖扣留下了廉價的淚水。
“這樣——不好吧。”阮白有些為難。
“有什麽不好的,都要成我媳婦了,老公送給老婆的,你就拿着。”然後喻文柏開着車就走了,留給阮白風一樣的背影。
阮白捏着手心裏的小東西,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進了酒店。
“經理”。
“經理。”
幾個服務部的職員跟阮白打招呼,阮白俱回以一個甜美的笑。
“新來的經理人很好耶。”
“你怎麽知道這不是一個笑面虎,羅副經理的事兒,你忘了?”說這話的職員刻意壓低了聲音。
對面的女孩兒趕緊捂住嘴巴,“那倒是,咱們還是再看看吧,說不定就是一個好領導。”
“沒活幹了!”羅紅玲突然出現,瞪着一雙眼怒道。
倆姑娘唯唯諾諾地點頭,趕緊各忙各的,但是在羅紅玲走後,倆人又頭碰頭的聚到一起。
“哎,你感沒感覺羅副經理今天聲音怪怪的,好像嗓子喊啞了似的”
“你說的對哎,我也注意到了,而且你看,羅副經理走路的姿勢怎麽那麽——”
“喝——”倆人齊齊倒吸一口氣。
難道那傳言,竟然是真的不成?
……
後面倆姑娘的談話,阮白一句都沒聽見,她徑直進了工作的辦公室,換好工作服以後,她想了想,還是叫人去給自己找了一條細細的紅繩,這是喻哥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她得好好留着。
于是,阮白把袖扣穿在紅繩上,又戴在脖子上,對着鏡子照了照,還真挺好看。
“當當當。”羅紅玲進來,阮白趕緊把紅繩塞進衣領裏,可眼尖的羅紅玲早就看穿了,她看了一眼形容慌張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的阮白阮經理,然後道:“阮經理,我昨晚也喝多了,就沒送你回家,但是我給你男朋友打電話了,他把你送回去了吧!”
羅紅玲還惦記着昨晚的那個隐藏高富帥,抓心撓肝的。恨不得立馬就把他搶過來,但是羅紅玲知道,她得徐徐圖之,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跟阮白搞好關系。
“昨晚多謝你了,我醉成那樣,還麻煩你給喻—我男朋友打電話。”
出嘴的“喻哥”馬上就變成了男朋友,女人天生的報警器讓阮白存了些小心眼。
“哎,我就知道他是你男朋友,你不知道,昨晚他抱你走,那溫柔的,好像你是個瓷人兒似的。”
羅紅玲嘴上笑着,眼底卻是冰冷一片,也就是阮白初出茅廬,換成任何一個在職場待過的,都能看出羅紅玲的心懷不軌。
“是嗎?”阮白笑了,很是甜蜜。
羅紅玲看着阮白幸福的笑,一口銀牙差點人咬碎,她的眼睛不自覺地往阮白的脖子跟大·腿上瞟,見上面什麽都沒有,她眸子裏閃過不可置信,然後盯着阮白的鎖·骨,像是要在上面刻出一朵花兒來。
那上面竟然真的光潔一片,什麽都沒有,怎麽可能!
昨晚他倆竟然沒上·床!
羅紅玲的眼睛都要脫窗了,這個阮白長得沒她好看,說話也沒她會來事兒,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沒她妖嬈,怎麽就能讓人家高富帥對她死心塌地。
昨晚她都醉成那樣了,那個高富帥竟然還能坐懷不亂,怎麽可能!
難道是真愛!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秒,就被羅紅玲甩開,她絕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愛!絕對不可能!
羅紅玲神情恍惚地甩下一句“9點開會”,然後就踉踉跄跄地離開,那紅繩上串着的東西她不會認錯,就是昨晚那男人身上的袖扣,400多萬,就被她用5毛錢買的紅繩給挂上了。
羅紅玲的心肝兒都在痛。
她摸了摸自己刻意拿最強效力的遮瑕膏塗抹的脖頸跟鎖骨,那上面的痕跡現在也能隐約看見,沒化妝之前,那顏色,都是青紫的。
還有她的兩條腿,昨晚都快被掰斷了,那個男人,他不是人!
羅紅玲恨得咬牙切齒,她付出一切都得不到的東西,阮白卻輕而易舉地就能拿到手,還不珍惜,憑什麽!
……
這是阮白到萊亞之後,第一次開會,還是作為酒店的中層管理者。
她理了理自己的戰袍,然後就往會議室走。
會議室裏坐滿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很快,總經理帶着秘書進來,“啪”的一下就把手裏的文件摔到桌子上,臉上的表情極其難看。
趙總把幾個部門的領導給拎了起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罵得幾個比趙總年紀還大的部長、經理們臉色發青。
萊亞是家族企業,前年才被趙和潤接手,從國外頂級商學院畢業的他,最是看不慣父親公司裏烏煙瘴氣的氛圍,這兩年,他也一直在努力,但是收效甚微。
把阮白接收進來,其實也是趙和潤改組萊亞的第一步,他想培養自己的親信。
“阮白,你是頂級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你來給這群老家夥們好好講講,這些天你看見的!”
