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饑荒

第 7 章 饑荒

阮靈犀坐在客棧房中,沉默不語。

沈郁在一旁走來走去,何情與司明修面面相觑,韓彩彩與原野各自看着自己的武器。

良久,沈郁說:“不能嫁。”

阮靈犀說:“為什麽?”

沈郁說:“因為我喜歡你。”

石破天驚。

阮靈犀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好,我不嫁。”

韓彩彩說:“你不嫁我嫁,我代你出嫁,可以麽?”

阮靈犀說:“可以。”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何情回到自己房間,看見暮春已經在那兒等着了。

韓暮春說:“今天開始我教你劍招。”

何情精神一振,拿起非光劍:“好。”

兩人來到後院,韓暮春拔出暮春劍:“暮春劍法是殺人的劍法,快、準、狠,沒有過多的花樣,起手式是這樣。”

韓暮春挽了一下劍,直直地刺出去。何情跟着比劃。

韓暮春糾正了一下他的姿勢,說道:“很好。”

何情跟着韓暮春學了十招。到後來韓暮春在一邊喝茶,他一個人繼續練習。

當他對着院中大樹淩空揮劍的時候,樹枝忽然顫動了一下。

韓暮春說:“內力進步了。”

何情興高采烈地說:“我也有內力了?”

韓暮春說:“當然有,只是還很微弱,需要加強修煉。”

何情笑得眼睛彎彎的:“有就好。”

兩人在後院逗留了一個半時辰才離開,何情又累又餓,吃了頓宵夜才睡下。

五天時間很快過去,到了阮靈犀出嫁那一天,城內熱鬧非凡。

許家是寧州城內最大的家族,許如毅是許家獨子,許家未來的繼承人,是以婚禮十分鋪張。

阮靈犀一身喜服披着蓋頭從阮家走出來,上了轎子,被迎進許家大門。

許如毅與阮靈犀拜過堂,阮靈犀被帶去東廂房,許如毅留下待客。

待廂房中沒有了人,阮靈犀一掀蓋頭,赫然露出韓彩彩的臉來。

韓彩彩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悄悄走出門去。

她按阮靈犀的指引找到書房所在,蹲在窗下偷聽。

書房中傳來隐約的談話聲。

韓彩彩等到與許昌元談話的人離開後才竄進書房,趁許昌元不備,直接從背後将匕首橫在他脖子上:“老實點!”

許昌元轉過身來,看見是新娘子,大吃一驚:“阮靈犀!你要做什麽?”

韓彩彩說:“睜大你的狗眼,我不是阮靈犀,我是韓彩彩,城東茶攤的韓彩彩!”

許昌元臉色大變,卻又不敢妄動:“你把刀放下來!”

韓彩彩手下用力,在許昌元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說!殺了我爺爺的那幾個人叫什麽名字?”

許昌元說:“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韓彩彩冷笑道:“那就用你的命來贖罪吧!”

韓彩彩手起刀落,血花四濺。

許昌元軟軟地倒下去,韓彩彩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走出書房。

沒有人注意到新娘子的出走,許如毅還在大廳喝酒,今晚他很高興。

一個時辰後,發現了許昌元屍體的小厮來報,許如毅一下子暈了過去。

而韓彩彩則回到客棧,掏出五本三疊劍法的手抄本發給衆人。

韓彩彩說:“我的事已經了了。”

何情拿着劍譜,問道:“你将來有什麽打算?”

韓彩彩說:“懷璧其罪,以後恐怕免不了風波,我得去江湖上走一遭。”

司明修說:“有難處就回來找我們。”

韓彩彩說:“謝謝。”

許昌元死後,許如毅花重金全城懸賞阮靈犀。

阮靈犀與沈郁決定北上京城,開始新的生活。

原野奉師命下山尋找三疊劍法,此番事了,也該返回劍閣了。

何情與韓暮春收拾行李,繼續上路。

他們即将出發前往冀州。

冀州此時正在鬧饑荒。土地旱了一年,顆粒無收,富商們開倉赈糧,然而也是杯水車薪。

何情與韓暮春進城時,守城士兵多問了一句:“是雲州何家的?”

何情說:“是。”

士兵說:“那你和城裏的何老爺是親戚。”

何情問:“哪個何老爺?”

士兵說:“何興。”

進城以後,何情忽然想了起來:“我好像确實有個表叔在冀州,不知道是不是這一位。”

韓暮春說:“不如我們買些禮物,前去拜訪。”

兩人在鋪子裏買了些禮品,向老板打聽了何興家的地址,登門拜訪。

何府朱門大開,門口搭起一個簡易的木棚,正在施粥。

何情與韓暮春繞過長長的隊伍,向看門人遞交了拜帖。

沒過多久,管家親自出門來迎:“何公子、韓公子請随我來。”

兩人随管家穿過游廊,走到花廳入座,仆人端上熱茶,韓暮春喝了一口,是上好的鐵觀音。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穿長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乍一見何情,便熱情地走上前來握住他的手,叫道:“小情!”

