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白天

白天

一行人差不多十幾個的樣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風塵仆仆，每個人身後都背着一個大背包，鼓鼓囊囊，壓彎了他們的腰。

領頭的是個健壯的中年男人，四四方方的堅毅面孔上有對陌生人的防備。隊伍裏的氣氛也變了，衆人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好奇有、陌生有、警惕也有。

初雪有點不适應，但還是給他們一個友好的微笑，展現她的态度和無害。

周則瑞在與領頭的人交談。

“我們是一起來這裏旅游的，沒想到居然碰到這個情況，請問我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嗎，只要找到聚居地就可以了。”

小麥色皮膚的青年有一張乖巧的臉，上面還有勞動人民的樸實，說起話來無害又真誠。

那人看了一眼周則瑞，又看了一眼旁邊笑容甜美梅初雪，眼中的警惕放松了些。

“我們要去最近的基地，你們跟着走吧。”

既然有了領頭人的首肯，周則瑞和初雪專門走在靠前一點的位置，展現态度。

一行人默默的走着，太陽升到最中央，領頭人擡起汗津津的頭看到不遠處有一塊巨大的岩石，抹一把額頭的汗水對後面的人說：“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快走幾步去前面陰涼處歇一歇。”

後面疲累的人精神一震，初雪看到前面的陰涼處，好似能感受到那涼爽的感覺。

等到了石壁下面，衆人紛紛把後背大背包放下來歇息。

依靠在石壁上，初雪顧不得會弄髒她的衣服，只想好好歇一歇。這時候她又有點疑惑了，自己身體似乎有點脆弱啊。

“媽媽，我想喝水，我不想走了。”她後面響起男孩有氣無力帶着委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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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初雪看過去，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此刻他臉上淌了汗水，短短的頭發濕漉漉的，沖跟他靠在一起的女人撒嬌。

男孩的媽媽就是普通人的長相，臉上汗水如雨點一樣落下，這裏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

媽媽顯然也累了，眼角的溝壑裏都是汗液，聽到兒子的聲音還是從背包裏拿出來一個水壺遞過去：“乖乖喝水，好好休息等下跟着媽媽走，咱們要去找爸爸，你不是想見爸爸嗎？”

小男孩咕嚕咕嚕喝一大口水才解渴，舔舔嘴唇，臉上希冀：“嗯，要找爸爸。”

看到他被哄好了，媽媽才松口氣，接過水壺也喝了一小口水。

歇息了十幾分鐘，領頭人招呼大家又要開始上路了，他說了一個好消息：“按照咱們得速度在晚上之前就能到基地了，大家再堅持一才，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走着走着太陽熱度減弱一些，初雪是個女孩子，還是一個長相甜美無害的女孩子，所以她走慢一點別人也不意外。

漸漸的，她落到了小男孩媽媽身邊，看到她蹒跚的腳步，還有發抖的手臂，小男孩身上的東西很少，大頭都在媽媽身上。

“阿姨，要不然您給一點東西我來幫忙帶着。”初雪與男孩媽媽之間隔了一點距離說道。

阿姨驚詫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波動，但還是拒絕了，禮貌的笑：“那多不好意思，我拿的住，就不麻煩小姑娘你了。”

初雪沒有被她一次的拒絕打倒，反而更加熱情：“你們能讓我們跟着我們感激不盡，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不熟悉的地方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阿姨眼中的情緒更加劇烈，她的體力并不支持她完成這樣艱難的行動，要是有個人來分擔就好了。

眼看她意動，初雪添加最後一把火：“我已經一天沒喝水了，我幫您拿東西您給我一瓶水當做報酬怎麽樣。”

女孩露出可憐兮兮帶着撒嬌意味的表情，就像是家裏最受寵的小女兒一樣可愛，天然帶有親近的氣息，讓人不禁想要答應她所有的要求。

男孩媽媽一下子就笑了，這幾天她精神緊繃，時刻注意外面，好幾天沒有在臉上展現除了擔憂之外的其他表情。

不知怎麽，看到梅初雪的表情她就笑了。

這要是還在家裏遇到這樣可愛的小姑娘，她一定會給她做一桌子好菜，但現在在荒無人煙的荒漠，她除了一大堆行李外沒有其他東西了。

男孩媽媽從大行李帶裏拿出來一個小書包，裏面鼓鼓囊囊的。

“那就拜托你幫忙了。”

說着她又從背包裏拿出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路上渴了吧，快喝點水，不夠的話阿姨這裏還有。”

初雪高興的接過書包，不想的手一沉——差點沒拎起來。

面對阿姨疑惑的目光，梅初雪暗中咬咬牙使力吧書包背在背後，頓時，她的腰彎了一個度。

好重！

偏偏初雪還要裝作輕松的樣子笑容滿面接過水咕嚕嚕喝一大口解渴，對阿姨說謝謝。

一口水下肚，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似乎熱烘烘的腦袋也轉的動了。

兩人也就此拉進了關系。

領頭的人注意到，往後瞥了一眼看到情況後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周則瑞繼續燦爛微笑。

