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距離蘇紅離開那個地下軍事科研所已經過去了兩天，幸好路上沒有再遇到類似蠕蟲怪或是三頭巨蟒那樣的恐怖怪獸。她身上的傷勢基本上都已經愈合了，将之前收集到的維他命分一天三次逐漸吃完後，她感到自己的精神和身體狀況完全恢複到了最佳狀态，“潛行”和“聆聽”技能也有不同程度的熟練增加。

在離教堂兩公裏外找了個地方過夜，等天亮後，她辨別了一下方向，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就找到了之前與單辰等人失散的那條“安全路線”上，并且找到了當初他們被麥克裏迪攔住并被蠕蟲怪襲擊的那個地方。

現場的痕跡還十分明顯，地上的車輪印轍顯示出單辰一行人在她引開蠕蟲怪後應該是被迫跟麥克裏迪的人一起離開了。

由于約翰尼說得很清楚，他是找雇傭兵們“合作”的，所以蘇紅現在并不擔心單辰等人的生命安全，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她還是盡早與他們彙合才好，普理特博士掌握的情報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無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讓他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N市的生物研究所。

就這樣，運用詳細入微的觀察能力，蘇紅追蹤着車輪印一路向西北方行進。

這一路上，她只有在一處被廢棄的農莊才看到幾具早已經風幹的屍體，連一個感染者都沒遇上。她路過大片大片早已經完全荒蕪的農田，雜草長得幾乎齊人高，一些破破爛爛的稻草人傾斜在地裏，只有風吹過的時候才露出它們隐約的身影，黑色的烏鴉站在它們挺直的肩膀上，将它們的頭逐成枝蓬杈亂的一個草窩堆。

當人類停止他們的開發活動後，大自然又逐漸成了其他物種們的天堂，草地、樹林、灌木叢中經常可以見到各種動物活動的身影，哺乳運動、鳥類、昆蟲、當然也少不了柔軟冷血的爬行動物，它們當中有一部分用來祭了蘇紅的五髒六腑。

蘇紅還在路上見到了一些破舊的汽車，在經受了多年的日曬雨淋後，它們早已經徹底報廢，可以說已經完全是一個空殼了。

在第二天的下午四點左右，蘇紅追蹤着痕跡來到一個山腳下的村莊外圍。從遠處望去，這個村莊跟其他城鎮一樣，看起來破舊頹敗，而當蘇紅走近的時候，她立刻就感到其中一些建築中傳來的窺視，窺視她的人看起來沒有太多經驗，因為他們立刻就被她發現了。

那是幾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小孩子。有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躲在一個石墩後，可那個石墩根本藏不住他的身形，在發現蘇紅看透自己的隐蔽後，他起身飛快朝後邊的建築跑去，一根袖管在他的奔跑中晃來晃去，顯得空空蕩蕩的。

蘇紅将手放在腰後的槍托上，她站在那塊石墩旁，對前方的建築叫道：“嘿，孩子們，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問你們知道‘麥克裏迪’的人在什麽地方嗎？如果你們願意回答我，我會用烤肉作為報答的。”烤肉是她中午吃剩的，用幹淨的葉子包裹起來，并用一些樹皮做成繩子紮好，放在背包裏。

過了一陣子，也許是烤肉的誘惑太大，一些孩子小心翼翼地從建築後露出身影，大約有六、七個孩子，最大的看起來十一、二歲，最小的也許才六歲。

那個最大的男孩走出來，他的手裏拿着一根削尖的棍子，對蘇紅說道：“可以讓我看看你的烤肉嗎？”他說完這話的時候，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蘇紅發現他的左眼是瞎的，右邊耳朵也不見了一只，同時缺少左臂，在他身後的那些孩子，全都是一些身上有缺陷的殘疾人士。

“當然可以。”蘇紅說着，從背包拿出一小份包好的烤肉丢了過去。

Advertisement

年輕最大的男孩接過烤肉，立刻迫不及待地打開，然後在其他孩子渴求的目光下狼吞虎咽地吞吃下去，完全沒有一點分享的意思。

“你還有嗎？”男孩舔了舔葉子，擡頭問道。

“我想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蘇紅說道。

“麥克裏迪？”男孩重複了一遍，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們在哪裏，其實他們每天傍晚時都會路過這個村莊，你只需要在這裏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就能見到他們了。好了，我已經告訴你了，可以給我烤肉了吧？”

蘇紅又朝對方丢出兩包小小的烤肉，說道：“先付一半，等我确定你說的是真的，會把剩下的一半付清的。”

男孩搶先沖上來将烤內抓到手裏，高舉着手，對一擁而上的孩子們兇狠地說道：“我等一下會公平的分配，誰敢再吵就取消他的份額！”好不容易制止了見到烤肉後躁動不已的孩子們，然後他看着蘇紅不耐煩地說道：“女士，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沒想到您會這麽吝啬。”說完便帶着其他孩子轉身走了。

蘇紅對男孩的話仿佛充耳不聞，看着一群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建築後，臉上一片平靜。

之後她在路口找到了一家原本應該是一間小商店的住房，現在這裏面當然什麽也沒有了，她将門反鎖住，繞到櫃臺後，靠在原本是收銀位置的地方，透過布滿灰塵的木質百葉窗觀察靜靜地觀察起外頭的動向。

