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2

第22章 022

施雲琳近距離眼睜睜看着亓山狼的眼睛瞬間被點亮變了顏色, 成了蒼白色,她才後知後覺聽懂他在她耳畔說的話。

短暫的懵怔之後,施雲琳的臉頰頓時窘了個燒紅。

若不是在水裏, 她定是要立刻推開亓山狼的。可是這是在水裏,她一動不敢動, 怕随着水流飄走、也怕沉入水底, 她不僅沒有推開亓山狼, 還緊緊攀着他。在懸崖之上沒有褪去的衣衫,終于在水裏褪了個幹淨。施雲琳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小衣随着晃動的水波飄遠。

亓山狼指腹反複壓過施雲琳沾水的唇,從一側唇角壓過她的唇形輪廓,再到另一邊唇角。指端不經意間擠進她的唇縫,輕輕碰了下她的齒,還有齒間探出來的一點舌尖。

往日平靜無波的幽潭被打擾,水波海浪般晃動。施雲琳在水浪的擊打漂泊中, 緊緊攀着亓山狼寬闊的肩, 抓住這唯一的憑靠,連疼痛和不情願也顧不上了。

月光溫柔鋪散, 将劇烈晃動的水波照出柔和夢幻的細碎光影來。那些瑰麗的光影落進施雲琳的眼睛裏, 她望着水波中兩個人緊密的影子, 有些恍惚。她以前絕對想象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在廣闊的天地間做出這樣不得體的事情。她将漉濕的臉頰貼在亓山狼結實堅硬的臂膀上,慢慢閉上眼睛, 藏起心裏的一絲難受。

亓山狼抱着施雲琳從水中走出去, 扯下先前扔到樹梢的披風, 将施雲琳整個身子裹起來。

出了水,施雲琳這才覺得冷。她縮在亓山狼的披風裏, 用臉頰去蹭毛茸茸的衣領,冷得瑟縮。

一想到還要很久才能走回去, 施雲琳将臉埋在亓山狼的懷裏,不打算自己走路。鞋子早就不見了蹤影,許是沉了水底。腿上沒什麽力氣,她一點也不想走路了。

亓山狼也沒打算讓她走回去,他将人打橫抱起。施雲琳在他懷裏縮了又縮。亓山狼垂眼,瞥了一眼她微紅的臉頰。

亓山狼沒有抱施雲琳回木屋,而是走向距離靜潭不遠處的樹林。一株參天老樹上架着一間小木屋。

亓山狼抱着施雲琳踏着繞樹的木梯上了樹屋。

施雲琳好奇地打量着這樹屋。屋子很小,裏面只有一張窄床,還有兩三個箱子。

亓山狼将施雲琳放在窄床上,從箱子裏取出寬大厚實的巾帕,他解開施雲琳身上裹着的披風,用巾帕去擦她身上的水。

亓山狼的手勁向來很大,不用他故意用力,也将施雲琳身上擦得微微泛紅。

“我自己擦。”施雲琳趕忙從亓山狼手裏搶了巾帕過來自己擦身。

亓山狼由了她,又從箱子裏取了另一塊巾帕擦他自己身上的水。施雲琳眼角的餘光瞟到亓山狼的身體,飛快垂下眼睛。施雲琳知道亓山狼今晚不會只這麽三次就放過她。她抵觸地低下頭悶悶不樂地擦水,卻也無可奈何。

