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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眼瞧着衆人的眼光都被那些禮物吸引，輔國親王妃也自覺面上有光。她陪着輔國親王多年，可也沒見過這樣多的寶貝。別的不說，光說那羊絨的披風，她也只得過兩三個，而且還都是沒有花樣的，根本比不上眼前的華麗。

“公主出手就是寶貝，真是讓咱們大開眼界。”一位貴婦含笑說道。

她不知道的是，蕭遙歌心裏另有一番打算。等到沈煜想法子把玉米運送到京城，到時候自己大可以此為由，開通一條與師傅往來的道路。借此，自己便可以把更多的東西補貨，然後開一家店鋪，專門售賣這些物品。

一來錢生錢，她也能生活得更舒服。二來，種植玉米一事，的确需要大量的銀子。

所以此刻，蕭遙歌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若是幾位嬸母喜歡，等過幾日我會開上一間店鋪，到時候先請嬸母們過眼。”

大蕭重視農商，所以貴人們開店鋪并不是什麽新鮮事。因此蕭遙歌如此說，衆人也絲毫沒有詫異，只是連連點頭。

旁邊，一水的小丫頭們根本插不上話，她們個個仰臉瞧着蕭遙歌，心裏無比的崇拜。出手如此闊綽，說開店鋪就能開店鋪，這是多大的底氣啊。更何況，眼前的這位大蕭公主容色豔麗，活色生香。在她面前，衆人只覺得自己的長相與打扮實在是太過寡淡。

就連方才始終在舌燦蓮花的淳蜜郡主，此刻也被蕭遙歌的氣勢完全壓住，一時不知從何開口。褪去了鄉下味道的遙歌公主，實在是貴氣天成。

她哪裏知道，所謂的貴氣天成，不過就是內心的自信外顯罷了。蕭遙歌從小過慣了苦日子，因此性格自強自立，時時處處毫不畏懼。這樣的氣度，放在大蕭公主的身上，便仿佛是骨子裏的傲氣！

至于她身邊的福音，此刻手裏握着那翡翠盤腸簪，心裏更是一陣酸來一陣苦。她與自己明明在稱號上只差了一個字，為何二人的生活卻有着天壤之別呢？

人家都說民間的小姐過得連宮裏的丫鬟都不如。可此刻福音卻不相信。人家分明有一個好師傅，還給她留了這麽多的寶貝。

福音的眼神含着妒火，福佳亦是如此。蕭遙歌入宮之前，一直都是自己與妹妹承歡于皇伯伯的膝下。淳蜜雖然也是侄女，但卻自矜身份，不願撒嬌讨好。所以，自己和妹妹顯然更得臉。

那個時候，皇伯伯有什麽好的都會賞自己一份，哪裏輪得到別人。今日，蕭遙歌拿出了這麽多的好東西，恐怕都是外邦進獻給皇伯伯的。說什麽外邦師傅的鬼話，無非就是标榜自己的新奇經歷罷了，自己才不會信呢。

“皇子殿下到。”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傳來，屋裏頓時又靜谧下來。

蕭天聰畢竟是男子，進入女眷所在之地時，是要事先通報的。再者，蕭天聰性子張揚，所到之處，若無人通報，心裏也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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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群丫頭紛紛悄悄從懷裏摸出一枚小銅鏡，暗暗照了照自己的妝容。她們都知道，這蕭天聰就是未來的天子，若是能得他的青眼，那自己這輩子也算是能享受到極致的榮華富貴了。即便淳蜜郡主很可能是正妻，但也不代表沒有侍妾的位置。

淳蜜也忍不住抿了抿鬓角的碎發，盡管那碎發根本紋絲未動。

簾帳輕動，一位身材中等的男子走了進來。蕭天聰不像蕭武帝那般高大威猛，反而有些矮小。而且他的長相更偏向裕貴妃，算計之氣過濃，反而失了帝王的大氣。

這，也是蕭武帝不甚喜歡這個孩子的理由。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在這些閨閣少女中的地位。權利與地位是最好的妝容。一個醜陋的男人，尚且可以利用這兩樣東西得到女人的歡心。更何況蕭天聰的容貌尚可。

蕭天聰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臉上自信十足。大蕭泱泱，國境之內，自己應當是最引人注目的男子。

他朝榻上的幾位夫人拜禮時，這幾位夫人便不敢再坐着受禮了。輔國親王妃含笑與他說了一句話，蕭天聰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淳蜜身上。

淳蜜的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知道，所有人的眼神此刻都盯在自己的身上，帶着豔羨，帶着嫉妒。因為，此刻與自己說話的，正是自己未來的夫君，大蕭的唯一一位皇子。