何情努力辨認了一番中年男人的長相,然後喊道:“表叔。”

何興拉着何情坐下,關切地問道:“什麽時候到冀州的?”

何情說:“今早剛到。這位是我師父。”

何興看向韓暮春:“韓公子好。”

韓暮春說:“何先生客氣了。”

何興說:“我在城中開了三個粥棚,正要去城北看看,不如跟我一起來?”

何情說:“好。”

三人出門上了馬車,直奔城北粥棚而去。道路兩旁盡是流民,令人目不忍視。

何情問:“上面沒有赈災麽?”

何興說:“據說已經派人下來,不日就到。”

何情撇撇嘴:“派人有什麽用,糧食和銀子才是最重要的。”

何興說:“若沒有可靠的人監辦,可能運來十石糧食,真正用于赈災的只剩下三石,銀錢就更不消說了。”

何情說:“也是。那表叔你的糧倉裏還有多少餘糧?”

何興說:“照目前施粥的進度,還可以維持半個月。”

何情說:“表叔你是個大好人。”

何興說:“這都沒什麽。到了。”

三人從馬車上下來,走近粥棚。

一只枯瘦的手突然伸出來,拽住了何興的衣袖:“老爺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那是一個抱着兩個嬰兒的女人,眼眶凹陷,嘴唇幹裂,身上穿得破破爛爛。

何興蹲下身,對女人說:“粥人人都有份,不急。”

女人明顯有些神志不清了,哭喊着就是不松手。

韓暮春上前一步掰開女人的手,與何興對看一眼,兩人俱是嘆息一聲。

何興說:“我已經盡力了,希望早日下雨吧。”

三人查看了一番粥棚,又去看祈雨壇。

祈雨壇設在鬧市之中,一群道士正在作法。何情在臺下看了半晌,一滴雨都沒有落下來。

三人返回何興家中,何興留何情與韓暮春吃中飯,并讓下人收拾房間,留兩人住下。

何興沒吃兩口飯就被管家叫去對賬,而何情吃完了飯就去練劍了。

韓暮春又教了何情十招,何情連同之前學會的十招翻來覆去地練習。

韓暮春說:“我在你這個年紀,練劍沒有你練得快。”

何情說:“暮春你是在誇獎我麽?”

韓暮春說:“自然。”

何情笑起來。

冀州城中糧食一日比一日貴,人心惶惶,無名大盜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起初這個大盜劫富濟貧只是偷一些糧食,然後在夜裏丢進平民家中,後來逐漸發展到盜竊金銀珠寶。

每天都有富商派人向官府報案,官府焦頭爛額,直接貼出懸賞榜。

沒有人舉報。收了錢糧的平民人家口風嚴實,問就說是無名大盜。

這天晚上,何情坐在院中打水磨劍,突然聽到房檐上響了一聲。

是有人踩到了瓦片的聲音。

何情權當沒有聽見,繼續磨劍,磨完以後回房睡下。

半夜,一個黑影竄進了他的房間,四處翻找。

何情站在黑影背後點燃蠟燭,問道:“在找什麽?”

黑影登時轉身想跑,何情眼疾手快,拔出劍來攔住他的去路。

黑影掏出一柄匕首,開始和何情打起來。

何情正愁沒人陪他練劍,這下遂了他的心意。非光劍出,劍光凜冽,何情每一招都用了十成的氣力。

然而何情還是落了下風。他應變不夠靈活,全靠極快的速度支撐,不然早就輸了。

最後黑影出手一掌拍在何情心口,逼得他倒退幾步,自己從正門溜走了。

何情捂着心口咳嗽了半天,出門去通知何興家中來了無名大盜。

何興盤點之下,發現庫房裏少了一箱銀子。

這箱銀子一個人絕對搬不動,這意味着無名大盜不止一個人。

何情站在庫房門口,說道:“雌雄大盜啊。”

韓暮春低頭檢查他的胸口:“有沒有受傷?”

何情說:“沒事,一點外傷。其實我挺不希望他們被抓的。”

韓暮春問:“為什麽?”

何情說:“因為他們做的是救人命的好事,雖然方法有些不對。”

何興說:“犯法就是犯法。”

何情半晌不吭聲,忽然說道:“我心口還是有點疼,暮春你幫我揉揉。”

韓暮春說:“回房。”

兩人回到何情房中,韓暮春說:“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保護自己為先。”

何情說:“知道了,我就知道暮春你最關心我了。”

韓暮春無奈一笑道:“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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