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015
第15章 015
百花園裏,幾位公主被一些臣婦貴女圍在當中,莺莺燕燕一群人走在一株株紅梅間,引經據典誇着梅豔景美。
聽聞施雲琳到了,歡笑聲一歇,皆轉頭望過去。
施雲琳跟着引路宮女,繞着百花園梅林外的青石板路正往百花園的正門去。梅林葳蕤茂盛,幾株間只隐約見着她朦胧的影子。
“聽說湘國女郎眼如水腰如柳,個個都是婀娜溫柔的麗人。”明雅公主十四五歲的豆蔻年紀,奶肉的臉上還有着孩子氣。她第一個開口說起聽聞來。“而且聽說湘國的公主個個都是大美人,尤其是來了咱們亓的這位。”
明雅公主說完,于凝芙看了一眼太子妃的臉色,笑着接話:“我也這麽聽說了。不過想來湘國的公主嬌氣,嫌天冷不肯早起,讓咱們的公主、太子妃等着她。”
今日做東的明慈公主沒說話。她長了一張方臉,平日子性子也一板一眼,不笑的時候樣子頗為嚴肅,看上去看不清是不是在不愉。喜怒不易察的上位者最是難接觸。
她們說話間,施雲琳已經走過了那邊茂盛的梅林,她的模樣一下子清晰地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黃白游的小襖撘着菘藍的裙子,在大片紅梅的映襯下,格外淺柔雅致。鬓上也沒有太多首飾,只一支銀簪绾發。兩鬓留出一縷發垂着,風一吹,發絲溫柔拂過雪瓷的臉頰。
冬日天寒,今日赴宴的貴女們身上縱外面披着貂裘,裏面卻仍是顯身段的衣裙,甚至領子開得很低,露出好看的鎖骨來。她們手裏捧着暖手爐本也不覺得冷,可瞧着施雲琳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由扯了扯身上的氅衣衣襟。
“回去吧。”明慈公主發話。
一衆人跟着她回到先前的雅座。當施雲琳被宮婢引路帶進來時,明慈公主等人正陸續入座。
施雲琳稍微等了片刻,待她們都入座了,才朝着尊位的明慈公主彎膝行禮,歉聲:“臣婦來遲了,還請大公主寬宥。”
“确實是遲了有一會兒了。”于凝芙笑着說話,“上回太子妃的生辰宴你就沒來,今兒個大公主做東,你倒是肯來了,卻又遲了這麽久。實在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忍不住猜疑湘國公主的不情不願。”
一位穿紫衣的貴女掩嘴輕笑了一聲。
笑什麽?自然是為了配合于凝芙說的湘國公主。哪裏還有湘國?她分明是在笑話湘的亡國之痛。
又一位貴婦薛夫人“打圓場”似地發言:“凝芙說笑呢。她最是喜歡說玩笑話,咱們都習慣了,你別在意。你初來亓不适應這裏的氣候病倒也是正常。”
染上風寒是施雲琳沒去太子妃生辰宴的借口。
薛夫人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下次可不能再那麽不巧病倒了,若是再來一次,旁人還以為是大将軍不讓你去呢。”
首座的明慈公主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施雲琳擡眼看了薛夫人一眼,薛夫人挺了挺腰杆好整以暇地等着施雲琳怎麽狡辯。
施雲琳柔柔一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
“夫家姓薛。”一提到自己的夫家,薛夫人腰杆子挺得更直。
“薛夫人。”施雲琳輕颔首,便移開了目光。施雲琳可不知道她夫家是誰,就算知道,也不會如她的願奉承地說官話。
薛夫人一愣,只見施雲琳望向了太子妃。
這是施雲琳第一次見到伊書珍,可是她一眼就知道她是太子妃。從小宮裏長大的人,對規矩章法的熟識刻在施雲琳的骨子裏。只一眼,她就能從座次、衣着、相望的目光裏辨出這些人的身份,甚至看得出誰與誰交好。別說是兩位公主和太子妃,就連這些高門貴女家中品階也能猜個大概。
“太子妃,上次你生辰,我恰巧病了沒能給你慶生實在是遺憾。”施雲琳先陪不是,“只是生病這事誰也不想也料不到,等太子妃下次設宴,我若又恰巧病了或者因為旁的緊要事不能去,想來太子妃也能理解,不會像那位……凝芙妹妹對吧?”
施雲琳望過去。于凝芙扯起嘴角勉強笑了一下,點點頭。
得到答複沒叫錯名字,施雲琳回過頭重新望着太子妃說:“不會像凝芙妹妹說的那樣胡思亂想的,是不是?”
太子妃摸着手上镯子,她盯着施雲琳,沉聲:“自然。”
施雲琳淺淺一笑,又語氣輕快地說:“對了,剛剛薛夫人說的話,臣婦有些不解。薛夫人說是大将軍不準我去給太子妃慶生,這是絕對不會有的事情。只是我不明白薛夫人為什麽這麽說?”
施雲琳轉眸,眉眼含笑無辜地望着薛夫人。
薛夫人一愣,剛要張嘴。坐在她身邊的人立刻拉了她一把,提醒她閉嘴。
施雲琳重新望向太子妃,緩聲道:“臣婦嫁來亓的時日尚短,不像太子妃已經嫁過來兩年多。臣婦對亓國很多事情不了解,想請教一下太子妃,薛夫人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呀?難道亓山狼與太子殿下交惡嗎?”