那些孩子也許還在附近窺視，又或者是離開了，她并不在意，現在只需要再等上一兩個小時，證明他們說的話是真的，這點時間她還浪費得起。

太陽在五點半的時候就落到村莊後邊的山峰下，光線很快暗了下來，蘇紅維持着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若是有人進到這昏暗的雜貨店中，說不定會将她誤認為人形雕塑之類的。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聲音越來越近，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些光源，有一些人騎着摩托車過來了。

那是一群造型誇張，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家夥。總共五輛摩托車，其中一些摩托車上坐着兩個人，一共九個人，他們風馳電掣的沖進村莊裏，嘴裏發出一些怪叫聲，有其中兩輛摩托車的後邊拖着兩塊東西，仔細看去，才發現一個是屍體的上半身，另一個則是下半身，兩半屍體慘不忍睹，面目全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的，又維持着這樣的慘狀多久了。

摩托車繞着村外的幾棟建築繞了個圈圈後，在雜貨店另一側的一條路上停了下來。蘇紅從另一扇百葉窗看到，躲在暗處的那個年紀最大的男孩走出來，跟其中一個穿着黑皮衣，獨自一人駕駛摩托車的男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麽話，然後用手指了指蘇紅所在的雜貨店。

黑皮衣男人用力拍了拍男孩的臉，獰笑着說道：“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否則我就把你的另一只眼睛挖下來，右手也砍下來，炖成一鍋湯！”

男孩害怕地低下頭，黑皮衣男人嘿嘿一笑，揮了揮手，帶着一群人騎上摩托車将雜貨店圍了起來，雜貨店只有前門一個進出口，所以他們并不擔心裏面的人會從別的地方逃跑。

“裏面的女士，我聽說你要找‘麥克裏迪’？”黑皮衣男人叫道：“我們就是麥克裏迪的，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裏，你可以出來了。”

其他人聽了他的話，全都笑嘻嘻地對視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半晌後，雜貨店裏一點聲響也沒有。

“小姐，我知道你躲在裏面，我的耐心很不好，你最好不要等到我親自把你抓出來！”黑皮衣男人再次提高聲音叫道，“你知道那會有什麽後果嗎？也許我會把你的衣服撕碎，将你光溜溜地拖在摩托車後，要知道，那滋味可不怎麽好受！”

其他人“哄”地笑起來，肆無忌憚的淫.笑，還不停地拍打着下身和屁股，吹着口哨。

然而雜貨店內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好像他們是對着空氣說話一樣。

黑皮衣男人罵了一句：“X媽的！”揮了揮手，他身後一個手下立刻上前将門踹開，一群人拿着槍打開手電筒沖進屋裏，上下搜索了一番後，卻連個人影也見不到。

接着他們走出雜貨店，立刻就有人去将那個一直等在一旁的告密男孩拖了過來，黑皮衣男子盯着男孩問道：“我在裏面什麽也沒有看到，這是怎麽回事？”

男孩立刻驚恐地說道：“我們都親眼見到那個女人進去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桑尼和伊凡他們！”

黑皮衣男人掏出槍朝男孩的頭開了一槍，這麽近距離之下，男孩的頭仿佛西瓜一樣爆開一半，屍體倒在地上。黑皮膚男人仿佛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他收起槍，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我們得換一個腦袋靈光點的家夥來當這些小鬼的頭頭了，吉布森，你帶人到處去搜一搜，看來那個女人還躲在村子裏。”

一個叫吉布森說道：“是。”便開始對其他七人分派任務。

黑皮衣男人又對躲在陰影處的其他孩子說道：“喂，你們出來，處理一下這家夥，”他踢了踢地上男孩的屍體，笑着說道，“你們今天有口福了，我們今晚将要在空地上開篝火晚會，你們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開心嗎？”

……

……

一個小時後，摩托車隊的人毫無所獲，他們甚至連一點外來女人的痕跡也沒有發現，要不是所有小孩都信誓旦旦地發誓那個女人确實來過，他們都要懷疑這些小鬼是不是在欺騙他們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村子裏的一些地方點起了火把，映襯着一些破敗的房屋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兩個摩托車隊的成員走到他們之前搜過的雜貨店前，随便用手電筒照了照就轉身朝空地的方向走去。

其中一人抱怨道：“我早猜到那個女人肯定早都逃走了，吉布森就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你看吧，這破地方我們都搜了三遍了，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沒錯，”另一個人說道，“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他是科利爾最信任的人，我們也得聽他的。”

“嘿，誰不知道他是靠什麽讓他信任的？”第一個人發出怪笑，低聲說道，但他很快就換了個話題，“聽說逃走的那是個漂亮女人，真是可惜了，假如我們能早點過來的話……布朗，你有多長時間沒有碰過女人了？”

“……布朗？布朗！？”沒有等到同伴的回應，他奇怪地轉過頭，但下一秒立刻覺得頭皮上的毛發全都炸了起來——剛剛還落後他半步的布朗突然間消失了！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并迅速狠辣地割斷了他的脖子。

蘇紅看着屍體軟綿綿地倒下，原來那個叫布朗的男人就倒在幾步之外的地上，由于光線不足以及視野的關系，才讓另一個人誤以為他“瞬間失蹤”了。

将匕首的血跡在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蘇紅看了眼遠處建築後傳來的黯淡火光，彎下腰将兩具屍體拖入不遠處的草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