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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因為蕭遙歌所買的玉米是新玉米與陳玉米摻半的，因此做起食物來選擇十分多樣。

所以，此刻的宴席上，每個方桌上都擺上了幾碟相同的菜食。一碗玉米粥，幾塊煮玉米，幾個玉米面饅頭，還有一碗玉米炖肉。

這是蕭遙歌帶着禦廚親自烹饪而出，為的便是讓蕭武帝與民同甘，先嘗嘗這玉米的味道。剛好，蕭遙歌請了幾位老農幫忙種植禦花園的玉米，索性便把他們也請到了宴席之上。

殿內，一時香氣十足。

沈煜獨坐一桌，宛如鶴立雞群，愈發顯得整個人飄飄欲仙。上首，福音的眼神忍不住有些迷蒙。她何其幸運，能夠與這位萬人心屬的男子定親。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舉起了酒杯，想沖着沈煜舉杯示意。旁邊，安王妃把這一幕收在眼裏，趕緊清了清喉嚨，攔住了福音的動作。

“音兒。”安王妃美目微嗔。

福音臉上有些讪讪，嘴上輕輕哼了一聲。安王妃一笑，拍拍她的手掌，放低聲音道：“你這傻孩子。如今距離你和佳兒及笄不過小兩年的功夫，難道你還怕這親事不作數不成？

福音這才臉色一紅，神色卻明顯緩和了不少。這兩日來，人人都傳沈煜與蕭遙歌情深義重，她心裏不免有些害怕。好在安王心疼女兒，這兩日好生安慰着，才總算哄得女兒眉開眼笑。

“陛下，時辰不早了。”皇後霍氏淡淡提醒道。

蕭武帝點點頭，照例說上幾句話，而後便宣布開宴。今日的宴席，主要便是為了讓皇親貴族們共同品嘗玉米的味道，食在百姓之前，為百姓以身驗糧。

杯盞碰撞，蕭武帝的臉色愈發喜悅。這陳玉米的味道雖然不比細糧，但卻別有一番滋味。最可貴的是這嫩玉米的味道，竟然十分清甜可口，

旁邊，霍氏亦是對這味道十分滿意。再看那些老農，此刻吃得也十分香甜。

不過，玉米終究是粗糧，顯然有人并不喜歡這個味道。比如福佳縣主。剛剛喝了一口粥的她，只覺得這玉米格外粗糙，根本食不下咽。

用帕子掩了嘴，福佳悄悄把那玉米粥又吐回了碗裏。福音見姐姐如此，自己便也學了個乖，假裝吃了兩口饅頭，便也再不肯動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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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安王，幾乎把那些飯食吃了個精光。一邊吃着，嘴裏一邊還不住誇贊着。一會說是因為國力富強，才有這新糧可食，一會又說是蕭武帝福澤天地，這才讓百姓過上了太平日子。至于蕭遙歌，安王自始至終都沒有提上半句。

蕭遙歌也不在意，這新糧本就是給百姓準備的，誰稀罕安王念不念自己的好。

反倒是安王妃，吃着吃着忽然開了口道：“這新糧美味，一來是咱們陛下的恩德。二來也是淑壽公主的功勞。如此聰明伶俐又福澤深厚的公主，真不知道哪家臣子才能配得上呢。”

這話雖然是玩笑話，可議論的卻是蕭遙歌的終身大事，因此人人都撂了筷，豎起耳朵等着聽蕭武帝的反應。

瞧着蕭武帝并沒有回應，霍氏立刻接上了話茬。“雖說歌兒及笄已過，可咱們皇家人，并不講究這些。歌兒從宮外回來，與陛下和本宮團聚不久，怎麽舍得把她往外推。”

這話雖然是含笑說的，但自然有幾分嗔怪之意。女兒家的這種事，怎麽可以放在臺面上大庭廣衆的議出來。霍氏不由得懷疑安王妃這話背後的意思。

安王妃的臉上讪讪一笑，随後自己解了圍道：“是我想差了。我尋思着這淳蜜郡主已經及笄，佳兒和音兒也快了，所以不免有些着急。”

霍氏呵呵一笑，挑眉說道：“安王妃放心便是。歌兒雖然是幾個人裏頭最大的，但在親事上卻不急。今日正好衆人都在，本宮也可以給你們一句準話。緣分天定，不必按照序齒排行。”

安王妃見蕭武帝不開口，便知道這是默許了，心下不由得一穩。“娘娘這話便是嗔怪了。我們做長輩的，哪有盼着孩子出嫁的道理。輔國親王妃意下如何？”

輔國親王妃明明是安王妃的弟妹，可她卻不敢真的托大，喚上一句弟妹。不過，輔國親王妃倒是沒架子，含笑應道：“蜜兒的事，她自己做主便是。”

一句話，誰都沒有得罪。

上首的裕貴妃有些坐不住，接了話茬道：“淳蜜這孩子與聰兒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所以淳蜜的事，自然就是我們聰兒的事。”

