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第二天，符瑜璟本想早點回家，奈何軍中事務實在是繁忙，九堯那邊的戰報延遲，各地送來的信件中都透着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息。

符瑜璟踏月歸來，腦子裏還充斥着事務，雲開給她換了衣服靴子，叫了一桌菜上來，她拿着筷子巡視了兩圈屋子，才發現有哪裏不對勁。

她平常一個人就算了，自從娶了葉棋安，她每次回來，都能看到葉棋安坐在屋裏，或看書或做針線，等着她一起回來吃飯。

軍中本來是管飯的，她以往也都是跟着将士們一起吃飯，只是她怕葉棋安一個人用膳太孤單，就特地回來陪他。

這麽些天下來，她都有些習慣了。

這會一個人坐着，才想起沒看到葉棋安。

“少夫人呢？”符瑜璟放下筷子，問雲開。

“少夫人還在小姐的院子裏。”雲開道。

符瑜璟挑眉，很是有些吃驚。

看來是相處的不錯啊。

飯還沒吃完，葉棋安就回來了。

符瑜璟看他行事輕松自然，臉上還帶着笑意，就知道這是沒受委屈。

“夫君。”葉棋安坐下來，符瑜璟讓人再拿一副碗筷來。

“用過膳了麽？”符瑜璟問他。

“用過了，和妹妹一起用的。”就是沒吃飽，葉棋安拿起筷子，朝符瑜璟讨好一笑，“妾可以陪夫君再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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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瑜璟被逗樂了，讓廚房再上兩道菜來。

用完膳，符瑜璟和葉棋安回到屋裏歪在軟塌上聊天。

“今天玩的開心嗎？”符瑜璟問他。

“開心啊。”葉棋安眼睛亮晶晶的，“妹妹很好相處，知識也很廣博。”

葉棋安懷揣着擔心去看符雨霁，剛開始說話還有些拘謹放不開，聊到書本，兩人才算是有了共同話題。

葉棋安自認看的書挺多了，沒想到符雨霁也不遜色，旁征博引，信手拈來，兩人聊着聊着就聊深了，到最後更是辯以明思，坐而論道，險些忘了時辰。

“櫻櫻聰慧，自幼愛書。”真要說起來，她功課也是比不上符雨霁的。

葉棋安點頭，大力誇贊符雨霁。

就是有些可惜，這樣的女孩子卻身虛體弱，若是和符小将軍一樣擁有一副健康的體魄，該是多鮮活啊。

話說回來，他本以為符雨霁和符瑜璟相貌相同，他看着會覺得很別捏，沒想到，兄妹倆雖然有着一樣的五官容貌，看上去卻截然不同。

符瑜璟身強體壯，戰場殺敵，眉目中自帶煞氣，若有人看她，第一注意的必不是那俊秀的五官，而是攝人的氣場，尤其是那銳利的眉眼，不帶任何神色時，是冰冷疏離，拒人于千裏之外，含怒時則殺氣騰騰，只掃一眼都讓人覺得肝膽欲裂。

符雨霁是被符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皮膚白皙細膩，眼神純粹，行止随心，帶有一股書卷氣。

單看兩人甚至都不覺他們長得像，只有将兩人的臉對比起來仔細瞅，才能看出是雙生子。

“夫君和妹妹長得也沒有很像。”葉棋安盯着符瑜璟的臉看了半天，得出結論。

符瑜璟一笑。

“笑起來倒是挺像。”葉棋安看着符瑜璟的桃花眼，“尤其是眼睛，最像了。”

“可惜夫君也不常笑。”葉棋安啧啧感嘆，“若是夫君多笑笑，這京城裏愛慕您的女子得多一倍。”

“對你笑不就夠了？”符瑜璟伸手給了葉棋安一個輕輕的腦瓜崩，“難道我還像個傻子一樣沖誰都樂啊，我也不需要別的女子的愛慕。”

“那我也只對你笑。”葉棋安朝着符瑜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有點傻。

符瑜璟忍不住笑意更大，攬住了葉棋安。

“妹妹明日邀我一起去賞景作畫。”葉棋安也是許久沒動畫筆，想起來就有些手癢，“我今日欣賞了一下妹妹的畫，真不錯。”

葉棋安真心實意的贊美，他擅長寫意畫，不擅工筆畫，但是不妨礙他欣賞符雨霁的畫。

符雨霁樂得見到他們相處好，順着他聊起畫來。

符雨霁派人送走了葉棋安，還拿着書在屋裏興奮得走動。

“小姐。”瓊枝打水來給他泡腳，看他高興，也忍不住高興，“您先歇歇吧，這天色都晚了，可不能再看書了，傷眼。”

“是啊，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玉璧哄着替他把書收起來，讓人送來了一碟點心，今天符雨霁也沒吃多少東西，用膳時兩人不知是聊到了些什麽，匆匆吃了幾口又一起翻書讨論去了。

“明日我們是要一起去作畫的。”符雨霁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他身體不好，又藏有秘密，自小就沒有玩伴，只有符瑜璟閑下來會和他一塊玩。

但是他又沒法多走動，什麽投壺射箭他玩一會就氣喘籲籲的，久了也不感興趣了，他倒是喜歡和符瑜璟讨論書裏的知識觀點，符瑜璟也能陪他，兩人說着說着就變成了他發表觀點，符瑜璟點頭，沒多大意思。

