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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當白色大褂的碎片在地面上塵埃落定之時,整個病房已經完全變了樣。
本就比正常樓層要低矮一些的天花板被毫不留情地捅穿,而腳下的地面也因為承受不住突然增加的重量而發生坍塌。
瓦礫灰塵揚得滿天都是,而在那令人不安的煙幕之中,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輕輕地晃動了起來。
雖說是“輕輕”晃動,但造成的影響卻是地動山搖。
躲在重型機甲駕駛艙中的李天平把嘴張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異變。
駕駛艙外突然傳來突突的敲擊聲,讓他一個激靈差點從駕駛座上跳起來。
“是我。”
洛雲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多虧了演習賽的時候洛雲停願意纡尊降貴地和他組隊,才不至于讓他對這個聲音毫無印象。
李天平用抖個不停的手打開了駕駛艙的門,便立刻對上了洛雲停那雙沉如死水的黑瞳。
那毫無生氣的眼神,布滿紋路的左臉,過于蒼白的皮膚,沒有血色的嘴唇。這一切都讓眼前的人看上去命不久矣。
李天平猶豫了一秒,用有些不确定的聲音說:“首席。”
黑發白膚的青年點了點頭:“抱歉,接下去大概會是一場惡戰,我想借你的機甲用一下。”
駕駛座上的青年立刻解開了身上的保險,手腳麻利地閃到一旁,把位子給讓了出來。
李天平是中型機派的,若是駕駛輕型機,他或許還能有那麽點自信,但對重型機甲他确實有些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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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任止風和陳小魚按着他的頭把他架進了駕駛艙,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開着一臺自己并不熟悉的機甲來到這種危險的地方。
“你只需要完成攻城錘的任務就可以了,要在戰場上找一個避風港的話,沒有哪裏能比一臺重型機甲更令人安心了吧?”他腦海中還能浮現出任止風在對他說這話時臉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不,不是這樣的。重型機甲作為戰場上最大的目标之一,同時又是強大的遠程武器,明明是最容易被率先集火的對象,無論怎麽想都稱不上安全吧?
這話他當然沒對任止風說,說了也只會被對方嫌棄而已。
“就這點膽量也敢腆着臉跟首席組隊?我可不會忘了是誰讓我家雲停丢了演習賽的連勝的。”
他都能想象到任止風會怎樣挖苦他了。
因此,如今洛雲停讓他交出這臺重型機的控制權,他簡直求之不得。
黑發的青年動作敏捷地跳進了駕駛艙,在駕駛座上坐定,并熟練地穿戴好保險。
李天平戰戰兢兢地縮在一旁,心情複雜地看着這一切。
有幾個瞬間,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洛雲停的右臉。從他貧乏的詞彙庫裏,李天平只能找出一個“完美無缺”來對其進行形容。
那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無論男女都會對其豔羨不已的美。
在目前的狀況下,探讨美學話題未免有些不合時宜,但由于那種視覺上的刺激過于強烈,一時之間淩駕于恐懼和慌亂之上,讓他無法思考其他事情。
“裝備的武器是?”
青年突然的提問将李天平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左邊是加榴炮,右邊是弩炮。”他慌忙答道,“為了破牆,還帶了一把巨斧。”所以負重比較高,行動不太方便。
還不等他把情況解釋清楚,任止風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從通訊機的揚聲器中飄了出來。
“這個體型,不會是獸王吧?”
李天平擡頭一看,醫務樓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正模拟出黃昏夕陽絕景的阿爾法天頂在他們的上方,鋪展出一片粉紫相間的晚霞。
在這美到有幾分誇張的背景之中,一只醜陋的龐然大物成為了畫面的主角。
它長得像一只巨大的蟬,但那被透明翅膀所覆蓋的軀體卻比起蟬來,又更像是某種尚未蛹化的蠕蟲,看上去充滿了柔軟的肉和汁液。它的頭部則長着一對詭異的口器,那些不斷搖曳的觸手變得更粗更長,看上去就像是它正在活吞一只巨大的章魚。
“如果真的是,那我們可撿了大便宜了。”陳小魚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為何,李天平竟從她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一絲——激動。
“速戰速決,千萬不能讓聯盟那些老頭子把核心給搶了去。”任止風說。
“那是自然!”陳小魚飛快地接道。
話音剛落,兩臺輕型機便像是說好了似的,呈螺旋狀繞着巨型蟲族的身體向它的頭部飛去。
就在這時,李天平忽然感到一陣晃動,洛雲停正操作着重型機向開闊的場地移動。
他正想詢問這是要做什麽,巨型蟲族便發出一聲讓人難以忍受的長嘯,并将那笨重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甩了過來,幾乎是以貼着重型機外殼的距離擦了過去。
李天平甚至能在屏幕上講那長尾上粘稠的剛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重型機以一個絕妙的閃避動作躲過了這一擊。
“這家夥的目标是你,最好再躲遠一點。”任止風提醒道。
讓李天平有些意外的是,洛雲停沒有表現出任何反駁的意思,默默地操作着手中的機甲往看上去比較安全的外圍駛去。
“它看上去比之前那只強一點。”陳小魚還有心情調侃一句,突然又想起洛雲停那邊還有一個不明真相的李天平在,馬上閉上了嘴。
但顯然,要想他沒聽到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那只?你之前什麽時候遭遇過獸王?”
