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符瑜璟到軍營之後的兩天,被扣押的糧草就送來的,且是三皇子親自送來的。
三皇子風塵仆仆趕來,還來不及收拾,衣擺下全是泥土,臉倒是幹淨,應該是匆忙間拿帕子擦過了,但是忘記擦脖子,占着汗和灰的脖子和臉完全是兩個顏色。
眼中布滿紅血絲,一臉的疲态。
“末将見過三皇子。”符瑜璟見到他連忙行禮,“家父傷勢慎重,剛敷上了新藥,正處于昏迷之中,未曾迎接殿下,殿下贖罪。”
“符小将軍多禮了。”三皇子連忙過來扶她,眼裏還帶着擔憂,“符将軍傷勢如何了,吾帶了些藥材來,不知能不能幫上将軍,等将軍醒了?吾可否前去探望一二?”
“多謝三皇子!末将帶您先去休息,家父醒過來定然第一時間禀告您。”符瑜璟又朝三皇子深深得行了個禮,“符家及邊關衆将士深感皇恩,銘記于心,必不負衆望,為我大鳳留盡最後一滴血!”
“是我大鳳感謝符家。”三皇子嘴唇幹枯,見符瑜璟如此,恨不得淚灑當場,正要再說些什麽,不小心撇到了符瑜璟身後的葉棋安。
吾最可靠的謀士!
三皇子瞪大了眼睛,葉棋安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
“辛苦葉先生了!”三皇子聽葉棋安講完他努力勸說符家,又一路跟随符瑜璟來邊關的事跡,感動極了。
“葉某還未能打探出符家的秘密,深感慚愧。”葉棋安垂首。
“先生怎可這樣說!”三皇子握着葉棋安的手,淚灑當場,“自從先生進入符家,吾沒有一日不擔心先生的安慰,夢中驚醒都是在後悔讓先生陷入險境。”
“若不是先生傳出消息,吾怎會察覺異樣,不僅得到了父皇的信任,還及時押送糧草來此,此乃先生之功。”
“吾讓人在湖烏等先生調動,沒想到卻不慎暴露了先生,幸而先生聰慧,不僅化險為夷,還極力勸說符家!”三皇子想到今日符瑜璟對他的态度,覺得全是葉棋安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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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待吾之心,吾全然知曉!”三皇子覺得葉棋安就是他的諸葛,“先生真乃吾之國士。”
“殿下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葉棋安鄭重道。
“好!”三皇子狠狠點頭。
有三皇子介入,那封薦表根本就沒來得及派上什麽用處,葉棋安就直接以三皇子謀士的身份,光明正大得坐在了探讨禦敵會議的桌前。
“我們派了偵查兵前去打探,北游和南昌的聯合兵在河對面駐守,但是馬上要到冬日,渡河不易,他們若是強行渡河,過來正好和我們休整好的兵對上,那就是處于劣勢。”符瑜璟指着地圖。
“他們有兩倍的兵馬,再處于劣勢,整體對我們來說也是不利的。”符烨然搖頭。
“對面兵馬陣線拉得很開,前去探查的人馬回話,對方的陣線從留安一直拉到了謂青,謂青離北游的牙城(大本營)遠些,但與我們沒有江河阻隔。”
“謂青連着交連和九堯,若是謂青被攻破,他們轉頭再攻留安,于我們就很不利。”
“依末将看,北游是想以兩倍兵力強壓,一邊進攻謂青,一邊渡河強攻留安。”
符瑜璟望向符父,符父皺着眉頭思考。
“我們把兵力分成兩撥,一邊守住謂青,一邊守留安。”有将士提議。
“不行,我們兵力本就弱,分散開來同樣處于弱勢,甚至可能兩邊都守不住。”符烨然不贊成此等方案。
“不如把兵力調去謂青,我們借河流之勢守住留安,不讓他們渡河。”有人提議。
“那麽多兵馬要強行渡河,我們怎麽攔,真被他們攻占了留安……”
留安是一道及其重要的防線,且朝陽與留安直線距離最近,留安若真被攻破,那只能說一句大鳳危矣。
“南昌的兵都調來了,南昌小兒的防守豈不是薄弱,幹他奶奶的!”
“南昌邊關有天然險地,本來就不好打,離我們又遠,我們敢調兵過去,對面立馬強攻,肯定是我們先被攻破。”
……
吵了一下午,提出來的方案基本都被斃了,符瑜璟把視線投向葉棋安,發現葉棋安看着地圖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麽話想講。
“先生?”三皇子也發現了葉棋安的異常,想問問他有什麽見地。
“葉某想問問,北游派出的攻打謂青的将領是誰?”