葉棋安看的書多，在外雲游見識也多，哪怕是盡力隐藏了，表達出的觀點也很新奇，談論起來自然是暢快極了！

他都忘記了他的本意是考驗葉棋安配不配得上他姐姐了。

配個屁，就他姐姐那個水準也配？

符雨霁迅速轉變了心态，把葉棋安當作了新的玩伴，美滋滋得吩咐瓊枝玉璧記得準備好他的顏料畫筆，明天要早些叫他起床。

符雨霁躺在床上興奮的輾轉，還在琢磨葉棋安今天表達的觀點，迷迷糊糊得睡着了，睡過去之前腦子裏好像隐約閃過一絲在葉棋安身上感受到的違和感，然後陷在深眠裏消失不見了。

符瑜璟洗漱完坐在床沿拖鞋，葉棋安已經躺在被窩裏了，被子早就被湯婆子被烘得暖洋洋的，睡進去舒服極了。

葉棋安瞧瞧把手伸進符瑜璟的被子裏。

嗯，冰的。

看來符小将軍是不怕冷。

葉棋安把手縮回來，看符瑜璟掀開被子躺下。

“看我做什麽？”符瑜璟伸手給他掖被子，“還冷？”

“不冷了。”葉棋安搖頭，“夫君不要烘被子嗎？我有兩個湯婆子。”

可以分你一個哦。

“我不怕冷。”符瑜璟體熱，哪怕是三九寒冬也能穿着單衣卧在雪地裏訓練，何況還是蓋着被子呢。

葉棋安沒有睡意，把被子挪得離符瑜璟近了一些，轉身面朝她。

“睡不着？”符瑜璟也轉身面對葉棋安。

“嗯。”葉棋安枕上符瑜璟伸過來的胳膊，攥住她的被子。

“那就說說話再睡。”符瑜璟對着葉棋安仿佛有無盡的耐心，溫柔得給他把長發理到後面去，隔着兩床被子抱住了葉棋安。

“夫君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看你最近回來得都有些晚。”

“是啊。”符瑜璟也不忌諱讓妻子知道這個，“最近是有些不太平。”

“要打仗了嗎？”葉棋安問她。

符瑜璟沒說話，輕輕拍了拍葉棋安的後背，“不怕，有我在呢。”

“那夫君會上戰場嗎？”葉棋安又問。

“哪有武将不上戰場的？”符瑜璟聞着他發絲裏的香味，道，“我是符家子，更是要在戰場拼殺，保家衛國，為鳳朝流盡最後一滴血。”

“若是……若是夫君要去戰場，可以帶我嗎？”葉棋安小心翼翼得詢問。

“不可！”

行軍打仗什麽時候是鬧着玩的了？帶什麽家眷？這不是做夢嗎？

京城是最安全的地方，家眷留在京城，一是為了保護，二也是算是皇帝留着的保障，以防有将士臨陣倒戈。

符瑜璟語氣一沉，就感覺葉棋安縮了縮，低頭一瞧，只看見葉棋安黑色的頭頂，還有攥緊她被子的手。

“在京城待着不好嗎？”符瑜璟放輕聲音哄他，“多安全啊，戰場太危險了，你跟着我受傷了怎麽辦？我護不住你怎麽辦？”

“不會的。”葉棋安往她懷裏湊了湊，試圖展現出自己的無害，語氣間全是對符小将軍的信任，“夫君這麽厲害，定能力破萬鈞，殺敵無數，怎麽會護不住我。”

天真的想法。

符瑜璟沒法批評他，只閉上眼睛不說話。

“帶我嘛。”葉棋安讀懂了她的拒絕，用盡力氣往她懷裏拱，聲音藏在被子間有些失真，聽着很有些嬌軟的味道，“夫君別扔下我一個人，我也不怕苦不怕累，我不會是你的累贅的。”

符瑜璟還是不講話。

葉棋安偏偏就是莫名的覺得符小将軍有些松動，賣起慘來一點也不含糊。

符瑜璟聽着葉棋安絮絮得說他害怕，害怕待在京城心驚膽戰得等消息，害怕被人欺負，害怕寂寞，會受委屈……還害怕她在外面有別的美嬌娘。

“我不會找別的女子。”符瑜璟聽到這裏才反駁他。

“那萬一呢！”葉棋安仿佛抓住了一個正确的點，振振有詞，“遼萍多柔女，吳侬軟語，溫順可依，将興多烈女，行事張揚，落落大方，九堯女子皆可上陣殺敵，英勇無畏。那麽多女子，若是夫君真有了另外的可心人那妾……就只有自請下堂，青燈古燭，相伴餘生。”

“知道的還挺多。”符瑜璟拍他的頭，“竟想着不切實際的。”

“夫君。”葉棋安無師自通得學會了撒嬌，拼命叫她。

“若是……”符瑜璟到底松了口，“若是陛下命我戍守邊關，我就請命帶你前去。”

“但是，你要知道，邊關真的很苦，沒有這麽多吃食，沒有人給你暖被子，也沒有很多人伺候你。”符瑜璟告訴他。

“我不怕的。”葉棋安見符小将軍同意了，高興得不得了。

“若是我接到急命，不能帶你，你也不許鬧。”符瑜璟也不敢保證，她就能順順利利得被派出去。

“嗯！”葉棋安不停點頭。

“快睡吧。”符瑜璟給他壓好被子，兩人面朝面，隔着兩床被子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