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真相

第 6 章 真相

帷幔揭開，身姿曼妙的女子一一從帳後走出，站在司明修與何情面前。司明修挑了一個長相清秀的，何情挑了個年紀小的。

兩名女子坐下來，開始給司明修與何情倒酒。何情仍記得上次醉酒的經歷，因此并不喝酒，只吃着水果。

司明修俯身湊到那名女子耳邊低聲說了什麽，惹得她一陣笑。在笑聲中，司明修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我想買個消息。”

兩名女子俱是眼熱，忙不疊問道：“什麽消息？”

司明修說：“茶攤殺人案的消息。”

兩名女子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說了出來，但并沒有什麽新的線索。

司明修失望地正要收起銀子，忽然那個年紀小的女子說了句：“我遇到過三個江湖人士。”

司明修說：“你繼續說。”

那名女子說：“他們其中一個人問另一個‘大哥，茶攤的事處理完了？’另一個說‘處理完了，我去換身衣裳’。”

司明修說：“可記得他們的長相？”

那名女子說：“長相倒不記得了，只記得其中一個人手背上有個圓形的烙印，裏面烙了個什麽字。”

司明修将銀子遞給她：“多謝。”

何情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走？”

司明修又付了酒水錢，說道：“走。”

兩人剛一出門，正撞上老鸨帶着一個男人穿過走廊。一走廊的紅燈籠下把男人的臉照得分外清楚，是韓暮春。

何情急忙往司明修身後躲，然而韓暮春已經看見了他：“你怎麽在這裏？”

何情只好走出來：“我陪朋友來有點事……”

司明修矜持地說：“何情是陪我來的，我們也不過略坐了一會。”

韓暮春看了司明修一眼：“何情，你先回去。”

何情心裏一沉，暮春還從來沒有直呼過他的全名。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了客棧，後知後覺才想起來，他韓暮春不也是去喝花酒的麽？

在他苦惱的時候，沈郁正在分析手頭的線索。那個手背上有烙印的男人沈郁不僅見過，還見過很多，那是重刑犯的刻字待遇。

看來，這起案件的犯人裏有一個亡命之徒。

沈郁已經在考慮去向江湖百曉生直接買消息了，畢竟牽扯到魔教，很多機密不是他們查得出來的。

沈郁和阮靈犀、司明修湊了湊錢，湊出五百兩銀子，委托阮靈犀去買消息。

幾人一起吃了頓飯，何情全程心神不寧，吃完飯就回到了自己房裏。

沒多久，韓暮春回來了。他在門外敲了敲門，叩門時照例敲三二一下表明身份，何情立刻将門打開。

韓暮春走進屋內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坐。”

何情坐了下來，說道：“暮春你都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停。”韓暮春說，“你經歷了什麽是你的事，沒必要事事跟我報備。”

何情說：“可是我想告訴你。”

韓暮春說：“你不如先告訴我，秦樓楚館魚龍混雜，你要是遇到什麽事兒，打算如何脫身？”

何情說：“有司明修在……”

韓暮春說：“司明修只能護你一時，你遲早還是得靠自己。所以，今天練劍了麽？”

何情垂頭喪氣：“還沒有練。”

韓暮春說：“去練一個時辰再回來。”

何情說：“哦……那我去了。”

韓暮春目送他出門，起身走到隔壁，敲了敲門。

沈郁開門，問道：“你是？”

韓暮春說：“我是何情的師父，想和幾位聊一聊。”

沈郁側身讓出去路：“請進。”

何情站在後院裏拼命練劍，大汗淋漓。他知道韓暮春是在懲罰自己，所以更加不敢懈怠。

五百下……五百零一下……

非光劍刺破虛空，劍勢淩厲，然而只有出招和收招。

何情練完一個時辰，回到房內，看見韓暮春仍坐在原處喝茶。

何情擦了把汗，老老實實說道：“暮春，我練完了。”

韓暮春說：“好。”

何情問：“你調查的事，有新進展麽？”

韓暮春說：“沒有，線索斷了。”

何情說：“別急，會有的。”

韓暮春說：“不早了，休息吧。”

何情說：“好。”

韓暮春回自己房去了，何情打來水洗漱了一下，很快入睡。

第二天，百曉生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魔教中人又在手背上有烙印的只有一人，名叫“九”，目前正處于失蹤狀态。

總之也算是有所突破了，衆人都大受鼓舞。

這天阮靈犀繼續參加許家的聚會，在聚會上有意接近許如毅，試圖套話。

許如毅對阮靈犀的話術毫無察覺，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說了出來，但也沒有新的線索。

