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入獄
第 5 章 入獄
何情老實交代了昨晚的經歷,末了強調道:“我沒跟他們提你……也沒說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韓暮春說:“其實你說了也無所謂,如果你當他們是朋友的話。”
朋友?何情琢磨着這個陌生的字眼,逐漸安下心來——暮春沒有追究他的意思。
兩人相安無事地吃完了早飯,韓暮春說:“我已經查到了三疊劍法在一個老人手中,如有必要我會走訪全城老人,這兩天你不妨跟着沈郁,他有官府背景我放心。”
何情說:“好。”
韓暮春替何情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然後便離開了客棧。
何情胳膊酸得厲害,想來一時半會是練不了劍了,索性去找沈郁。
沈郁站在家門口,一個捕快正在同他說話。何情回避了一下,等那個捕快走了才上前打招呼。
沈郁說:“既然來了,就陪我去案發現場看看吧?”
何情問:“什麽案發現場?”
沈郁說:“殺人案。”
城外有一間茶攤,攤主是個姓韓的老頭,膝下有個孫女。今早韓老頭被殺了,他孫女抱着他不撒手,還是路人前來報的案。
沈郁和何情走到茶攤附近時,幾個捕快已經清了場,只留下韓老頭、韓老頭的孫女以及幾個茶客。
沈郁走上前,問道:“你就是韓老的孫女,韓彩彩?”
韓彩彩?何情心裏一驚,想起比武臺上桀骜的韓彩彩,內心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悲恸。
韓彩彩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是我。”
沈郁說:“請你松手,讓我們的仵作做個屍檢。”
韓彩彩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看着仵作将韓老頭搬到桌上檢查。
“身上多處劍傷,但都不是致命傷,此人應是死于中毒。”仵作說道。
沈郁問:“什麽毒?”
仵作說:“一時查不出來。”
沈郁說:“慢慢查。”
沈郁開始盤問那幾個茶客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衆人都說沒看到。沈郁沉思片刻,突然從桌腳捏起一小撮白毛,他點起火折子燒了一半白毛,确認是兔毛。
“不用看了,是我的。”一個少年撥開人群走出來。
沈郁問:“你是?”
少年說:“我是劍閣弟子原野,案發時我在場,和那幾個人打鬥過,但我輸了。”
沈郁問:“你為什麽要走?又為什麽回來?”
原野說:“我奉師命下山,此行不欲陷入事端,但又良心不安,因此返回。”
沈郁說:“你可知你有最大的嫌疑?”
原野說:“我知道,我會配合查案。”
沈郁說:“說說那幾個人的樣子。”
原野說:“都穿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紗,來路不明,看不出武功路數。”
沈郁說:“還有呢?”
原野從懷中取出一塊黑布,遞到沈郁手中:“沒了。”
沈郁捏着那塊布聞了聞,聞到一股硫磺的氣味:“在此案查明之前,你不能離開寧州。”
原野說:“好。”
“走吧,這邊沒什麽可查的了。”沈郁招呼何情,“我們回家休息會。”
何情跟着沈郁回到沈宅,沈郁教他練了一會兒弓箭,然後便到了午飯時間。
正吃着飯,門外突然闖入一隊官兵,将兩人團團圍住。
領頭的人說:“把沈郁抓起來!”
何情猛地一拍桌子:“誰敢!”
沈郁按住何情的肩膀,問道:“我犯了什麽事?”
領頭的人說:“你私受賄賂,包庇賊人,人贓俱獲!”
說着一掀沈郁的床鋪,露出被褥底下三根金條。
沈郁臉色大變:“有人栽贓我!”
領頭的人說:“到衙門裏說去吧!”
何情沒有帶劍出來,就算帶了也攔不住一群人,因此只能眼睜睜看着沈郁被綁走。
何情也不知道阮靈犀和司明修家在哪兒,只能守株待兔等在沈宅,夜裏兩人前來之時才得知此事,距離沈郁被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
阮靈犀咬着手指說:“這件事很蹊跷,應該沒人費心栽贓一個捕快,那只能是為了栽贓他‘包庇’的那個人。”
司明修說:“當務之急是救沈郁出來,大牢裏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怕他們嚴刑逼供。”
何情說:“我們該等到衙門提審麽?”
