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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轉天清早，枕邊手機的鬧鐘播放古典音樂。

薛兮若揉着睡亂的頭發，坐靠在床頭，醒神。

窗外的樓下，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響。

是範橫出發去他的公司。

她總是比他起的晚。

穿戴收拾好，她一個人出門，打車去上班。

公司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她常常光顧。

吃飽飯，薛兮若提前幾分鐘到公司。

她所在的林海設計公司，三面透明玻璃牆隔斷出的幾個開放性的辦公區域，每間辦公室有八張辦公桌，她與江約滟在角落的兩張辦公桌前工作。

辦公區域寬敞，大部分時間，其他同事會出去見甲方，能坐齊的機會不多。

林海從總監辦公室出來，又分派多項工作給二人。

兩人繪圖到中午，才揉着肩膀緩解酸痛，休息一會兒。

午休時間有限，她們兩人的家住得遠，來回路上耗時多，就選擇不回家，結伴在公司樓下的餐廳吃飯。

飯後，要聊會天。

薛兮若和江約滟回辦公室，躺在沙發椅上，蓋着薄毯午休。

林海提早來辦公室，敞開西裝，一手插着腰。他路過走廊，瞧見辦公室內的她倆已經坐在桌前，口頭表揚她倆：“好，工作積極，是公司需要的好員工。”

她倆以笑面對。整天泡在辦公室，真不是因為工作廢寝忘餐。

公司的同事陸續打卡，進辦公室。

江約滟起身，去洗手間。

薛兮若對着桌上的鏡子理理頭發，去外面的茶水間倒杯咖啡，回來待在電腦前設計圖稿。

傍晚，下班。

街邊華燈綻放，市區繁華喧嚣。

薛兮若和江約滟約着吃晚飯。回家前，還到街上走一走。

範橫營營逐逐，沒白沒黑的工作，薛兮若與他通常兩三天都照不到面。

這幾天。

設計公司出圖項目多，從晨到昏的忙，薛兮若體力透支，腦細胞死的多。

下班後，她回家，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拿手機點外賣。

過半小時，門鈴聲響起。

薛兮若放下雙腿，趿拉着拖鞋興沖沖跑去玄關。拉開門，停立在門外的男人身型高拔。她微仰臉迎視他，脫口而出：“怎麽是你？”

男人目光微沉，薄唇張啓：“見到我，你很失望？”

薛兮若往門旁後撤幾步，讓路給他進門。他一臉沒有表情，不露神色。她眼皮耷着，回想自己剛才的話，有歧義？讓他聽了不舒服？她解釋：“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回來這麽早？”

範橫邁腿進去，反手關上門，他朝着她一步一步逼臨。

薛兮若節節敗退，背貼在堅硬的牆壁上。

範橫停身在她跟前，居高臨下地問：“我回來的不是時候，你想見的人是誰？”

薛兮若被他當頭質問，低垂的視線落在他精瘦的腰身上，性感堅韌。

他的臉俯低，唇貼在她唇前，一指寬的極近距離，逼視着她。

熱乎乎的氣息，送到她的鼻息中。

僵持幾秒，薛兮若喘不上氣，臉憋得通紅。

她很不習慣他這樣，雙手對準他肌肉硬實的腰杆，用力推開他，扭頭逃離事故現場。

坐到沙發上，充分遠的距離讓她感到安全，她有氣勢地回他一句：“你別找事，可以閉嘴，做個啞巴新郎。”

她都說清楚了，他還揪住一個話柄不放。

範橫腰上還留有她手碰觸的力道感，他低身換好拖鞋，走過來，外套随意丢在沙發扶手上，落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薛兮若低頭看手機，沒去管他。

長發紮在頸後，露出标致的側顏，她睫毛微翹，水潤的紅唇抿着。

範橫撇過臉端視她，秀白的耳垂中間一顆耳洞吸引住他的雙眼，他眸色轉深，長指伸過去撫弄，唇角摻和淡笑：“我做你的會張口說話的新郎，不好嗎？”

“……”薛兮若眉心逐漸攢蹙。

範橫把她的耳垂撚的緋紅，指節分明的長手又下移，指背在她脖頸的肌膚上撫擦流連。

薛兮若身子往另一邊側，躲開他暧昧撩人的動作。她扭臉瞪他，不明白他是什麽居心，道歉不是這麽道的吧？

她躲閃退避的舉止，映入範橫的眼底，他一手抓住她的細腕，施力把她拉過來。

薛兮若就動手推拒他。

兩人正拉扯之際，門鈴恰時作響。

薛兮若扯下身上他在亂作的爪子，起身再次急步跑向門口，打開門。

“客人，您的外賣到了。” 外賣小哥說。

“謝謝，我一定給你好評。”薛兮若一手拎着外賣，返身關上門，樂颠颠往客廳一側的長桌走去。

她餘光瞄見範橫回頭正望過來，看在美食的面上不與他計較，強調一遍：“你敲門時，我以為是外賣送到，沒想到等來的是你。”