亓山狼瞥着施雲琳。她低着頭,大半的身子就這麽無所遮地展現在他面前,藏青的巾帕滑過她的身體,反倒襯得她通體瑩如美玉。就連皎潔的月光也比不上她半分。

亓山狼收回目光,三兩下擦幹了身上的水,從箱子裏取出一套單衣穿上,再取了一套他的衣服丢到施雲琳身邊的窄床上。然後他踏着木梯幾步跨下去了。

亓山狼在樹屋下生了火。

他自小生活在深山裏,體質和尋常人相比很不同,他不懼寒。可是他知道施雲琳怕冷。

熊熊火焰活潑地燃燒起來,順着夜風,将暖意吹上樹屋。

亓山狼重新上了樹屋。施雲琳已經穿上了他的衣裳。她背對着門口的亓山狼,從樹屋另一側的後窗望向山中夜色。她還從沒有以這樣的角度去看山林裏的景色。萬籁俱寂的山林夜色,有着一種廣闊包容又深邃莫測的美。

山景雖美,可她還是想念故土。她想回家。

亓山狼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明顯不合身。袖子長出一截,她的手都沒有露出來。粗布衣衫裹在她身上,如裙子般遮着軟軀。亓山狼視線下移,這才發現坐在窄床上的她只披了他的衣裳,他一同遞放過去的褲子,她并沒有穿。瑩白細直的腿從衣擺下探出,交疊着歪在一側。

亓山狼走過去,在她身後抱住她的腰身。他的手掌放在施雲琳的腿上,問:“不冷?”

“反正一會兒也是要脫的。”施雲琳的聲音有一點悶悶的。

亓山狼擡手,握着施雲琳的下巴,将她的臉轉過去,去看她發紅的眼睛。

她沒有哭,只是情緒有些低落。帶着幽怨地望了亓山狼一眼,又垂下眼睑,顯出逆來順受的乖順模樣。

亓山狼對施雲琳的掠取向來粗暴直接,不顧她的求饒只顧自己的快意折騰她一整夜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今晚,看着施雲琳眉眼輕垂的模樣,想起那些未消又加深的腫,讓他忽然有一點不忍心。

亓山狼暫時放開施雲琳,拿了寬大的巾帕扔到施雲琳的頭上。施雲琳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緊接着感受到亓山狼用巾帕胡亂給她擦着濕發。

隔着厚實的巾帕,他的手掌撥弄着她的頭,使得她搖頭晃腦,昏乎乎。直到亓山狼将巾帕扯去,施雲琳眼前不黑了,還是暈乎乎的。

她剛剛不暈乎了,就被亓山狼帶着躺在窄床上。她面朝窄床裏側,亓山狼在她身後抱住她。結實有力的手臂橫在她的身上,就連他的長腿也搭在她腿上。

施雲琳一動不動,等了好半天,身後的亓山狼還是一點動作也沒有。

施雲琳有點懵。原本是有些困的,可疑惑讓她睡意全無。她小小聲地問:“不繼續了?”

“睡。”亓山狼合着眼,将下巴抵在施雲琳的頭頂。

施雲琳懷疑自己聽錯了。好半晌,她才明白過來。

——哦,亓山狼體力不行了!

她閉上眼睛,輕松愉悅地翹起了唇角。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施雲琳把自己咳醒了。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摸自己的額頭,果不其然地發燒了。

這大冬天在冰寒的潭水裏泡着會着涼,施雲琳一點也不意外。她甚至懷疑自己之後不是被亓山狼折磨死,就是在這深山裏病死。

亓山狼摸了摸施雲琳燒起來的額頭,卻有些無語。他不能理解施雲琳怎麽能這麽嬌弱。

施雲琳昏昏沉沉地睡着,連亓山狼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等亓山狼再回來的時候,把施雲琳扶起來,再把幾根綠色的草往她嘴裏塞。

塞到嘴裏的草又苦又澀,施雲琳的眉頭整個揪起來。她不肯吃,可是亓山狼已經将草全塞進了她嘴裏。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她還會顧忌着臉面形象覺得吐出來不好看,硬着頭皮咽下去。