阮靈犀說:“不,變數太多,那時候已經晚了,我們要劫獄。”
當晚,月黑風高。阮靈犀揣着一籃子糕點走進大牢裏,悄悄往獄卒手裏塞了塊銀子:“大哥行行好,我給沈郁送點兒吃的。”
獄卒收下了銀子:“動作快點。”
阮靈犀走到牢門前,隔着一扇門将糕點一塊一塊遞過去。
沈郁接了糕點,用紙包着放在地上,對阮靈犀說:“不是我。”
阮靈犀說:“我知道。”
她拔下頭上一枚白玉簪子,遞給沈郁:“你還記得這個麽?這是你親手做了送給我的簪子。”
沈郁說:“記得。”
阮靈犀說:“你留着當個念想,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阮靈犀跟在獄卒身後出了門,沈郁攥着簪子默默不語。
在他身後,一個人在草席上動了動。
沈郁說:“原野,吃糕點麽?”
原野就是那個被“包庇”的人。
原野說:“不了,我不餓,只想快點出去。”
沈郁說:“想快點出去,就替我把把風。”
原野問:“把什麽風?”
沈郁沒吭聲。他把簪子一把掰斷,從中掏出一根粗鐵絲,開始捅鎖眼。
原野說:“你這樣做,等于認罪。”
沈郁依舊沒吭聲。鎖被打開了,沈郁把它輕輕合上,耐心等待午夜的來臨。
午夜時分,獄卒趴在桌上睡着了。沈郁輕手輕腳推開牢門,走了出去。
原野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
兩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迅速奔跑,一口氣跑到青龍客棧才停下來。
阮靈犀、司明修和何情正在房中等他們。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人坐在牆角。
沈郁問道:“韓彩彩?你怎麽來了?”
韓彩彩說:“我來看看牽扯到這個案子中的人。”
沈郁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的。”
韓彩彩說:“你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抓緊吧。”
沈郁說:“韓彩彩,你想一下,你爺爺最有可能因為什麽被殺?”
韓彩彩思考了一下,說道:“不知道。”
沈郁說:“有件事過了你的腦子。”
韓彩彩說:“我說了不知道。”
阮靈犀出來打圓場:“她說了不知道就別逼她,我們從別的地方下手。”
別的地方?什麽地方?毒?那塊布?還是那三根金條?線索很多但又好像毫無頭緒。
沈郁開始分派任務:“阮靈犀你在世家貴族之間打聽消息,司明修你去秦樓楚館,原野你跟你師父聯系,何情你保護韓彩彩,都清楚了麽?”
衆人紛紛說道:“清楚了。”
沈郁深吸一口氣:“散會。”
次日一早,阮靈犀主動跟父親提出參加世家公子們的聚會。
阮靈犀是庶女,阮父對她最大的期待就是能把她嫁個高門,因此欣然準許。
今日聚會在許如毅家舉行,主題是流水曲觞,人工挖掘的溪水中放一只小小的木杯,流到誰面前誰就表演才藝或喝酒。
阮靈犀端坐溪邊,在她背後是一大片花叢,百花争豔,人比花嬌,許如毅看癡了。
木杯流到許如毅面前,坐在許如毅隔壁的錢鑫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回了神。
許如毅說:“輪到我了,我給大家寫一幅字吧。”
他展開紙筆,寫了一首詠春的詩,筆力遒健,渾不似他的年紀,衆人紛紛喝彩。
第二次木杯流到了阮靈犀面前,阮靈犀唱了一首歌,衆人又是喝彩又是鼓掌,還有人打聽這是誰家的女兒。
阮靈犀覺得有些無聊,因此在木杯再次流到自己面前時選擇了舉杯一飲而盡,然後借着醒酒之名離開了溪邊。
許如毅跟在她身後,走在花園裏,攔住了她的去路:“阮姑娘喝醉了麽?”
阮靈犀瞥他一眼,說道:“沒有。”
許如毅說:“沒有就好。阮姑娘這是要去何處?”
阮靈犀說:“随便走走,許公子不必跟着我。”
許如毅說:“我見阮姑娘面有憂色,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阮靈犀說:“我有一個朋友,爺爺被奸人殺害,衙門查不出來,我為此而憂心。”
許如毅說:“可是城東茶攤殺人案?”
阮靈犀說:“你知道?”
許如毅說:“我不僅知道,還知道一些內情。”
阮靈犀問:“什麽內情?”
許如毅說:“我父親與衙門有些交情,酒桌上聊過幾句,說是這個案子裏的毒藥乃是魔教的毒。”
阮靈犀說:“原來如此。”
許如毅說:“你若是實在擔心,我再托我父親去打聽打聽。”
阮靈犀說:“不勞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阮靈犀回到客棧,将毒藥的事告訴沈郁。
沈郁揉了揉額,事情牽扯到魔教就麻煩了很多,也許不是他們幾個能應付得了的了。
另一邊,司明修帶了何情去喝花酒。
何情本不願來,司明修說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韓彩彩保護你的,于是何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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