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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罷了。到手的富貴你不要,本公主還是自己留着吧。”蕭遙歌懶懶擺了擺手。
宋太醫神色明顯一松,心中暗暗想到,哪裏是什麽到手的富貴。這遙歌公主分明是想找個人替自己送藥。到時候事成了,人家把功勞一搶。要是事情不成,自己就是替罪羊。這樣的傻事,他可不幹。
在宮裏浸潤這麽久,宋太醫早已成了人尖子。
不過,宋太醫不樂意,他身邊的小藥童卻開了口。“公主大安,微臣願意給皇後娘娘獻藥。”
宋太醫立時瞪了他一眼。即便這一眼猶如寒冰無情,也沒擋住小藥童求富貴的心思。“公主,微臣名喚姑蘇亦。若是公主不嫌棄,微臣可以替公主獻藥。”
蕭遙歌擡眸。“若是母後吃壞了呢?”
姑蘇亦眼神堅定。“臣一人承擔。”
“很好。明日來找本公主取藥。”蕭遙歌朗聲道。
姑蘇亦立時拜倒在地。他并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民間公主能拿出什麽好方子來。只是如果此人名叫蕭遙歌的話,他願意為她賭一把。
宋太醫春秋鼎盛,不肯扶持自己,那自己就必須另謀出路。姑蘇亦久聞遙歌公主并非尋常主子,想必效力于她,不會讓自己受虧待。
宋熾在旁不由得搖了搖頭。他當然明白這個小藥童的心思。只是,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孝敬,想仰仗一個公主出頭,簡直是癡人說夢。
宋熾太醫眼含不屑,心裏已經做好了看好戲的準備。眼前的公主也真是幼稚,靠着別人給的幾顆新糧種子出頭也就算了,還想通過獻藥再出一次風頭?這醫藥不比旁的,豈非尋常人可以染指的?
宋熾與姑蘇亦分明是一起來的。可走出去時,卻已經分道揚镳。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一場大博弈的開始。
而這其中一個博弈的對象,是帶了一整套作弊工具的。
“紫玉,你都看懂了吧。”蕭遙歌悠悠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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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點點頭。“宋太醫不願意為您效力。”
蕭遙歌笑道:“這只是膚淺的。往深了說,他不願意為我效力,就是不願意為我母後效力。這就是說,他可能是裕貴妃的人。”
紫玉的臉上明顯帶了驚慌。“公主,不會吧。這宋太醫可是皇後娘娘用慣了的人。”
蕭遙歌搖頭道:“即便是用慣了的人又能如何。人家一個皇子擺在那裏,任誰都會更傾向于那一頭。”
“那麽,咱們還能用姑蘇亦嗎?”紫玉問道。
蕭遙歌點頭道:“看人先看眼。我猜他沒有作假,只是也要試一試。你取藥撚子給我,我給你兩份藥。一份你親自送給母後,另一份讓姑蘇亦送到母後那去。若是他不動手腳,我自然送給他一份大富貴。”
紫玉點點頭。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子如此聰慧。表面上,她在跟太醫裝傻裝無辜,實際上卻是在試探太醫的底細。
而另一邊的蕭遙歌,則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紫玉并不知道,蕭遙歌其實并沒有什麽試探太醫的意思。她一開始,真的只是想讓宋太醫替自己獻藥。
只是,宋太醫直截了當的拒絕讓蕭遙歌明白,後宮這潭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她并不想攪進這些雜事裏,但她卻必須要保護好自己所在乎的人。
穿越之前,自己無父無母,每次看見別人的父母與孩子親昵,心裏總要酸楚半天。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父母,怎麽會輕易讓他們受到傷害。
即便沒有血緣,可霍氏的關心卻做不得假。
至于這些藥粉的出處,依舊推到自己的師傅身上吧。
“公主,淳蜜郡主已經入宮了,說是想來求見您呢。”一位小太監從外頭跑進來說道。
說完,他又給蕭遙歌細細解釋一番:“淳蜜郡主入宮是裕貴妃的旨意。說是近日時氣不好,容易感風寒,所以請淳蜜郡主進宮避一避。不過,這也只是由頭罷了。依奴才看,裕貴妃是想讓淳蜜郡主與大殿下多培養感情呢。”
一個小太監都已看明白這其中的糾葛。
紫玉沒有攔着。百福宮裏的人,即便嘴碎,可也是對着自己的主子。對外,從來都不亂說話。
“說起來,裕貴妃也實在是不知廉恥。咱們大蕭之前的确沒有這樣的禁忌,可自從前朝皇帝登基,就下了旨意不準同姓婚配。雖然這幾年漸漸沒人提了,可那是因為沒有人做出這樣的事來,并不是這規矩就不在了。”
蕭遙歌一愣。紫玉要是不說,她還真不知道有這樣的說法。穿越之前,她就知道古代的表兄妹是可以成親的,卻沒想到同姓是不準的。
“權勢迷人眼吶。”蕭遙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人家郎情妾意,那咱們就別跟着添亂了。正好我今日有事要忙,就不必勞煩她過來了。一會弄完了藥撚子,咱們去禦花園瞧瞧。”
自從蕭遙歌從蕭武帝要了那一塊地後,沈煜後來很快送來了一張圖紙。大蕭的工匠倒是聰明,已經開始按照那圖紙的樣式修建管道了。這,便是蕭遙歌所擁有的第一家皇室浴池的雛形。