“是季格。”符瑜璟回答,“此人沒有什麽頭腦,但是為人勇武,最擅強攻,他帶兵攻打謂青,定是以多數的兵力強壓。”
“季格小兒也能算勇武?不是曾被符小将軍打的屁滾尿流麽。”有人不屑得小聲嘟囔。
葉棋安并沒有聽到這話。
“葉某以為,北游将陣線拉這麽長,糧草運輸肯定不方便,兩邊同時進攻,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葉棋安聽到季格的打仗風格之後,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北游派季格以多兵強攻,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謂青,謂青就絕不能丢。”葉棋安頓了頓,“最起碼要拖住對面,讓他們短時間內攻不破謂青。”
“我們要派猛将死守謂青。”葉棋安道。
“一旦謂青短時間內攻不下來,北游要麽撤兵,要麽再派兵增援。”
“他們肯撤固然最好,若是不撤,繼續派兵……”
“縱使他們兵力比我們多,也是有限的。”
葉棋安點了點地圖上北游的牙城(大本營)。
“他們去增援,我們就強行渡河,直搗黃龍。”
葉棋安講完,屋內一時沒有人說話。
過了許久,才有人開口思量着次方案的可行性。
“那就是最後的主戰場還是在留安這邊,要直搗黃龍,兵力就不能少,分給謂青的兵力很可能不夠。”
誰有那個本身,有那個聲望,帶着少數兵馬守住謂青呢。
誰敢保證謂青不失守?!
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是把這麽大的風險加在了将領身上,在場最有聲望的就是符烨然,但符烨然身負重傷,且就算是符烨然帶兵去謂青……他也不敢保證能在此等情況下守住謂青。
“末将願意一試。”符瑜璟開口。
“季格曾是我的手下敗将,我去謂青,他必想勝我,我盡力拖住他,讓對面撤兵或者增援,符将軍趁此機會帶兵強行渡河。”
“屆時,他們就算慌張折返,戰線拉得太長,也趕不及。”
符瑜璟看向符父,符父仍在思考,沒有作聲。
其他人也在考慮。
符小将軍帶兵的本事還沒有機會顯露出來,大家僅僅是知道符小将軍武力了得,鬥将不曾輸過,算是一員猛将。
但守謂青……這個責任太大了,大家都并不是很相信。
況且,年僅20歲剛娶妻的符瑜璟,在邊關的聲望實在是不夠啊。
年輕的将領帶着明顯少于對方的兵,還要死守,這士氣怎麽提得起來呢。
可除了符小将軍,剩下的人裏,又有誰能帶兵守謂青呢?
“大家都回去思索一下,若有其他建議,明日上午我們再議。”符烨然讓大家散了,留了符瑜璟在屋裏講話。
“你覺得葉棋安的建議如何?”符烨然問。
“我覺得是合理的。”符瑜璟肯定了葉棋安的方案,“北游和南昌計劃多年才下定決心前來攻打,一味的死守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們兵力本就不夠,一直死守只會消耗掉士氣。”
葉棋安的方案是先守後攻,只要能拖住,對對面的士氣造成打擊,他們就不會太被動。
“可……你……”符烨然覺得腰間好轉的傷口不疼,他心裏疼,“謂青要的是死守。”
“死守!”符烨然強調。
“我明白。”符瑜璟垂下眼眸。
“就算你前期拖住了季格,北游派人再去增援,你怎麽辦?!”符烨然喉頭發幹,“我們這邊直搗黃龍,北游若是沒回兵,執意攻下謂青,你面對的會是多少兵馬?!你……”
“父親,我……”
“若是你沒守住謂青,你知道你會面對什麽嗎?”符烨然打斷她的話,死死盯着符瑜璟,“一旦你死了,對面發現了你的身份,他們甚至會讓你死後都不安寧!!!”
戰場的畜生們有什麽底線可言,他們極有可能辱其屍體以震士氣。
“就算,就算你僥幸活下來了,謂青失守,你就是大鳳的罪人!”
“我兒……”符烨然哽咽着掉下淚來,“你明不明白啊!”
“你明不明白啊!”
……
“可還有誰能守住謂青呢?”符瑜璟直視符烨然的眼睛。
“為父去謂青,你留在留安!”符烨然喃喃,“我就算戰死……”
“不行!”符瑜璟直接否決。
符父去謂青,就算戰死也守不住的。
“父親你傷勢還沒好,打不過季格,謂青地勢相對平坦,沒什麽險境,要死守只能靠将領!”符瑜璟冷靜的很,“留安兵馬衆多,還要渡河,父親不帶兵去,怎麽鼓舞士氣?”
符烨然閉上眼,任熱淚滑落。
可他要讓自己閨女去死守,去面對那未知的,有可能發生的慘烈,比殺了他,千刀萬剮他,更讓他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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