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車上放的是西城男孩的my love,張惜寧驚喜的問:“學長你也喜歡他們的歌?”
趙逢時下巴微點,他說:“我們都很喜歡。”
車子裏短暫的沉默,只能聽到那重複着的”Over seas and coast to coast To find a place I love the most”回響,等着一首歌結束,張惜寧輕聲道:“真好啊,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除夕夜的晚上街上其實并沒有什麽有趣的東西,車子駛過大馬路,路邊的燈火被他們丢在車後,整條道路就他們一輛車行駛着,張惜寧笑着說:“我爸要是出門看一眼就肯定知道我在撒謊了。”
趙逢時也笑了,氣氛輕松了些,“不怪你,要數落也是說我的。”
又過了兩個紅綠燈,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趙逢時下了車,還未等他開口張惜寧便道:“你進去吧,我肚子有些餓,開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吃的,等你好了叫我就成。”
趙逢時神情微愣,張惜寧臉上挂着笑,朝他揮揮手,便驅車從前面下坡開了出去。
他看着那輛車駛入夜幕裏,繼而轉身,咧開嘴小跑着進了醫院。
張惜寧把車開到了外頭停在馬路上,隔了些距離,她似乎都能感覺到趙逢時身上跳躍起來的喜悅,她想前頭大概有彩虹吧。
林瓷本以為今晚是見不到趙逢時的了,除夕阖家團圓,他總是要陪自己家人的。
正準備睡下時,便聽到門開了的聲響,幾下腳步和一聲帶着笑意的低喚,林瓷爬坐起來,神色驚喜喊道:“趙逢時你怎麽來了?”
頭發被輕輕捋了一下,林瓷仰起頭,溫熱的手順着發頂又碰了碰他的眼角,他聽到趙逢時的聲音,“除夕夜啊帶你去吃餃子。”
林瓷吃吃笑了,他說:“醫院裏也做了餃子,但味道不好都沒有味道。”
“我帶你去外面吃。”說着趙逢時去把堆在沙發上的外套拿了過來給林瓷穿上,圍巾帽子鞋子通通由他着手。
林瓷任他牽着手從床上下來,他們往外走。除夕夜裏醫院裏值班的不多,護士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了頭。趙逢時拉着林瓷走進電梯,林瓷覺得有些失重,他反手捏緊了趙逢時的掌心。
醫院旁邊有一條小吃街,裏頭就有地道的餃子館,只不過這個日子差不都都歇業了,趙逢時拉着林瓷走了一圈都沒找到一家店,不由得失望道:“怕是吃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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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瓷想了想笑道,“沒關系啦,反正以後還有時間。”
他們走在回頭路上,這個天連月光都沒有,路燈昏暗亮着,路上有突起的高坡,趙逢時沒留神被絆了一下。他往前趔趄,幸虧林瓷及時拉住了他,“你怎麽了?”
趙逢時幹笑了一聲,“我沒看清地上的東西。”
“你當心一些。”林瓷的手扶着他的胳膊,輕輕放開,手掌在半空劃過,指腹不小心擦過一片柔軟,他心裏一緊,還想要去碰時,趙逢時往後一縮,躲開了他的手。
趙逢時額角上還貼着一小塊創口貼,平日裏用頭發遮着也不易發現。他籲了口氣,稍稍退後了一步。
便在此刻,耳邊響起了幾聲鐘鳴,趙逢時同林瓷雙雙擡起頭。
新年的鐘聲在耳畔響起,夜幕被煙花點綴,粲爛的火花跌落,那層光輝似乎把發梢都籠罩了進去。
十二下鐘聲撞入心間,十一秒後,煙花更是絢爛,他們站在這個無光的街角,流光溢彩之下,趙逢時悄悄湊近,嘴唇擦過林瓷的額面,像是落下了一個吻。
總是這樣,隔着一層空氣,一片摸不着的黑暗,小心翼翼的靠近,偷偷的去愛,沒有比他更膽小了,沒有比他更懦弱了,也沒有比他更卑微了。
他是林瓷那無望黑暗裏的一絲絲光,是火柴擦過紅磷時的燃點,卻也是即将泯滅乃至黯淡的燭火。
他是趙逢時,是兩看相厭卻暗生情愫的開場,也是愛而不得甘居囹圄的落幕。
離開,只是早晚的問題。
張惜寧從車窗口看向夜空,大片煙火鋪滿了整個天空,她感嘆了一聲,又咬了一口面包。
這附近的小吃店都差不多歇業了,只有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還開着,晚飯她也沒吃多少,便買了兩個面包還有關東煮,丸子被她在車外頭吃完了,湯水都是喝幹淨了的。
她把車停在醫院門口,等了兩分鐘,車窗玻璃被輕輕叩響,她連忙按下車鎖,又拍了拍自己嘴角的面包屑。
趙逢時拉開車門坐進去,張惜寧把吃了一半的面包塞進口袋裏,她小聲問:“學長你們聊好了嗎?”