而在禦花園的另一個角落,那些玉米也已經拔地而出,只是那小苗泱泱,看上去還不太結實。所以蕭遙歌時常惦記着,總要過去瞧瞧。
片刻過後,紫玉親自往皇後處送了一趟藥粉,而後便陪着蕭遙歌慢慢往禦花園裏來。
按照蕭遙歌提供的那一只花灑,工匠們很快造出了類似的東西。只是蕭遙歌所用的花灑為五金所制,可這個年代并沒有這樣高的工藝。所以,他們只得用陶代替。
可惜,這陶土弄成瓶瓶罐罐已是十分不易,想要做成細細的水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無奈之下,蕭遙歌只好讓他們加大了陶土的口徑,用來做整個浴池的入水管。
而那些花灑,就需要蕭遙歌從自己的空間裏帶出來。只是如此一來,此事就要耽擱下了。只有等沈煜想法子把玉米運送進京,才能借這個由頭,自己帶出更多的東西來。要不然,又該惹人生疑。
她這邊還沒忙完,皇後宮中已經傳出消息,皇後娘娘的頭風已經大好了。
蕭遙歌皺了皺眉。阿司匹林的藥效的确快,只是卻不治本,只能治标。她倒是能一直讓母後吃到這藥,可是這藥到底傷身,不是長久之計。
“咱們過去看看吧。”蕭遙歌實在放心不下,開口說道。紫玉跟在後頭,立時傳了轎辇。
皇後宮中,此刻一片熱熱鬧鬧。不過,其中也有人的臉色極差,比如宋太醫。他萬萬沒有想到,不過就是一小撚的藥粉,就能起到這樣大的功效。
眼看着那姑蘇亦手裏的賞賜捧都捧不住,宋熾越發的煩躁。這些原本都應該是自己的啊!可惜,這又能怨誰呢。人家給了自己甜棗,偏偏自己以為是圈套。
“歌兒,你來了。”霍氏一臉的笑意。今早用藥之前,紫玉就已經來說過,這藥是蕭遙歌所獻。對外,卻只說是姑蘇亦鑽研出來的。
霍氏一向通透,頓時便明白了蕭遙歌的意思。歌兒是在提醒自己,這宋熾早已不是自己的人手。而姑蘇亦,卻可堪一用。
更讓霍氏意外的是,蕭遙歌竟然真的憑借那微不足道的白色藥粉治好了自己的頭風。她一邊詫異着,一邊不由得更加喜愛這個女兒。
此刻,蕭遙歌很快伏到她的膝邊,細細瞧了瞧她的臉色,而後方道:“聽說這病是姑蘇大人治的?”
霍氏點了點頭。姑蘇亦送來的藥粉與蕭遙歌的藥粉包裹方式一模一樣,可見他是沒有動過手腳的。所以,此刻母女兩個自然十分默契的要提拔這個姑蘇亦。
“是,姑蘇大人妙手仁心,方才母後已經賞了他不少東西。”
蕭遙歌含笑回道:“母後的頭風舊疾,一旦發作起來總要半個月才好。如今姑蘇大人憑借一己之力治好母後的病,看來實在是醫術高明。依我看,這太醫院應該由姑蘇大人掌管。”
“是。”霍氏點點頭。
“那可不行。”裕貴妃頓時急道。瞧着衆人的眼光都投了過來,她的表情一滞。光顧着開口反駁了,一時竟沒想好理由。
旁邊的淳蜜忍不住替她着急。對于裕貴妃,她也算了解一二。裕貴妃是頂着家門榮譽和一張好面孔成為的天子妃嫔。可正因為門楣太高,所以把她慣得做什麽事都不走腦子。
起初衆人還不覺得,直到她登上了貴妃的高位,人們才漸漸發現她是個一根筋的。好在,蕭天聰把裕家的精明學到了大半,凡事總能規勸着自己的母親。甚至,在蕭天聰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幫裕貴妃出謀劃策了。
此刻,淳蜜既然走上了裕貴妃這條大船,自然要幫她說話。于是,她輕聲開口道:“伯母,據兒臣所知,太醫院的院首是五年一換的。這宋院首,是去年才上任的吧。”
蕭遙歌也不答話,只是靜靜看着淳蜜,心中發笑。對于淳蜜和裕貴妃等人,她根本就不想出手。因為想對付她們,簡直太容易了。光是同姓不婚這一條,就夠自己做足文章了。
可是,蕭武帝恐怕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兒女互為仇人,母後則是事事都順着蕭武帝的心意。所以,蕭遙歌也不打算輕舉妄動。
對自己來說,好好的帶着大蕭子民種玉米奔小康,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當然,這也不意味着自己會允許她們欺負到自己頭上來。
剛好,皇後霍氏,與蕭遙歌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此刻,霍氏毫不退讓道:“賞罰分明才能讓臣子們都心懷警惕。淳蜜,你還小,這些事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淳蜜到底年紀小,心理素質比不上裕貴妃。聽了這話,立時就開口道:“是,兒臣知道了。請伯母見諒。”
霍氏一笑,毫不在意裕貴妃那不滿的情緒。
這會,一個小太監忽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各位主子娘娘,沈大人帶着玉米入宮了。”
蕭遙歌心裏頓時一震。她知道時間緊迫,但一直也沒催過沈煜。卻沒想到,沈煜的速度如此之快。
大蕭城門關卡嚴禁,她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把那些玉米帶出去又帶回來。只是他說過三個字,你放心。
他的眼神,他的坦誠,讓這三個字擁有了千鈞之力,也讓蕭遙歌毫不懷疑。
“那咱們必得去瞧瞧才行。”霍氏的雙腳離開床榻,立時就有人遞了一雙溫暖的鞋子過來。蕭遙歌親自服侍她穿了,心裏亦是止不住的歡喜。
此刻的蕭遙歌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份歡喜,并不僅僅來自于幾車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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