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GoodbyetoEinstein08

Goodbye to Einstein 08

一不小心就下課了,明譯晨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意溪和單淳正旁若無人地對視着。他繃了繃嘴角,不知道出于什麽想法,徑直走到意溪面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晚上還是一起回家吧。”

殊不知,他一開口,整個教室都靜了。就像是被打下閃光燈的舞臺,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黑暗的背景,只剩下他們處在最清晰明亮的衆人視線的中央。連在講臺上調整PPT的許雲也遠遠地望了過來。

畢竟是老師,對這些“孩子們”的八卦不是那麽感興趣。許雲再次埋頭去編輯PPT,找出來不少錯處。熬夜做的課件,果然不能直接拿來用麽?她只有一項項改過來了。

許雲順手撈起她自己的水杯,卻發現水已經喝光了。她把季萊叫到旁邊,吩咐季萊去辦公室幫她打杯水。其實她可以自己去接水的,可是留季萊在這改錯……這是新課程的內容,她不能完完全全放心。

單淳反感于明譯晨這樣理直氣壯的說話方式,正要代替意溪反駁些什麽,就見意溪輕輕地說了句好。臉都紅了。

“……你不是要去博物館的嗎?”毫無立場的,單淳覺得好不高興,他按捺着心裏蠢蠢欲動的暴躁,問意溪。

“啊,那個……”意溪應着,看着明譯晨的臉上爬上烏雲,便硬着頭皮解釋起來,不自覺換上了中文:“因為除了我之外還有個學妹在那裏工作,我們倆已經排了班了。今天不用去。”

雖然不知道單淳為什麽要打岔,但是明譯晨主動跟她說話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單淳肯定不會理解。他們好幾天沒有說話了,明譯晨走過來,是主動和解的意思吧!

而且,他們以前每天都是一起回家去的。她現在不好意思的是,跟單淳呆了太長時間,都沒有機會來整理跟明譯晨之間的矛盾。連被博物館錄用的消息,都沒有來得及告訴明譯晨。

“我知道了,這些事情你下午的時候再告訴我吧。”話裏親密的感覺頓顯。說完,明譯晨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單淳。單淳也不動聲色地看回去……但是,氣氛怪怪的。

良久,明譯晨的眼尾挑了起來。

這顯然是屬于兩個男生之間的交鋒,據結果來看,單淳還輸了。因為他連幹涉的立場也沒有。他不怎麽舒服地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走出來才感覺到,他這樣屬于“連連敗退”,單淳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帶着對自己的懊惱到走廊上去吹風了。

明譯晨仿佛沒有看到那麽個大活人從他面前走開,他握着手裏的鉛筆,對意溪道歉:“那天……對不起了,是我的錯。”

意溪明白過來他在說那個下午在佳禾街的事情,那時候他給了她一個耳光……那時候她毫無理智地涉險,他正是因為關心她,才會那麽生氣的吧。現在再要提起來的話,她只有說——“我的記性不太好……那天發生什麽已經不太記得了,不如,我們就此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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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譯晨彎起了嘴角,面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求之不得。”

“啧啧啧,”教室前排的女生看了意溪好一陣了,她靠在明譯晨的位置上,毫無忌憚地盯着後面一排,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勾引完這個又去招惹那一個,她可真是……”

真是什麽呢?假意看着書的女生默默等着一個惡毒的評價,卻沒有聽到下文。

“阿悠,你也不管管?如果是我的話,早就過去扇她了,就你風度好。”

被稱為阿悠的女生從書本裏擡起頭,扯了扯嘴角,對點她名字的那個女生笑了一下。管什麽呢?她還沒有那個資格。他們覺得她和明譯晨在一起,可這是個誤會。她也樂得讓他們誤會。七班只要是個人就知道她喜歡明譯晨,連明譯晨自己都清楚……哦,沒準那個人不知道。畢竟她是“拽姐”,不問世事的。

“哎喲,你可別笑了,就跟這膈應我呢,笑得比哭還難看……”發出感嘆的女生嘴上一點也不饒人,表情卻是一副憐惜的樣子。想到了什麽,她又得意地挑起了眉毛,“有些人不教訓是不行的。既然你不願出手,我就替你來了啊。”

說完,她就埋下頭去發短信,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尚本悠偷偷藏起來的笑意——你怎麽就知道,我不願意出手呢?你們又誤會我了,可我最樂意這樣的誤會了,沒有之一。

不用哭天搶地,不用做出醜惡的嘴臉,就能得到現實中最想要的東西,何樂而不為呢?掩飾着自己,在各種人際關系間游刃有餘,是尚本悠的能力。

就算是面對着自己喜歡的男生,她還是沒有表現出真實的自己。對待明譯晨,她一直拿捏着7分的主動,不會粘人到令人厭煩,也不會毫無存在感。

她自認做得很好。可是,從進高中起,就對明譯晨施以各種明示加暗示的她,始終沒有成功。對意溪……怎麽可能不讨厭呢?但是,對意溪,她不能做得太明顯。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必要的時候,還是很有利的,不是嗎?

見明譯晨要回到座位上,跟尚本悠聊天的那名女生立刻就走開了,一邊走還有意無意地對尚本悠使眼色,見尚本悠沒反應,又覺得好生恨鐵不成鋼。總之,短信是發送成功了。

感受到振動,剛從辦公室出來的季萊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會意地彎起了嘴角。她把水全都倒進垃圾桶裏,然後又回身去辦公室接了一杯開水——

水杯砰地一聲砸在單淳的桌子上,濺出來一大片,就連季萊自己的手臂也沒幸免,疼得她就差哭出來,臉色直接變白了:“哎呀,肚子好疼!”

畢竟是在她眼前出現的變故,意溪有些擔心:“沒事吧?”

中招了,季萊想。她又哎喲了一聲,“幫我把水給許老師吧,我不行了!”話沒說完,就捧着肚子,一溜煙消失了。

呃。意溪把單淳的書挪開,拿出紙巾來擦了擦水杯,又擦了擦他的課桌,然後才端着水往講臺上走過去……

單淳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很多東西,很多細節在他面前閃現。

比如說意溪端着水杯,忐忑的表情;比如說嘴上帶壞笑的女生,偷偷伸到走道的腳;比如說那個叫明譯晨的人,旁觀着的冷眼……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預示着一種反常。

他沖過去,在意溪拿腦袋“磕”上臺階之前當了肉墊,還接住了水杯。但是水杯裏的開水,不偏不倚全部潑到了許雲的身上……

女生慌忙藏起了腳。尚本悠收回視線,臉上露出“無趣”的表情。而密切注意着事情發展的明譯晨則是,很不愉快地皺起了眉頭。

已經第三次和意溪一起親密接觸大地了。單淳無奈地想,這具身體還結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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