突然被提溜出來的阮白一臉懵,坐在阮白後面的羅紅玲忍不住心裏暗喜,一個丫頭片子,她能說出來什麽,總經理給她這麽大的臉,她不說或者是說了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得當場被攆出去。
想到這兒,羅紅就感覺到些快意,早上受的窩囊氣好像也消失不見了。
“我——趙總——我——”
阮白支支吾吾,她看了眼會議室裏的衆位酒店老員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阮白,你放心大膽的說,這裏沒人敢給你小鞋穿!”趙總這話,無疑是給阮白做臉。
羅紅玲聽了,得意的神情僵住,差點兒沒維持住臉上緊繃的表情,狠狠捏了一把大·腿,羅紅玲好歹是清醒過來。
“那趙總,各位領導,我就說了。”阮白清了清嗓子,接收到趙總鼓勵的眼神後,她繼續道:“我剛來萊亞的時候,是沖着萊亞的名號,國內大型酒店中的翹楚,號稱是全能型的居家伴侶型酒店,但是,我來到萊亞以後,我發現,不是這樣的。”
阮白出喘了口氣,定了定神,然後接着道:“我現在在做大堂經理,我就說說我這幾天看見的,我們的服務員笑容很得體,但是卻缺少真誠,他們僅僅是把客人當做客人,又怎麽能給客人賓至如歸的感覺呢?我們的前臺,服裝得體,工作利落,但是就在昨天,一個女人竟然輕而易舉地就通過前臺找到了出軌老公的房間號,然後沖進去一頓好打,前臺的職責是什麽,就是保護好客人的信息,出軌了的男客人,也是我們的客人,只要他住到我們酒店,他就是上帝!”
阮白說完了,她坐下之後,趙和潤帶頭鼓掌,聲音很響,随後,各個部門的部長也都鼓起了掌。
羅紅玲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擺出笑,贊揚地看向阮白。
“阮白,說地不錯,你們看看,一個剛來的大堂經理,就能看到我們這麽多的缺點,你們這些幹了十年二十年的老員工,都是幹什麽吃的!”
随後,有了阮白的前言,趙和潤大刀闊斧地勒令,前臺、服務部最先改,馬上成立兩個督察組,專門負責監督各部門的工作,而且,兩個督察組也可以起到互相監督的作用。
散會以後,趙總把阮白叫進辦公室一通誇贊,然後許諾,她這個員工,萊亞要定了。
阮白大喜過望,當然是連連保證自己會好好幹的,趙和潤滿意的點頭。
看着阮白歡喜地從辦公室離開,他笑了,低頭處理公務。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羅紅玲守在門口,見阮白回來,她趕緊迎了過來,“阮經理,不愧是文化人,總結的到位。”
阮白淺淡地笑了笑,然後就進了辦公室。
羅紅玲見阮白态度冷淡,又是一番的瞪眼咬牙,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辦公室,目光在觸及上面挂着的“阮白”二字時,說不出的兇狠。
哼~
這才只是開始,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啐了一聲,羅紅玲邁着略微別扭的模特步走了。
忽然,她的手機“滴答”一聲,她看見打開,就看見一個沒有标注名字的號碼發過來一條短信:今晚,老地方。
而上一次短信,就在昨晚。
羅紅玲回了個“好”字以後,做賊似的往周圍看了看,這才下到一樓。
……
進了辦公室的阮白撇下冷淡的外表,高興地就像一只吃到竹子的大熊貓,憨态可掬地坐在椅子上,翹着腳搖啊搖。
第二天上班就被老板表揚,她該怎麽犒勞自己呢?嗯……
這樣,問問喻哥,試探一下,要是他願意下廚,那就再好不過了。
以前她不知道,喻哥冷硬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個美好的廚男靈魂,早上只是吃了喻哥做的早餐,很好養活的阮白就被收服了。
廚房殺手,只配吃外賣的生活,終于結束了!
想什麽來什麽,阮白正思索着,喻文柏的微信就發了過來,“晚上一起吃飯,我下廚,慶祝你第二天上班。”
阮白想了想,馬上就回:“第二天上班就慶祝啊,不是應該第一天的時候慶祝嗎?”
那邊好像就在手機邊等着,也馬上回道:“我昨天背你回家,還哄你睡覺,不算慶祝?”
轟——
阮白的眼睛炸了,心髒也炸了。
他在說什麽!
哄—她—睡—覺!她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白,千萬別喝醉,喝醉了以後,你都不應該叫白白,應該叫黑黑,腹黑的黑,你也太磨人了,我昨晚一宿都沒睡好,你看我這碩大的黑眼圈!”
婉如的話猶在耳邊回蕩,她昨晚難道真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
阮白舉着手機,徹底驚慌失措了。
怎麽辦,怎麽辦,昨晚她到底說什麽了!
天啊!
救命!
過了好久,可能是對方見她不說話了,又敲過來一行字,“你不是說帶我回家見家長嗎?我覺得,可以安排了,還是說,你想始亂終棄!”
看着對方發過來的“無奈”表情,阮白風中淩亂。
她确定了,昨晚,她一定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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