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葉棋安拿起帕子，睜開眼睛，“真的醒了。”

“可是昨天坐馬車太累了？”符瑜璟穿好了鞋子，又披起外衣，轉頭看他。

葉棋安把帕子遞給她，裹着被子坐起來，腦子反應幾秒才搖頭，“不累，但是昨晚睡得真的好舒服。”

他太久沒睡這麽香過了，符小将軍真的像有魔力一樣。

符瑜璟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意暖得就像他被子裏的餘溫，眼神那麽溫和又那麽寵溺。

葉棋安莫名有些羞赫。

他羞些什麽啊……葉棋安努力壓住驀然升起的陌生情緒，轉頭去拿曉色遞過來的衣服，竟是不敢再與符瑜璟對視。

“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快穿好衣服下樓吃飯。”符瑜璟看他躲閃的眼神，耳朵也漸漸染上了一絲紅。

于是快速穿好衣服，把房間留給了他。

等她出去，屋子裏只剩下低着頭裝木頭人的曉色，葉棋安才感覺自然一點。

剛剛不知道怎麽回事，符瑜璟看着他對他笑的時候，這房間裏的空氣仿佛都不流通了，他不僅心跳加快了一拍，還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定是沒開窗。

一定是沒開窗。

葉棋安找好理由，念叨了幾遍，快速穿好衣服，親自開了窗，猛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清晨帶着涼意的空氣順着鼻腔進入肺裏，葉棋安精神一震，大腦平靜下來，心也逐漸平緩，這才下樓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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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色目睹了全過程，看雲笙帶少夫人下樓去吃飯，才哼着歌開始收拾房間，打包物品。

夫人可早就跟她通過氣了，現在少爺和少夫人感情漸入佳境，她真的是不要太開心。

原先還擔心少爺守着秘密孤獨終老，現在顯然是不一樣了。

早餐做的簡陋但是也很美味，宣軟的面餅帶着小麥的香味，米粥用小火煮了一晚已經熬出了米油，家裏帶的醬菜拌在裏面，吃完感覺整個人都好舒服，自內而外的暖。

等一切都收拾好，出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葉棋安坐上馬車，一行人離去。

驿站打探清楚的驿卒見他們走遠，才轉頭回去複命。

哄符小夫人玩了一下午的牌，行禮多是禮物，随行帶廚子……穿着華服的人翻看着屬下送回來的回信。

符家家風真是一如既往，以前真看不出來符小将軍會這麽疼妻子啊，沒能把女兒嫁過去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繼續跟，直到他們到交連，中途有任何異樣，随時來報。”

“是。”他們已經派了新的同伴遠遠得跟着符家車隊。

符瑜璟對後面跟着的人只作不知，也不去外面騎馬了，就陪着葉棋安在馬車裏打發時間。

馬車已經盡量行駛的平穩，在裏面玩牌小憩都沒什麽問題，但是若是看書，就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書頁上頻繁跳動。

于是符瑜璟就帶着葉棋安玩葉子牌，教他怎麽搖骰子，給他講邊關的趣聞，講外面的風土人情。

不僅葉棋安聽得津津有味，跟着服侍的兩個丫鬟也豎着耳朵。

“夫人，小人講的如此盡心，可否打賞一碗茶水呢？”符瑜璟把手裏剝的堅果仁放進葉棋安面前的瓷盤裏。

“當然！”葉棋安才發現符瑜璟杯子裏的茶水見底了，都顧不上叫丫頭，連忙提起小壺給她倒水，符瑜璟已經順手拿起他的杯子一飲而盡了。

葉棋安垂眸，若無其事得也給自己續了一杯水。

出行路上能打發時間的娛樂還是比較少，也不能真拿符小将軍當說書人講個十來天，葉子牌玩多了也沒甚趣味。

葉棋安不小心發現，這馬車裏的桌子做的很別致，掀開上面一層木板，下面是特質的磁吸棋盤，配着同款棋子。

葉棋安看向符瑜璟，符小将軍……符小将軍低頭喝茶。

她也不是故意不給夫人講這個棋盤，主要是完全沒必要。

她也不是沒見識過她夫人的棋藝，怎麽說呢……如果非要她再感受一下那晚的煎熬，那她寧願再說兩個小時的書。

符小将軍平日裏除了練武，世家子弟皆會的琴棋書畫也都是要學的，符家本也也不求她有多精通，能磨磨性子自娛自樂就可以了，練字已經融入了符小将軍的骨血，算日常消遣暫且不提。

剩下的琴棋畫，葉棋安也都見識過。

琴藝一絕，畫技不好不差，棋麽……他沒探出來深淺。

主要是妹妹葉硯安平日裏下棋屬實是太一般了，他剛進符府，怎麽好顯出明顯的不同，只好假裝下棋很差，符小将軍為了哄他開心都是自毀棋路，讓給他贏的。

當然，之後就再也沒同他下過棋了。

符小将軍棋藝究竟如何呢？

“閑來無事，不若我們手談幾局？”葉棋安發來邀請。

符瑜璟沒法拒絕，暗嘆一口氣之後，執了白棋，準備受這場煎熬。

馬車裏安靜極了，銀爐燒水的咕嚕聲被無限放大，又讓懂事的曉色無聲的拿走了，符瑜璟摩挲着手裏的棋子，神情已經沉浸到了這一局勢均力敵的厮殺裏，葉棋安擰眉，忖度着接下來的落子點。