亓山狼扶着施雲琳躺下,施雲琳縮成一小團,繼續昏睡着。不過亓山狼找來的草藥卻很有用,施雲琳很快退了燒。但是她仍舊頭疼犯困,懶在窄床上昏睡了兩日。

傍晚,她覺得身上舒服多了,才從樹屋出來。她垂着腿坐在樹屋上,遙望着遠處的落日。晚霞燒了半邊的天幕,将積雪的枯木也照出幾分彩色的生機來。

視線一移,她疑惑地看着樹屋旁邊的一個……木盆。

她在樹屋裏迷糊了兩日,怎麽不知道這裏何時多了一個懸挂起來的澡盆。繩索将木盆懸在兩棵樹之間。同這樹屋一樣搭了一個繞樹的木梯。施雲琳手扶着樹屋,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下望去,見那個澡盆下面還堆了些柴木。

雖然懸挂起來的是個澡盆,可是施雲琳瞧着這架勢,倒覺得像一個鍋,不知道亓山狼要煮什麽獸肉吃。

施雲琳還沒弄明白這個澡盆鍋要煮什麽吃,遠遠看見亓山狼正往這邊來,他一手拎着她的衣裳,一手提着她的一雙鞋。淺粉色的一雙繡花鞋墜着他手上,随着他的步履一晃一晃的,瞧着實在有幾分詭異。

亓山狼踏上木梯一半,将衣物遞給施雲琳。

“換上,回去。”

施雲琳接過來,趕忙換上自己的衣裳。亓山狼的衣服實在是太大了穿着當然沒自己的衣裳舒服。

施雲琳換好了衣裳,跟着亓山狼回之前的木屋。還沒走近,她遠遠聽見了狼嚎,隐隐還能聽見些人的驚呼聲。

這亓山又來人了?

走近了些,施雲琳終于看清了。亓山狼給的期限到了,太子妃帶着人親自來了亓山。此刻,太子妃帶着婢女和侍衛被幾匹狼圍住。

四匹狼目光兇狠,慢悠悠地繞着他們一圈一圈地走,時不時發出些瘆人的嗚嚎。

不管是太子妃還是下人,個個一身狼狽,吓得六神無主。

“亓山狼,算了吧。”施雲琳停下腳步,輕輕去攥他的袖子。

亓山狼回頭,盯着施雲琳蹙眉犯難的眉眼。

施雲琳不想亓山狼這麽快被皇家處死,她誠心勸:“到底是皇家人,我也沒有出事,就算了吧?”

亓山狼沉默。

施雲琳再勸:“我也知道你不完全是因為我。你和太子關系很不好,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會覺得是太子故意刁難,會覺得顏面無光,更不想向太子退步。你總是不退步的……”

亓山狼沉默着,一個字一個字回憶她說的話,去認真聽她在說什麽。

施雲琳不知道怎麽勸了,犯難地自語:“就連娶我也是為了故意和太子做對。我是覺得就算和太子交惡也該圓……”

“誰告訴你的?”亓山狼打斷她的嘟囔。

“嗯?”施雲琳擡眼,無辜地望着他。她說錯了什麽?

“我娶你是因為,”亓山狼盯着施雲琳茫然的眼眸,“你好看。”

從第一眼見到施雲琳,亓山狼就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跡,狠狠地占有。

施雲琳懵住。

他娶她,不是因為她是湘國公主的身份?不是因為與魯開戰增加好聽的道義支持,甚至也不是因為他一向與齊嘉致做對?只是因為……

亓山狼牽起施雲琳的手,帶她朝太子妃走過去。經過木屋窗下,他順手拿了窗臺上的一把刀,推開刀鞘,翻過來,将刀柄遞放進施雲琳的手裏。

他望着施雲琳的眼睛,說:“去殺了欺負你的人。”

亓山狼要的處理結果,是他的女人學會反擊。

手裏的刀沉甸甸,亓山狼的目光又太過堅定。施雲琳眨了眨眼,茫然地轉頭,望向被狼群圍住的太子妃。

亓山狼垂首睥着施雲琳,目光狠絕。

只要她敢下手,所有後果他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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