“好了。”趙逢時拉好安全帶,側頭看到張惜寧露在口袋外的包裝紙,勾起嘴角,“車等一下開吧,你把面包吃完了再說。”
張惜寧“啊”了一聲,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把藏在口袋裏的面包拿出來,咬了一口,含糊道:“學長我還買了一個你要嗎?”
趙逢時沒有回應,她擡眼看去,就看到英俊乃至漂亮的男人把頭磕在車窗上,下颌的弧度流暢優美,睫毛合在眼睑下,昏黑模糊的陰影像是刻意被加上的灰色濾鏡,那層濾鏡的名稱大概是疲倦憂慮。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張惜寧甘願主動給趙逢時打馬虎眼做擋箭牌,時不時和趙逢時來趙家一起吃飯,客客氣氣叫着趙鈞儒叔叔,和趙逢時裝作成情侶的模樣。
春節之後,趙鈞儒同他的團隊對于林瓷的病情又召開了一次集體會議,手術安排提上了行程,将在春暖花開的五月進行操作。
與此同時,趙鈞儒竟開始同張父談及趙逢時與張惜寧的婚事。
若說張惜寧原本是對趙逢時有所期待,可在得知他是有喜歡的人後,這種類似于仰望的傾慕就成了崇拜成全,而此刻卻又聽要與趙逢時結婚,她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
她同趙逢時約在了第一次見面的咖啡店裏,打算同他說說這個結婚的事情。她覺得一直這麽欺瞞下去也不是問題,紙包不住火,趙叔叔還是會知道的。
那日天氣算是晴朗,只是雲有些多,風不算大再加上氣溫升上去了很多,張惜寧就穿了件藕粉色的毛衣和牛仔褲,妝都沒怎麽畫。
趙逢時給她發來信息說是路上堵車,讓她再等五六分鐘,張惜寧發了個笑臉的表情過去。
她咖啡都差不多喝完了,後背靠在沙發上,無聊的玩着消消樂。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張惜寧轉過頭去,微微一愣。
灰色毛衣黑色褲子戴着眼鏡,面容不算英俊但還過得去,高高瘦瘦的男人朝她笑,“我瞧了你好久,都不敢認,張惜寧你變化了很多啊?”
張惜寧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地站起來,她揚起嘴角笑了,“李深?”
許久不見得老同學相遇,張惜寧性格開朗活潑,她招呼着李深同他說話,一時間竟然還忘了約了趙逢時。等到趙逢時匆匆趕來,推開玻璃門便看到張惜寧同一個陌生人聊得熱火朝天,他頓了頓,嘴角輕輕翹起,識時務的轉過了身,他給張惜寧發了一條信息,說自己突然有事不能來了。
那日之後沒過多久,張惜寧便同趙逢時電話聯系,她不是掩着藏着的性格,心裏有事便都與趙逢時說了。
趙逢時聽她絮絮叨叨說了十來分鐘,末了笑了笑說:“沒關系,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在先騙了你,你能遇到讓你心動的人,我為你感到高興。”
“真的對不起,我以後應該不能給你打掩護了,叔叔那邊你要怎麽做?”
趙逢時說:“總會有辦法的,他的手術已經安排上時間了。”
他頓了頓,像是在和自己說話,微不可聞的嘆息道:“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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