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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天氣多變,一會冷一會熱,陰晴不定的還有雨水,那上午還是個大晴天,到了下午就飄來一片烏雲下起了雨。張惜寧出門時特意看了眼天氣,知道待會是要下雨的,便拿了一把藍白格子相間的雨傘放在車裏。
到了地方張惜寧把車停在了咖啡廳旁邊的商場停車處,從地下車庫出來看了眼腕表,才剛剛四點,比約定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個小時,張惜寧嘆了口氣。
她是太緊張了,早了一小時坐在咖啡廳裏,拿出手機不停地和閨蜜打字,手指都在哆嗦,快到約定時間前,她跑到衛生間拿出化妝包,又給自己補了次妝。
從衛生間裏出來,張惜寧剛坐到位置上,就瞧見吧臺那邊站着的人,她猛然一驚,立刻站了起來。
高個的男人穿着黑色外套,外面應該是很冷的,他的鼻尖有些紅,摘下脖間的灰色圍巾拿在手裏,手指指尖也是微紅的。張惜寧看了好幾眼,才走過去出了聲,“趙學長?”
那聲音很輕,被叫着的人還是聽見了,他轉過身看到的是小女生害羞的模樣。
趙逢時頓了頓,低聲道:“你好。”
張惜寧從未想過有一日能以這樣的形式和趙逢時站在一起,她的手背在身後無措的絞着,趙逢時問他,“要喝什麽?”
張惜寧小聲說:“拿鐵吧。”
趙逢時點頭,“你先坐過去吧,我買好了拿過來。”
張惜寧嘴唇微動,便見趙逢時已經轉過身去,她停頓了兩秒,扭身走回了座位上。
片刻後趙逢時拿着兩杯咖啡坐下,拿鐵被輕輕推向張惜寧這邊,小姑娘雙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她其實不是什麽沉悶的性子,平時在朋友堆裏一直都是活躍氣氛的那一個,只是這會兒實在是太緊張了,喉嚨幹澀澀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正躊躇時就聽到趙逢時問:“你和我一個高中的?”
張惜寧擡起頭,看了一眼趙逢時的臉便收回視線,“我比你小了兩屆。”
趙逢時點點頭,張惜寧的後放在桌子下面緊緊捏着手機,掌心裏都出了一層汗,她磕磕巴巴問:“學長你……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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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逢時的手扶着杯口,食指輕叩一下,他說:“是我父親提起你的,”
張惜寧臉微微紅了,趙逢時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杯璧,嘴角勾了勾,張惜寧看着他那笑,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冷。
趙逢時看着有些漫不經心,雖然張惜寧問什麽他都會回答,也會時不時的抛出幾個問題,讓對話不那麽冷清沉悶,但只要靜下來,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
晴朗的天不知是何時開始下雨,窗外什麽也沒有,無光無景只有行色匆匆避雨的人,趙逢時
卻出神看着。張惜寧突然覺得很不自在,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手機放在了桌上,張惜寧看了眼時間,突然說:“學長那個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趙逢時側頭看向她,他五官的輪廓的确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張惜寧在心裏感嘆。
他們從咖啡店裏出來,外頭下起了雨,張惜寧看着那雨水突然反應過來,她就算是拿了傘但放在了車裏,不拿出來這不是就跟沒拿一樣的嗎?
她窘迫的站着,手裏突然被塞了一個長柄,張惜寧低頭看着手心裏的透明雨傘,愣了幾秒後幹巴巴道了聲謝。
趙逢時說不用,張惜寧見他似乎就要這樣跑進雨裏,連忙拉住他,“學長你也是開車過來的嗎?和我撐一把傘去車庫吧。”
趙逢時抿起嘴,張惜寧期待地看着他,咖啡廳的屋檐下兩人互相對視,臉頰上飄來幾滴雨水,趙逢時對她說:“不好意思,這把傘你拿回去吧,我的車就停在那邊,幾步路就到了。”
說着他便頭也不回紮入了雨中,張惜寧站在原處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捏緊了手裏的傘柄。
那是她同趙逢時第一次見面,回去後雖交換了聯絡方式,可隔了好幾日這微信還沒動靜,張惜寧長嘆一聲,還和閨蜜哭訴說這個相親的事情肯定是要吹了,趙學長看着明顯是對自己不來電的。
卻沒想到在除夕夜前,趙逢時的父親邀請他們一家人去做客吃飯。
……
趙鈞儒的确是有些本事的,自他接手了林瓷後,便為他制定了好幾個方案,用上了整個團隊在做最優化的選擇,模拟手術訓練也做了數次,力求成功率拉至最大。他不打無把握之仗,當然也不會做虧本買賣,他利用這件事鉗制住了趙逢時,又為他找了張書記的女兒張惜寧,一方面是希望兒子擺脫同性戀同歸正常,另一方面則是想借張家讓自己更上一層。
趙鈞儒時不時會敲打着趙逢時,讓他對張惜寧熱絡些,不要是表面上答應,實際卻什麽都沒做。過年的時候他還把張家請到了自己家裏來,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兩家人圍在一起,張惜寧坐在趙逢時身邊,對于這個突然緊湊起來的關系,讓她既迷茫又隐隐激動。
客廳裏很熱鬧,趙逢時的筷子就動了幾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喝酒。
張惜寧坐在他身邊,不由擡頭看去,燈光下趙逢時垂眸看着一處,像是盯着酒杯在看,他的眼圈一周緩緩泛紅,睫毛輕顫了幾下,一滴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落了下來。
張惜寧睜大了眼,猛地直起身,椅子被推開發出刺耳聲音,一桌子的人都朝她看去,張惜寧緊抿着嘴,一把拉住趙逢時的手,漲紅着臉對桌上的人說:“我……我有些事想和他說。”
趙逢時喝了很多酒,雖面上看不出來,其實是已經醉了,他渾渾噩噩的被拽起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生,由着她把自己拉到了屋外,一陣冷風刮面而來,他打了個哆嗦。
張惜寧反手合上了大門,她仰起頭看着趙逢時,低聲問:“學長,你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藏在心裏嗎?”