初雪與阿姨交換了姓名，走了一段路之後阿姨突然小聲說：“小雪啊，你也不要怪我們對你們甩臉色。”

梅初雪還楞了一下，仔細回想他們甩了什麽臉色，她的記憶裏也沒有被甩臉色看的畫面啊。

男孩媽媽沒有看到她那一瞬間的懵逼，繼續小聲說：“我們也是沒辦法，就在遇到你們前一天咱們也是遇到一群年輕人，他們也是說來這裏旅游的，說是要去基地讓我們帶帶他們。”

說到這裏，她臉上浮現憤怒之色，初雪也猜到後面會有反轉。

“誰知道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要去基地的，他們搶了我們一些吃的和水跑遠了。”

聽到男孩媽媽在講那件事，旁邊的人也插進來，語氣中都是對搶劫之人的憤恨：“那些畜生東西啊，一開始說要東西不就好了，咱們又不是那些狠心的人，一人湊一點給他們就是了，一上來就偷像是什麽樣子！”

話題可算是點燃了這一群人的吐槽，八卦和吐槽最容易拉進人與人之間距離，大家不自覺圍到一起訴說那幾個人的不良行為。

天氣炎熱，太陽懸挂在天空中央散發熱氣，大家原本都像是被曬焉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只知道低頭往前走，就因為這一出，本來疲憊不堪的人們因為說話恢複了一些活力，大家聚在一起走居然也不無聊。

期間初雪獲得了大家的信任，得到不少大家準備的吃的，有肉幹有水還有零食。

“這該死的世道，為什麽居然會有那種鬼東西跑出來啊，要不是有年輕人守着，咋們都不知道要怎個搞。”

一位中老年男人擡頭望前方，臉上一滴汗水順着額頭流下來，他已經閉上眼睛了，可是濕鹹的汗水還有有一些殘留在周圍，他又閉上眼睛。

一位中年婦女應和道：“這個我知道，我孫子在耳邊念叨過得，叫啥子末世，那些人不人鬼不鬼醜了吧唧的東西叫喪屍。”

另一人皺眉：“啥子末世，這些小年輕淨會胡說，這世道好端端的怎麽能說是末世呢，我看他們是好日子過慣了。”

有一人道：“那也不一定，老頭子不要忘記前幾天的紅雨，媽媽耶活了幾十年還沒見過那樣的雨。”

又插進來一個人：“我在電視上不是看到好多說是實驗室搞出來的怪物嗎，說不定那就是喪天良的那些白大褂搞出來的。”

衆人七嘴八舌，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們并不是在真心實意地思考原因，思考世界變化的原因，而是這無聊的路上讨論點東西，不至于那麽無趣，也讓人更有精神。

“那些鬼東西走的又慢攻擊力又小，真不知道你們怎麽那麽怕，切。”在笑意妍妍的大家中，出現一個不合群的聲音。

初雪看到一個青年男人，長臉尖嘴，眉眼耷拉被累壞了，氣喘籲籲的與周圍一邊說話一邊走路氣息平和的大家都不一樣。

梅初雪看向他的眼神十足熱情，并且暗中吐一口長氣，抖抖腿。

——太好了，有一個跟她體力不行的人，這簡直就是好夥伴啊！

周圍的大人們都不喊累，只有小孩子還會叫喊兩聲，但是被家長安慰之後也堅持往前走，這種情況下就算初雪她腿腳酸軟也要好好掩飾好，有種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在作祟。

那個男人被初雪火熱的眼神看的有點別扭，本來因為走路産生的惱火心情居然一下子得到緩解，心頭憋屈的火焰似乎也變小了。

他稍微別過臉，有點不好意思，聲音減小了一半，語氣也沒那麽咄咄逼人。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那些東西我們打得過，為什麽要大老遠的走路到基地去，自衛不就好了嗎？”

一個大媽走到前面，蒲扇大手給自己扇風降溫，一邊說：“這就是你小子還年輕了吧，雖然咋們打得過那些鬼東西，但是還是要相信上面，遇到不了解的事情首先要去官方守衛的地方，那裏最安全。”

男人還是不服氣，他信任上面，但是也相信自身實力。不管怎麽樣，好歹也有了個答案，他也走了漫長的一段路，要是不想來別人也不能架着他來。

初雪跟着大部隊，走到夕陽西下，橘色的天空好像是被顏料渲染的圖畫，一望無際當然荒漠在天空下閃閃發亮。

她終于看到一行人得目的地——那是一座高大的城牆，冷冰冰的外皮锃光發亮，四面八方不斷有人往這邊走，大家都背上厚重行囊，門口已經大排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