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盛夏

盛夏

虞栀并不知道學校論壇裏的事情,但這并不妨礙那種激動情緒彌漫在心間,久久不能平靜。

她很少參加這種活動,也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情緒波動這麽大了。

意料之外的,而這份波動在晚間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不過是時隔大半月,岑野的微信頭像重新亮起标有“1”的未讀消息,點開,裏面也就是簡簡單單的“。”,就像他的微信名稱一樣。

不同的是,“。”下面引用的還有句話,是她半月前打下的那句話:【請問需要輔導嗎?免費的。】

虞栀看着那個冷淡的句號還以為出現了幻覺,不是驚奇岑野給她發消息,而是被引用的那句話。

輔導?

這能是從很不喜歡寫作業的人嘴裏說出的話?

所以虞栀憑借第一反應打下也很冷漠的兩個字:【你是?】

不等對方回答,手指又比較快的按下同樣很冷漠的四個字:【被盜號了?】

下秒,對面的回複也到了,是比句號更冷淡的:【?】

看到這似曾相識的問號,虞栀覺得是岑野沒錯,所以覺得比他被盜號還離譜。

也許是虞栀停頓的時間太長,下秒,手機振動,看着屏幕上的語音通話邀請,虞栀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幸好,良好的心理素質讓她穩了下來,深呼吸了兩下,她才擡手按了接聽。

很快,手機裏傳來似乎比問號還要沒有感情的聲音:“盜號?”

可能是語音外放的緣故,岑野的聲音有些失真,但虞栀似乎都能想像到他此刻微微皺眉的表情。

不受控制的,虞栀的嘴角飛快地向上抿了下,很快就恢複到平時的弧度。她聰明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反問道:“這就是你和老丁的交易嗎?”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噎了一下。

這下虞栀确定了,确實沒有猜錯。

倒不是因為她有什麽特異功能,而是這個方法似曾相識,因為以前她也這麽做過。

高一的時候奶奶生病,她全無學習之心,老丁幾乎每天都要來抓人,她當時就指着數學卷子說:“我要是全做對,能不能不去學校?”

最後的結果是,老丁每天的家訪活動變成半月一次。

直到奶奶痊愈,虞栀才被罵回學校。

今晚岑野的反常行為,讓她立刻聯想到了那次的事情。

岑野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被拆穿後就坦率承認,他問:“行不行?”

他們也算是另種形式的同病相憐,況且這可是岑野同學積極地、主動地尋求學習幫助,多難得啊!

“行啊。”虞栀笑眯眯問道,“你和老丁約好什麽時候考?”

一周後的話時間太緊,要是半個月後就好了,虞栀這麽想着,但事實遠比想要殘酷很多。

因為岑野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 “明天。”

虞栀嘴角的笑容立馬僵住:“?”

沉默了幾秒,她心存僥幸小聲問道:“那約定考多少合格?”

“滿分。”

這回答致命,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

隔着手機,沒人說話,似乎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岑野也不着急,安安靜靜的,像是在等着虞栀緩過來。

半晌,虞栀反應過來,才艱難開口:“我要強調一件事。”

這時的岑野很配合:“嗯。”

“我是學生,”下秒就聽見她欲言又止,“不是神婆。”

岑野:“?”

“什麽一晚上創造奇跡、二十四小時決勝高考之類的話……” 就像是勸說不小心參加到什麽傳.銷組織被洗腦的人,虞栀敦敦善誘,“那都是騙人的,你不要相信。”

岑野:“……”

怕再聽到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岑野終于開口打斷:“抽查。”

本來怕影響岑野學習勁頭,正準備再說些什麽的虞栀一愣:“啊?”

頓了下,岑野還是解釋道:“抽查上次期中考試卷子的題,不能錯。”

這下輪到虞栀沉默了。

老丁這放水放得可不止一星半點。

死亡沉默了幾秒,虞栀才重新找到聲音:“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把不會的題圈起來,我去找期中卷子。”

虞栀努力把話題轉向正軌,幸好,轉得還算勝利。

最起碼,岑野沒再提及她剛才那些關于神婆、關于苦口婆心完全用錯地方的那些話。

等挂了語音,虞栀飛快把手機仍在枕頭旁,接着心塞地把臉埋在枕頭上,無比心累。

她平時真的挺聰明的,怎麽這一次次的表現都是智商不怎麽高的樣子。

但不管再怎麽心塞,虞栀還是起身,走到桌旁,去找上次的期中考試卷子。

虞栀沒有扔卷子的習慣,每學期的卷子她都分門別類整理好,想看的時候很快就能找到。

她很快就精準地把卷子抽出來,快速地過了一遍。卷子不難,上面只能看到零星的幾筆訂錯。

看着試卷上面的題,虞栀的腦海裏頓時就浮現出老丁平時強調次數比較多的知識點,按照頻率來算的話,其實就能推算出他抽哪道題的概率更高。

按照概率,從高到底,就是今晚岑野的學習順序。

虞栀心裏有譜了,她重新拿起手機,剛把思路說了下,沒等她把頻率比較高的幾道題號寫進對話框,手機再次振動。

看着上面的視頻通話邀請,虞栀微微瞪大雙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虞栀本來只是想,語音講下就可以了,但誰能想到岑野這麽直接。

緩了半天,可能在視頻自動挂斷的前一秒,她才按了接聽。

虞栀抿着嘴角,微微擡眸看向屏幕上的人——岑野似乎剛洗完澡,他的頭發還沒完全幹,似乎連眼睛都比平時濕潤,就像是他眼裏的冷淡也随着熱氣蒸發一部分。

岑野像是在書房,身後還能看見書架上一排排擺放整齊的書,透過小小的屏幕,虞栀甚至還看到了兩本熟悉的名字,其中一本是虞栀很喜歡的、楊绛先生的《我們仨》。

可能是看到了喜歡的書籍,也可能是柔和燈光的緣故,再看向屏幕中的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此時的岑野要比平時柔軟。

但這一切也可能是她的錯覺。

此時岑野懶懶散散地舉着手機,他手腕微動,屏幕轉動,把身後的書架從左到右緩慢地掃了一圈,最後他的臉才重新出現在屏幕中。

這時岑野重新看向虞栀,薄唇微張,問道:“還有什麽想看的?”