百花園忽然之間陷入沉寂。誰也沒再開口,有人端在手裏的茶盞也僵在那裏忘了放。
一陣風吹來,吹下枝頭一朵紅梅,吹落在施雲琳的肩頭。
亓山狼與太子之間劍拔弩張的關系所有人心知肚明,可是誰又能明說?尤其是太子妃更不可能當衆承認。
百花園外出現了幾道人影。太子妃眼角餘光掃過,驚見是陛下帶着太子、靖辰王路過。
太子妃咬着牙,在心裏把施雲琳和薛夫人都罵了一遍。太子妃勉強扯出個笑臉來,道:“雲琳說笑了。大将軍是千載難逢的奇才,在亓軍功赫赫,是國之棟梁。太子殿下向來惜才愛才,二人或許在政見上有過分歧。交惡則是無稽之談。”
“嗯。”施雲琳輕嗯了一聲,彎着眼睛笑言:“我也是這樣想的。想來薛夫人和凝芙一樣都喜歡說玩笑話而已。”
百花園外,亓帝回頭看了齊嘉致一眼,收回視線離去。齊嘉致額頭沁出冷汗來,轉眼兇惡地盯了伊書珍一眼,快步跟上父皇的步伐。
靖辰王探究的目光在施雲琳身上一落,亦收回目光跟上去。
百花園內,施雲琳和園內大部分人一樣都不知道剛剛陛下一行人的經過。
施雲琳又将目光落在先前掩嘴笑湘國滅國的紫衣貴女,她問:“不知道這位姐姐如何稱呼?”
紫衣貴女早就收了笑,謹慎說話:“可擔不起夫人這聲姐姐,我姓蘇單名一個婉字,姐姐喚我婉婉就好。”
“蘇婉。”施雲琳連名帶姓地喊她,又人畜無害淺笑着地問:“剛剛你笑什麽?”
“我、我笑了嗎”蘇婉掃了一眼桌上的梅花糕,心虛道,“公主設宴,今兒個的梅花糕很甜。我吃得開心……”
達官顯貴最喜歡暗戳戳地說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意味深長地挖苦笑話。施雲琳曾聽着官話長大,在暗流上的靜波裏一言一行。
今日,她不過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将那層靜波撕破。
施雲琳望向今日的主人明慈公主,臉上的淺笑也變得端莊了些。她說:“亓國寬善博遠大國風範,向來恩惠患難中的小國,不僅有今日的湘,還有昨日的闵。”
太子妃臉色微變。闵,是她的故土。她與施雲琳又有何不同?
“湘國将亓國的恩情一直牢記在心裏,能嫁作亓人婦,雲琳心懷感恩。自小生活的風土不同,雲琳若是生了什麽錯事犯了什麽忌諱,還望公主寬宥。雲琳也會謹慎多學,争取早日如太子妃那般入鄉随俗棄闵為亓。我雖來亓不久,卻在民間聽見許多誇贊太子妃的話。雲琳會努力效仿太子妃。她是最好的太子妃,我也要努力成為合格的大将軍夫人。”
在座女眷們悄悄目光交流,眼裏都多了幾分正色。
太子妃胸口微微起伏,壓着怒。施雲琳一遍又一遍強調她與她一樣都是和親而來。日後若再有人當面暗諷施雲琳的舊時身份,那就是連太子妃一起罵了。
施雲琳陷在一種割據的情緒裏。這些人嫌她亡國公主的舊身份,又不得不忌憚她如今嫁的人。
施雲琳微緩,望着明慈公主,換上更加誠懇的語氣:“今日來遲,實在是萬不應該。只是初來亓,對地勢路線不熟悉對路程用時錯了估計,縱大将軍快馬加鞭帶我來,也還是遲了。雲琳可能自罰一杯請罪?”
“哦?大将軍帶你過來的?”明慈公主終于開口,“翡州果不其然又獲勝,大軍三日後歸。大将軍昨日已經回京了?”
施雲琳倒是愣住了。她不知道亓山狼是提前回來的。
施雲琳正愣着不知道怎麽接話,一個綠裙女郎笑着打趣:“想來是小夫妻新婚情濃,大将軍提前回來的。”
施雲琳望過去,綠裙女郎笑着說:“我姓樊,名紫瑩。”
樊紫瑩站起身,行了個淑女禮。
“紫瑩。”施雲琳回了一禮,這便是認識了。
樊紫瑩笑着說:“聽聞夫人婚前就大病了一場,如今天寒奔波,還沒坐下歇歇呢。我看呀,自罰一杯就不必了,先喝些甜酒暖身才是。”
明慈公主也點頭,道:“先坐下說話,還有幾位不認識的,也該認識認識。”
“多謝公主。”施雲琳颔首,跟着小宮婢走去為她安排好的位子。
明慈公主和明雅公主共桌,太子妃坐在兩位公主的左手邊。施雲琳被引去了兩位公主的右手邊,她的座位正對着對面的太子妃。
施雲琳剛坐下,對樊紫瑩淺笑了一下。這一笑,是禮儀不是感激。樊紫瑩是今日第一個幫施雲琳說話的人,可是施雲琳不會立刻給出她的感激,她要先弄清楚樊紫瑩幫她的原因。
施雲琳與百花園裏其他女郎們一一見過,客套兩句。宮婢們捧着樂器過來。
施雲琳來之前,她們要弄樂,宮婢們這會兒才将樂器帶過來。
明雅公主笑着說:“我看呀,咱們就罰将軍夫人最先弄弦撥樂開個頭!”
“這個罰我領。”施雲琳大大方方站起身來。
“你要用什麽樂器?”明雅問。
這些不同樂器,都是她們一個個報名點了自己最擅長的一件,讓宮婢搬過來。
施雲琳猜到些什麽,笑言:“誰若舍得先将她的樂器借我一用,我就用哪個。”
“哪個都行?”太子妃挑眉。
施雲琳柔柔地笑着颔首:“哪個都行。”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