趙逢時的表情呆鈍,似沒反應過來,又聽張惜寧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她的眼睛也有些紅了,小聲道:“是不是趙叔叔不同意你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趙逢時呼了一口氣,半空中只能看到一團霧氣,張惜寧沒穿大衣就出來了,站了會兒就凍着直哆嗦,趙逢時掀開眼皮,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丢給她。
小姑娘捏着那衣服呆了呆,就聽到趙逢時低低沉沉的聲音,他說:“我不想騙你,相親的事是我父親安排的。”
他沉默了一秒,補了一句,“我愛的人生了很重的病,只有趙鈞儒才能救他。”
張惜寧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她從小無憂無患,張父老來得女,對她可謂是百依百順,她就是在蜜罐裏長大的孩子,不知人間疾苦,類似于趙逢時這樣的事更是聞所未聞。
此刻一時間她竟然不知要說些什麽,語塞的看着趙逢時,張惜寧心裏倒是沒有什麽被欺騙的感覺,本來兩人也不過是見了兩次,第一回 趙逢時也并無熱絡的表現,又聯想到剛才趙逢時的話,她心裏倒是同情可憐起趙逢時來了。
周遭靜悄悄的,張惜寧抓緊了身上的外套,她擡起頭看着趙逢時,輕聲問:“我……我能幫你做些什麽嗎?”
眼睫顫抖,趙逢時睜開眼,聽到這句話後,是他第一次這麽認認真真完完本本的去打量眼前的女生。
張惜寧的眼裏是不谙世事的沖勁,她的好她的善像是天空飄雪下雨一般那麽簡單,趙逢時盯看着她,抿直的嘴角漸漸松動,他說:“今天是除夕夜,我想去見見他。”
張惜寧眉毛一動,“好啊,我幫你打掩護。”
餐桌上趙鈞儒同張父笑着說:“都是小孩子難免有些悄悄話要說。”
張父也是笑了,便在這時門被推開,張惜寧身上還披着趙逢時的衣服,趙鈞儒同張父相視一笑,張惜寧對她父親撒嬌道:“爸爸,我想和趙逢時出去玩。”
“你們要去哪裏?”
“就出去兜一圈嘛,今天除夕哎,不想憋在房子裏。”
張父是拿她沒辦法的,又聽趙鈞儒說:“小孩子想出去就讓她出去吧,讓逢時照顧着點。”
張惜寧又說了幾句,張父便答應了,他回頭便看到趙逢時把張惜寧的外套給拿了過來,他心裏寬慰,臉上的笑容更甚。
穿戴好衣服出去,一到外頭張惜寧就慫了,對趙逢時說:“我還從沒和我爸爸撒過謊。”
趙逢時笑了一聲,嘴角上揚,漂亮的眼裏似乎帶上了零碎的星光,他看着張惜寧說道:“難為你了。”
張惜寧的臉立刻就紅了,幸好是在夜裏,她慌忙的拿着圍巾捂着自己發燙的臉,捏着嗓子細聲說:“沒關系的。”
她幫趙逢時打着掩護說是要出去兜風,那樣子就得裝全,趙逢時從地下車庫提了車出去。
因他剛才喝了酒,車就由張惜寧開,她坐在駕駛座,那椅子間距有些遠,她往前挪了挪,拉上安全帶,聽着“咔”的一聲,她小幅度籲了口氣。
趙逢時打開熱氣,張惜寧摘下圍巾放在膝蓋上,她四顧悄悄打量着車裏的配飾,一眼就瞧見了挂在前頭的發夾,她忍不住笑了,問道:“別人都是在車裏挂些什麽佛牌或者挂飾,你怎麽吊了個發夾在這裏,還是太陽花的?”
鵝黃色的發夾随着汽車行駛而晃了兩下,趙逢時看着那淡了一個色度的發夾,聲音裏像是含了顆糖,他說:“是我從他那裏偷偷順來的,睹物思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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