虞栀:“……”

并沒有什麽想看的。

噎了半瞬,虞栀決定把話題拉回今晚的事情上:“選擇題的第七題、第九題,填空的第一題,大題……”

虞栀一鼓作氣,把出題率最高的幾道題一口氣說完,強調道:“這幾道題最重要,你就是背也要背會。”

誰知岑野聽到後眉頭微微皺到一起,重新看向虞栀,似是沒聽清般反問道:“背會?數學?”

“也可以不背,”虞栀的嘴角配合着彎了彎,有些幸災樂禍,“要是你能學會的話。”

岑野:“……”

半晌,岑野把手機放在前面的手機支架上,伸手拿起旁邊的筆,心想,不就是幾道數學題嗎?

楚定巒都能說簡單的卷子,能難到那裏去。

這時的岑野還很自信。

只是做着虞栀圈起來的題,越做,他的眉頭就越皺得越深。

看到很久沒有交過作業的人重新拿起了筆,虞栀抿起的嘴角不明顯地向上揚了揚,就是吧,現在的情況,突然讓她想起以前媽媽出差時視頻盯着她寫作業的時候。

和現在一樣,她低着頭寫作業,媽媽在那邊安安靜靜看着,只是偶爾提醒她的坐姿,等寫完作業後,還會誇她。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所以看着低着頭皺着眉寫卷子的岑野,虞栀突然覺得,這個視角下,确實有那麽一點點的乖,怪不得每次媽媽都忍不住誇她。

虞栀的笑容還沒擴到最大,突然聽到對面的人說:“笑什麽?”

一瞬間,虞栀嘴角的笑容就落回原處,搬出曾經偶爾會聽到的提醒,義正詞嚴:“坐直點,離太近的話眼睛會難受,以後看東西會模糊的哦。”

岑野:“……”

再過八百年他也想不到有天會有人用哄三歲小孩的語氣和他說話。

“虞栀。”岑野叫她。

“在呢。”虞栀答應得飛快。

“我十八,”岑野說,“不是八個月。”

“哇,好厲害哦。”

虞栀努力壓着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經。

聽到這幾個字,岑野放下了手中的筆,他的背往後一靠,懶懶散散看向視頻那邊的女生,嘴角不明顯地向上勾了下。

虞栀可能自己都沒發覺,她偶爾惡作劇成功的時候,除了眼睛會極快地一下,嘴角的弧度也會比平時明顯,就好比每次噎住他的時候,好比現在。

岑野不用想,就知道她剛才是故意的。

故意用哄小孩的語氣說話,故意想看他說不出話的模樣。

不似平時表現出的穩重,這時候的虞栀格外的幼稚,也格外地像小朋友。

岑野點點頭,附和說:“你也很厲害——”

虞栀直覺不應該再聽下去,于是就想打斷,她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岑野接下來的話。

“——本來以為是十七歲的蘑菇頭,沒想到是三歲的。”

虞栀:“?”

真的很記仇!

虞栀覺得她要是三歲的話,岑野就是兩歲半,真的不能再多了。

想了想,虞栀還是決定用現實讓他成長:“幾歲不重要,就是你現在再不抓緊寫卷子,明天的測試真的過不來,等待你的可能是十幾套卷子。”

岑野:“……”

老丁的威力真的很大,看到視頻那邊的人重新皺着眉拿起筆時,虞栀的嘴角又向上抿了下,無比慶幸,幸虧她的成績還算可以。

好不容易回到正軌,等岑野把題做一遍,不會的她重新講解時,虞栀才發現,岑野的理解能力其實挺強的,但因為他的基礎太不紮實,有些題講起來就很麻煩。

即使這次的題不算難、岑野的邏輯思維能力也不差,虞栀還是覺得明天的抽查有點懸。

萬一有哪道題岑野記錯了,就過不了。

于是虞栀提前給他打預防針安慰道:“其實卷子挺少的,很多都是同類型的,寫起來……”

“不寫。”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隔着屏幕,岑野看着對面的女生,淡聲道,“能過。”

岑野的聲音不大,也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了兩個字,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個字就像是有什麽魔力,讓人真的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頓了下,虞栀把安慰的話咽回去,小聲嘟囔:“你還挺自信。”

虞栀說得聲音小,但還是一字不落地傳到岑野耳朵裏,他的嘴角向上扯了扯,再開口,聲音裏就帶了不明顯的笑意,他說:“可能是因為有神婆做法?”

虞栀:“???”

野:你三歲嗎?

花:你最多兩歲半。

小學生的鬥嘴日常有。

前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斷更了很久,嗚嗚嗚給大家道個歉,後面可能也保證不了日更,大家可以等完結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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