遭遇獸王對聯盟來說不是小事,所有和獸王的戰鬥記錄都會被保留下來,但他從未聽說過陳小魚還碰上過獸王——畢竟是連他這種算得上老兵的戰士都沒有見過的獸王,一個預備校生何德何能?
通訊機裏不再有聲音傳來,李天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他看了身邊的洛雲停一眼,只見機甲營首席神色如常,看不出哪怕一絲動搖。
他尴尬地捂了一下嘴,将視線專注到面前的顯示屏上。
那只體型巨大的蟲子一直執着地想要對重型機發起攻擊,但架不住兩臺輕型持續騷擾,它從口中噴出一條觸手,企圖抓捕在自己頭頂盤旋的機甲,卻每次都被躲了過去。
陳小魚開始覺得有些煩躁。
雖然這只疑似獸王并沒有和它體型匹配的進攻能力,但它那些不斷揮舞的觸手卻構成了對頭部的絕佳防禦,而它那笨重的身體看上去不堪一擊,實際上韌性極強,所有針對軀體的攻擊都像是被打到了棉花上,沒有一點兒效果。
這家夥,不強,但很難搞。
轄區裏突然出現了這樣的龐然巨物,駐守基地的上層軍官不可能沒有發現,只是因為眼下兵力都已經被調去防守天頂,才讓他們抓到了獨自應對的機會,一旦拖到其他兵力被調回基地,這顆送上門的核心還能不能落到他們手裏,就很難說了。
上次那只獸王能夠被一擊斃命,主要是托了“中子星”的福,但是現在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再去偷一顆那樣的高密度子彈,到底要怎樣,才能夠突破它的防守呢?
這時,陳小魚忽然間覺得機甲的動作一滞,她低頭一看,巨型蟲子的“下颔”處居然不知何時又開了一個口,章魚般的觸手從那條縫隙中毫無預兆地鑽了出來,纏在了CA27的腳上。
接着,她的身體随着機甲一起迅速地沉了下去,眼看就要被拖進那張深淵般的口器之中——
锵!
一陣猛烈的硬物碰撞聲中,陳小魚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杆槍。她将槍杆撐在巨蟲的口中,讓它無法合嘴。
一股墨綠色的液體突然從它的口中噴了出來。最先接觸到那些液體的,是被觸手纏住的CA27的右腳。
只聽嘶的一聲,CA27腳部的金屬居然就這麽化了開來。
“蠢貨!”陳小魚大罵一聲。巨蟲雖然毀了CA27的一只腳,但正好讓被困住的陳小魚掙脫了束縛,她立刻調整好重心,從蟲口之中飛了出來,反身飛出匕首,精準地刺入巨蟲下颔的裂縫之中。
那蟲子頓時吃痛地張大了嘴,陳小魚看準了時機,将橫在它口中的槍給回收了過來。
“讓開!”
通訊機中傳來一個短促的聲音。
陳小魚還來不及去思考說話的人為什麽要下達這個指令,身體已經自作主張地采取了行動。
一黑一白兩臺機甲同時從巨蟲的身邊撤開。
下一秒,只聽見一聲巨大的
噗嗤——
接着是由緩至疾,由輕變響的
嘶——
一陣墨綠色的瀑布從巨型蟲族的身體之中噴灑而出——它的身體被一把巨大的斧頭從中間劈開,囤積在肥大身體之中的汁液失去了限制的容器,無拘無束地湧了出來。
陳小魚呆了有一兩秒,旋即像一支飛镖一般鑽進蟲子的下颔,用剛才紮在那裏的匕首在一堆渾濁的血肉之中挖掘起來。
遠處,縮在駕駛艙一角的李天平正心情複雜地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而他身邊的黑發青年卻垂下了眼,像是在為一些不可解的事物進行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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