這話意味深長，就連皇後霍氏也聽出了一絲暧昧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側目。

其實裕貴妃并不敢點透，她只是想試探出輔國親王妃的意思。當初，輔國親王妃還只是親王妃，沒有輔國稱謂之時，便與裕貴妃私下商議，想把淳蜜許給蕭天聰為後。

裕貴妃雖然當時不願意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可也知道輔國親王的本事。只有拉攏到此人，蕭天聰的皇位才更加紮實。否則，即便蕭天聰真的登基，以輔國親王的兵力，也足以颠倒政權。

裕家雖然富貴，但也只是銀錢如流水而已，并沒有半個武将。

所以，裕貴妃思慮再三，還是應承了這門親事。只可惜當時輔國親王忽然被蕭武帝派出領兵出征，此事便耽擱下來。而等到如今裕貴妃再提此事時，輔國親王妃那邊卻似乎沒有那麽積極了。

不過好在，淳蜜是願意的。

此刻，輔國親王妃四兩撥千斤，開口回道：“蜜兒能得裕貴妃照料，是她的福氣。”裕貴妃聽見這話便有些不樂意，悶悶的轉過了頭去。

淳蜜雖然不敢置喙，但還是十分乖巧的替裕貴妃斟了一杯茶，暗暗表明自己的心意。

眼看衆人來來回回博弈，蕭遙歌便覺得有些無趣。她含笑打斷了幾人的對話，沖着那老農問道：“老丈，這玉米好不好吃？”

那老者點了點頭，随即開口嘆道：“若是早有此物，咱們也不必花光所有的積蓄去買那細米了。”

“是啊是啊。”其餘人亦是連連嘆道。

“往後就好了。咱們禦花園的那片地，如今玉米已經出了苗。煩幾位老丈辛苦，咱們身先士卒，把玉米生長所需的水量肥量都做好記錄，到時候再統一發放給百姓，想必能大大解決他們的困惑。”蕭遙歌開口道。

沈煜在旁淡淡聽着，臉上止不住的含着得意。

“種玉米是大事，歌兒還要費些心思。若是缺什麽東西，只管跟父皇說。”蕭武帝朗聲說道。

蕭遙歌點點頭。“過兩日兒臣打算去田地裏頭盯着，省得他們再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蕭武帝一愣，心裏多少也覺得此舉有些不合禮法。可轉念想想，遙歌本就與普通閨閣女子不同，若是按照對尋常公主的要求來約束她，反倒有些不對路子。

想到這，他點了點頭道：“好，只是你要多帶些人手。再讓你母後給你多安排些懂事的丫頭。”

蕭遙歌還沒等答話，殿內忽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皇兄，福佳素來惦記百姓疾苦，每每鬧饑荒都求着我送糧給百姓。這回遙歌公主親自去民間看顧新糧種植，臣弟看不如讓福佳也随遙歌公主一同前往。這一來，二人有個照應，二來也算是成全了福佳的一番善心。”

說話之人正是安王。在他身邊不遠處，蕭遙歌暗自一笑。她哪裏不明白安王的意思。玉米種植容易，此事成功的幾率極大。到時候，福佳不費一絲一毫力氣，就能沾上自己的光，成為幫百姓種植新糧的大功臣。

霍氏顯然也想到這一點，此刻含笑勸道：“五月已至，天氣漸漸炎熱，太陽也毒辣不少。一個女孩家，成天在酷日下曬着，又處處塵土飛揚的，不知道安王妃會不會心疼佳兒？”

這話說完，安王妃的臉上果然帶了幾分着急。可惜安王顧念大局，并不在意這等小節，于是直接替安王妃回答道：“不會的。豔兒最大的好處就是通情達理。”

安王妃的小名自然是豔兒了。

此話也算是堵住了她的嘴。

至于福佳，她雖然有點打怵，可也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畢竟，福音親事已定，而自己的親事尚未定下。偏偏這個時候，自己又被降為了縣主，所以自然很需要這次機會來挽回自己的名聲。

“歌兒，你意下如何？”蕭武帝開口問道。

蕭遙歌的嘴角帶着女兒家素有的嬌俏，“父皇做主便是。能多一個伴兒，兒臣自然開心。”這話，讓福佳有幾分得意。看來這個遙歌公主也是個傻的，自己擺明了是占便宜去的，可她竟然都看不穿。這種頭腦簡單的人，看來還真不是自己的對手。

她哪裏知道，蕭遙歌非但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而且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她強任她強，反正無論如何，蕭武帝總不可能跨過自己，把一個外人晉封為公主。

蕭武帝知道自己的女兒有主意，便也不欲攔着。他蕭氏的孩子，無論男女，都要明白如何保護自己。他，不可能護着歌兒一輩子。所以，即便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出了個馊主意，自己也不打算攔着。

就這樣，福佳得到了幫蕭遙歌種植玉米的機會。宴席之上，她果然更加春風得意，似乎自己馬上就能重新奪回郡主之位了。

反倒是沈煜，一直像一個局外人一般，除了蕭遙歌開口時他會側目欣賞之外，其餘的時候便一聲不吭。福音在旁邊急得臉色漲紅，杯盞碰撞，不斷發出聲響，可惜沈煜卻半眼都沒看她。

宴席在福佳的得意與福音的郁悶中很快結束。

而幾日後，蕭遙歌的皇家浴池便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