“淳蜜妹妹安好。今兒是你及笄的日子，我特意給你備了厚禮。”蕭天聰的話音柔柔，在場的小姐們聽來格外享受。大殿下一定是個疼愛妻子的人，若是能嫁給他，該有多好。

很快，一個小太監念起了禮單。“綠釉狻猊香爐一對、溜金蜂趕菊別針一對、赤金合和如意簪一對、赤金纏珍珠墜子一對、九曲金環嵌寶甲套一對、金琺琅九桃小熏爐一對、雙耳同心白玉蓮花佩一對、銀鍍金嵌寶蝴蝶簪一對、上等北海黑墨珍珠一對、和田玉掐金镯一對……”

衆人都聽明白了，敢情大皇子送的東西都是一對一對的。這一回，就連輔國親王妃的臉上都有些挂不住了。這大皇子，難道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與蜜兒的親事不成？雖說她不反對這件事，可輔國親王卻始終沒有松口。故而，她也不太願意承認這件事。

此刻，蕭天聰大張旗鼓的送上成對的禮物，雖說也可以解釋為好意頭，但卻更像是在向衆人昭示二人的關系。這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可對淳蜜來說，卻不是什麽好事。萬一二人的親事沒成，那以後淳蜜再嫁人，總顯得名聲上有些過不去。

輔國親王妃心裏不樂意，但又怕得罪人，不敢與一位堂堂的皇子過不去。這求助的眼神一來二去，便落在了蕭遙歌的身上。

蕭遙歌神色一頓。她倒是不想趟進這渾水裏頭，可若是能賣輔國親王妃一個人情，來日對自己的店鋪必然有幫助。

想到這裏，她緩緩開口道：“今年是父皇與母後大婚後的第二十年。因為是雙數的年份，又圖着鸾鳳和鳴的好意頭，所以這下頭上貢來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

一句話，點到為止。恰到好處的解釋了蕭天聰如此送禮的原因。這國庫裏的東西都是成雙的，所以自然要成雙拿出來。

澄清了蕭天聰與淳蜜兩廂情好的事實。

若是淳蜜是個懂事的，此時也該感謝蕭遙歌幫着自己找回名聲。可惜淳蜜一心沉浸在嫁給蕭天聰的美好心願裏，聽見蕭遙歌這話，竟有一種心願破壞之感，故而這眼神竟也如刀一般飛向了蕭遙歌。

假面就是假面。無論精心維護多久，只要一個動作不留神，就會暴露出真實的模樣。

這一個眼神，蕭遙歌已經明白淳蜜是什麽樣的人。她自己留了個心眼，看來這宮裏的人，多數都是有心計的。

蕭天聰倒是不在意。一招被拆，他還有後招。

嘴角噙了十足的笑。“冬日裏北雁南飛，空中多寂寥。這兩日春來，有不少大雁已經飛回來了。若是淳蜜你喜歡，我可以讓人捉幾只來，送給你把玩。”

淳蜜的臉果然更紅。

《儀禮·士昏禮》中說：“昏禮下達，納采用雁。”在男子求親之時，大多要送活雁為禮。此話，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了。

蕭遙歌表示無藥可救。輔國親王妃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她顧不得什麽顏面，輕聲開口道：“及笄禮的時辰也快到了。蜜兒，快去更換吉服吧。”

淳蜜的目光觸到蕭天聰，帶着幾絲春水般的情意，顯然是有些不舍。蕭遙歌一笑，“淳蜜郡主好顏色，若是換上吉服，一定好看。”

這話，總算讓淳蜜的腳步加快了一點。蕭遙歌說的沒錯，那吉服美麗異常，若是蕭天聰見了，定然走不動路。

蕭天聰的目光徹底寒了下來。他微微轉頭，沖着蕭遙歌開口道：“妹妹從民間長大，想必還沒有見過如此浩大的及笄禮。今日，可要好好瞧瞧。”

蕭遙歌微微一笑。想拿出身之時侮辱自己，蕭天聰實在太過幼稚。她目光擡高，朗聲回道：“及笄在于家人陪伴，不在聲勢浩大。想必嬸母也是如此認為。”

說完話，沒等蕭天聰反應過來，蕭遙歌已經微微拜了拜道：“母後身子有恙，請嬸母恕我不能觀禮了。大哥會代我照顧好淳蜜妹妹的。”

輔國親王妃點點頭，趕緊吩咐人把蕭遙歌送了出去。

門外，紫玉已經等得十分焦急。“公主，沈大人的馬車已經在兩條街外等您了。”蕭遙歌點點頭，疾步走向自己的馬車。

身後，一雙陰冷的眼眸裏映着二人的背影。接着，此人也快速跟了上去。

“沈大人說，他在城外有一處宅子，他就在宅子中等您。”紫玉扶着蕭遙歌坐穩，而後才低聲說道。

蕭遙歌看着紫玉那一雙深褐色眼眸，把她的手緊緊抓在手裏，而後由衷道：“紫玉，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窦。作為主子，我不能事事跟你解釋，但我卻可以明白告訴你，我與沈大人此次見面幹系重大，為的是大蕭子民，并不是我二人有什麽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