阮靈犀找了個借口離開許如毅，在許宅四處溜達。

走到書房牆腳下時，阮靈犀停下來偷聽了一會兒。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聽到什麽東西，只是一種女人的直覺讓她停了下來。

“……那二十畝地繼續出租……”

“……上次的枸杞不錯，可再多進一些。”

“許如毅的婚事不急，正在替他相看……”

“那三個人處理幹淨了麽？”

阮靈犀突然挺直了脊背。

“回老爺，都處理幹淨了。”

“嗯，沈郁還沒抓到？”

“已經給衙門那邊施過壓了。”

“這件事繼續留意着，小心些，出去吧。”

阮靈犀立刻離開書房，回到聚會上，內心狂跳不已。

許如毅見她回來了，上前來搭讪：“阮姑娘，嘗嘗這酒。”

阮靈犀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幹，說道：“酒不錯，我先走了。”

許如毅遺憾地想，阮姑娘總是來去匆匆。

阮靈犀回到客棧，對沈郁說：“幕後主使人就是許昌元！”

韓彩彩本來坐在床上繡花，聞言一下子站起身：“許昌元是誰？”

阮靈犀把自己偷聽到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沈郁皺着眉頭說：“許昌元的動機是什麽？”

韓彩彩說：“管他什麽動機，我要殺了他！”

沈郁按了按她的肩膀：“別沖動。當務之急還是找足證據，上交衙門。”

韓彩彩說：“你到現在還相信衙門啊？你也太天真了，衙門跟他根本就是一夥的！”

沈郁慢慢說道：“我一個捕快，怎麽能不信衙門。”

韓彩彩說：“你現在已經不是捕快了。”

阮靈犀說：“都少說兩句。我再去一趟許家，争取找出許昌元的動機。”

沈郁說：“注意安全。”

阮靈犀去而複返，令許如毅很是驚喜：“你來了。”

阮靈犀說：“聽說你爹在替你籌備婚事，不知道你爹是什麽要求？”

許如毅說：“我爹要求很高，容貌、家室缺一不可，但對我來說，只要喜歡就好。”

阮靈犀說：“父母之心。你爹年紀也很大了吧？”

許如毅說：“今年已有五十四了。”

阮靈犀說：“不知生辰是何時？我想送個禮。”

許如毅說：“十月初四，還早，送禮就不必了，家裏什麽都不缺。”

阮靈犀說：“難道你爹就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或者特別想達成的願望？”

許如毅說：“有，他喜歡收藏劍譜，據說還差一本三……三什麽劍法。”

阮靈犀問：“三疊劍法？”

許如毅說：“對，就是三疊劍法，我爹想要這個很久了。”

阮靈犀說：“我會努力找到的。”

許如毅忽然擡手撫摸了一下阮靈犀的頭發：“阮……靈犀，你真的不必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阮靈犀不明所以：“我沒有為你啊？”

許如毅臉紅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阮靈犀回到客棧，問韓彩彩：“你可知三疊劍法？”

韓彩彩手一抖，繡花針紮在手指上，滲出了血：“一本失傳百年的劍法，怎麽了？”

阮靈犀說：“這是許昌元最想要的東西，我猜和他雇人殺人之間有某種聯系。”

韓彩彩深吸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這劍法在我手中，是我爺爺傳給我的。”

沈郁站起身：“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早說？”

韓彩彩說：“早先信不過你們。”

沈郁說：“這下事情都清楚了，許昌元為了三疊劍法而殺人，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韓彩彩說：“我也不會放過他。”

阮靈犀說：“怎麽辦，這件事要上報衙門麽？”

沈郁說：“不行，恐怕許昌元的勢力真的大到足以讓衙門包庇。”

韓彩彩忽然說：“凡是幫助我複仇的人，我都會送他一本三疊劍法的手抄本。”

沈郁與阮靈犀對視一眼。沈郁學的是弓箭，對劍法并不感興趣，而阮靈犀則急需學習新的劍法。

韓彩彩說：“我把話撂這兒了，你們通知一下其他人吧。”

何情知道了這些事後，有些驚奇，奇的是三疊劍法居然以這種方式面世。

牽扯到韓彩彩，他便去求了韓暮春，請他放棄這個懸賞任務，以免給韓彩彩招來殺身之禍。韓暮春答應了。

韓彩彩一心想要複仇，事情開始朝着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駛去，直到兩天後，轉折出現。

許家向阮家提親了。

阮父當即許諾将阮靈犀嫁給許如毅，婚期定在五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