聞此，範橫清墨的眉微皺。能讓她提起興致迎接的是外賣？見到是他，她收起了笑意，在她眼裏，他好像不如一份外賣要緊……

薛兮若把外賣盒打開，擺放在餐桌上。

她點的是酸菜魚、鹵菜拼盤、油炸孜然牛柳，和大份米飯。

範橫走過來，俯視一桌子份量多的飯菜，他上擡眼瞧着她，聲線微沉：“你一個人吃得完？”

薛兮若吃不完，詢問他：“你吃過沒？要不一塊吃點？”

範橫一手拉開椅子，長身低坐在餐桌前，出聲說：“行，我幫你分擔。”

她進廚房拿碟子的動作略停……

說的像是她求他似的。

“我謝謝你啊。”薛兮若撇撇嘴角，手裏的兩個盤子提出來，一個遞給他。

範橫把米飯倒一半在自己的餐盤中，他手臂長，把剩下的半分送進薛兮若的盤中。

薛兮若用筷子夾鹵菜，埋頭吃着，不聲不響。

他們倆在家中面對面像這吃飯的情形，寥寥可數。

她喜歡擱外面吃完飯，再回家。

至于範橫，他在外應酬多，也算是吃完飯才回來。

剛結婚時，他問她：“會不會做飯？”

不愛下廚的她，做出來的飯菜味道也不咋樣，她幹脆直截了當地說：“不會。”

範橫相信了。

她曾反過來問他會不會做飯？

他告訴她：“沒做過。”

沒做過？薛兮若認為：那就是也不會。

反正目前為止，她是沒見他下廚過。

餐盒裏的飯菜減少，被兩人吃的差不多了。

範橫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拭嘴，吃好了。他古怪的點評一句：“味道一般。”

薛兮若：“……”

“下次點些清淡菜。”

薛兮若咽下口中的食物，望一眼微辣的三道菜，點點頭：“好的。”

嫌她點的菜辣，才說味道一般？薛兮若記住了，下次如果他在，就點些不辣的，兩人一塊吃。

範橫黑眸沉默平靜地盯視她良久。

薛兮若還在吃，微擡的餘光瞟到對面直射過來的不明視線，她夾菜的動作不受控制的變慢。

範橫起身，高拔聳立的身型擋住頂部水晶吊燈的熾白光，一道陰影自對面投下，短暫的籠罩住她，又因他移身而散去。他去飲水機前倒杯水自己喝，重新坐回來，目光仍沉落在她面上。

薛兮若着實被他的眼神弄得心亂，她放下筷子，用紙巾擦擦嘴，幹脆也不吃了。

再吃下去，她不知對面的男人會這樣看她多久？

範橫把手裏替她倒的一杯遞給她。

薛兮若接下水杯，眼皮緩緩上擡，與他一瞬不瞬盯過來的深眸對視上了。

他很坦然，毫不遮掩自己的神情。

薛兮若抿一口水，眼皮耷拉下去。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在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她。她想問他，這樣癡癡地望着她，難道是因為她今天格外好看？

若有所思一會兒，她作罷。怕萬一他不是這麽想的，她得多無地自容。

她放下水杯，站起身收拾碗筷，背對他去廚房清洗。

不會下廚，但她算得上勤快，愛洗碗。

薛兮若在廚房洗好後，擦幹淨手。走出來，沒有看到範橫的身影，他經常待的書房，門開着，裏面烏漆墨黑，人不在。

她坐在沙發上，吃着飯前切好的水果，看電視。

良久，樓上腳踩在地板上發出的一串走路聲音，傳到樓下。

他是在樓上。

薛兮若又盤腿坐回沙發上，邊聽電視聲，邊玩手機，惬意悠閑。

手機屏幕亮起沈榮的名字。

沈榮打電話來，說兩周後，商雲從外地回來，想跟中學的室友聚會。

薛兮若願意赴會：“好啊。”

“加上唐冰、喬今今，算五個人，到時我們得訂個大包間。” 沈榮數人頭。

中學時住校，十幾歲的女生，同吃同住在一個宿舍，相處出的關系很鐵。縱使各自奔波，極少見面，仍覺得跟對方親切。

薛兮若聽着，不禁疑問：“五個人需要大包廂嗎？”

沈榮笑道：“誰知道你們已婚人士會不會帶家屬去？帶的話，不就多了。”

“……好吧，反正我不帶。” 薛兮若說道。

她倆聊起來沒完沒終，扯閑篇不帶停的。

倏地，手機震動，頂部彈出一條信息。

那條信息只有兩個字：[上樓。]

薛兮若看清後，傻眼了，竟然是範橫發來的。

有沒有搞錯，住一屋，他還發信息！

就不能到樓梯口跟她說嗎？

薛兮若嘴上和沈榮講着電話，分心給他回信息：[有事嗎？]

[要睡覺了。]

“……”

薛兮若确認一眼時間，明明還早，手指打字發出：[你先睡吧，我晚點睡。]

[等你洗完澡，時間會晚。] 他回。

薛兮若索性管他的，不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