符小将軍棋風潑辣，奮勇直前，大有“氣吞山河勢如虎”之勢，且粗中有細，矯健敏銳。

葉棋安穩重布局，深思熟慮，前期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在棋盤上連成一片，步步為營，顯露殺機。

這場白熱化的戰争結束，兩人都忍不住喝光了茶水，擡眸對視。

“險勝半子。”葉棋安笑容含蓄，上揚的嘴角帶着幾分自得。

符瑜璟也笑，笑容裏藏了些驚異。

本以為硯安棋藝很差，沒想到只是在藏拙，現在願意把真實展現在她面前，也是在表達信任。

“硯安棋藝甚佳。”符瑜璟下棋向來是無敵手的，朝陽世子與其對弈過的，十有九輸，能險勝一局還是她讓的。

在家裏不說符父符母，就是櫻櫻練習多年，她若是肯全力布局，那也是很難贏她的，祖父就不多說了，臭棋簍子一個。

因此符瑜璟對自己下棋技術是很自信的，雖說開局誤以為葉棋安下棋一般，讓了幾子，但是後面馬上調整過來，全然沒有放水，還是輸了半子。

葉棋安：好歹我名字裏就帶個“棋”字，棋藝要是真差就太丢臉了，當然也是下了苦功夫好好研究過的。

“再來一局麽？”葉棋安收回棋盤上的棋子，執白。

“好。”符瑜璟欣然接受。

兩人對弈好幾局，輸贏各半，但兩人的心情都尤其好，相處起來氣氛越發融洽，按雲笙私底下的話來說，這兩人坐在一起就仿佛有什麽東西自動把他們同其餘人隔開了。

符瑜璟一是欣喜葉棋安開始信任她，信任符家，二是欣喜能得一好棋友。

再者說，人生如棋，棋觀心性，硯安棋下得這麽好，為人如此優秀，看得出來也是心有溝壑的人，這樣的女子嫁給她，信任她，幫助她，她怎麽能不高興呢。

葉棋安借着下棋顯露出了幾分本性，符小将軍不僅不在意他之前的藏拙，沒有因此懷疑他，還如此包容且欣賞他，他自然也高興。

符小将軍真是一位千仞無枝的翩翩君子！

兩人本就融洽的感情一日千裏。

馬車也順着計劃的路線走過遷新，邵丹，東豐，已到了延撫。

再往上就是交連了，但是符小将軍早就已經交代過了，往左繞一點路，去往湖烏，打探一下妻兄的下落，也順帶探望符小夫人的乳母。

一路上跟着的人天天回報的消息都是符小将軍和符小夫人如何恩愛，兩人對弈，共享美食，打牌娛樂，同騎一馬，符小将軍還特意繞了座山陪符小夫人看日出……

他們已經相信了這此出行沒什麽其他問題，臨近交連，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明日下午就能到湖烏了。”符瑜璟握住葉棋安的手。

“咱們先去驿站安頓下來，讓雲笙去找燕姑姑的住所，遞上拜帖，我們再登門拜訪。”讓雲笙先去帶話，燕姑姑聰明，肯定會處理好。

葉棋安望着符瑜璟，又小聲道，“夫君預備何時出發？”

“與你拜訪燕姑姑的第二日我便走，我會命人打聽兄長的下落，擾亂視聽，到時候會有與我身形一致的人僞裝成與我大差不差的模樣，與你一起。”

“到了湖烏，外祖父的人很快就會派人來迎你，只需等幾日，順利到交連就行，外祖父那裏是安全的，就算到時候我的行蹤暴露也不打緊，你只當不知情。”

符瑜璟早就計劃好了，也跟葉棋安講過，現在再叮囑一遍，就是怕他驚恐不安。

若是可以，她當然願意把硯安親自送去安全的地方，但是這一路走來，她目光所及之處，百姓流離失所，為了生存苦苦掙紮。

窺一斑而知豹，落一葉而知秋。

符父受傷的事一絲一毫都沒透出來，若是符父為了大局而封鎖消息也就罷了，就怕暗自的人真有如此能量，前狼後虎，內憂外患……鳳朝危矣。

她為了迷惑外人耐着性子一路行至此，已經足夠了，接下來她要快馬疾馳去留安，只有真正去了留安見到符父，她才知道那邊是什麽情形，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斷。

比起順着符瑜璟的安排待在湖烏等外祖父來接，葉棋安更想跟着符瑜璟一起去前線留安，但是他知道，這事他連提都不能提。

葉棋安便溫順得接受了符瑜璟的計劃。

到了湖烏，停留幾日，他能傳信出去，殿下的人自會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