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白天

白天

四面八方都是人，大家背起行囊都知道往最安全最穩固的地方走。

隊伍大排長龍，等初雪跟着他們排隊的時候發現大家來的算早的，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在往這裏來。

身穿黃色馬褂的人舉着喇叭喊大家不要擠，人人都可以進去，有序排隊，要是遇到插隊的他們嚴懲不貸。

這些話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很有用，大家雖然有點吵鬧，隊伍卻沒歪。

然而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人話，尊重別人，知道遵守秩序才能活的長久繼續使用本來的權利。

初雪排隊排的好好的，就是喜歡探出頭往前看，她身後站着周則瑞，兩人一同把腦袋探出去，像是小倉鼠一樣探頭探腦的，不小心撞到一起了就相視而笑。

別人看到了也只是善意的笑笑，畢竟兩人都有讓人第一眼看到就放下警惕心的好面孔。

幾個打扮的流裏流氣，穿着緊身衣破洞褲手機拿着大金鏈子的青年人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四處亂看，他們來得晚要排好久的隊。

平時無法無天觸碰底線慣了，對排隊那是萬分不願，就把主意打到前面的人身上。

這不，兩個喜歡探腦袋，一看就好欺負，看起來傻傻的兩個人就被他們看見了。

當場，領頭的紅毛就浮現出邪惡的微笑，“兄弟們，你們看那是什麽。”說着用手指前面那兩個突兀的腦袋。

旁邊的黃毛一看也露出同款微笑，應和道：“老大，那不就是我們的位置嗎。”

“他們先幫我們占位置罷了，現在正主來了，咱們要去原來的位置了。”

紅毛點頭，不愧是他的副手，每一句話都說到他心坎裏去了。

他嚣張的對周圍五顏六色的兄弟們說：“大家各自去找給你們占位置的人，老大我已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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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們哈哈大笑，都聽出裏面的意思。

梅初雪在觀察周圍的東西，沒看到一個新的就會說出腦海中給出的答案，讓周則瑞判斷是不是對的。

“那個是志願者？”初雪看黃馬褂。

周則瑞點頭，鼓勵的拍手。

“那個是喇叭。”她指那個志願者手裏的東西。

周則瑞贊揚的豎大拇指。

兩人一來一往，初雪說的都對，而周則瑞就像是個鼓勵幼兒探索世界的老媽媽一樣，對孩子說的每一句話都提出贊揚。

他們沒在意周圍人的眼神，自顧自沉浸在問答中。

這時，一紅一黃兩個不正常顏色的腦袋來到周則瑞後面，初雪旁邊。

紅毛沖女孩眨眼間，用自以為深情的眼神看過去，“美女，謝謝你給我們占位置，現在我們到了你們可以走了。”不聽人說話就要擠過去。

黃毛也直接伸手，皮笑肉不笑：“兄弟謝謝給我們留的位置，現在我們哥倆來了你們就後面去吧。”

是混混，但還沒蠢笨到極點，知道他們這種行為不好，所以說了謊話。

周圍本來看兩人的視線不知不覺消失大半，只要沒有觸及到自己的利益，他們都不在乎，來了兩個人，再走兩個人就好了。

兩人沒反應，還在繼續說話。

“我知道，等下進去的話要刷身份證信息。”初雪好奇的看了一眼不知道在與誰說話的紅毛，然後就不管了，腦袋抵住周則瑞的腦袋。

周則瑞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揚：“對，非常正确，初雪好樣的。”

梅初雪都被誇獎的有點不好意思，這不是大不了的事情，相反，她都看到背後有人在笑他們。還是新認識的小夥伴一直在鼓勵他，讓她不要在意外人的眼睛。

紅毛黃毛被忽視，紅毛什麽時候收到過這被忽視的待遇，以前不管去哪都是視線最中心，是明日之星好不好。

紅毛生氣了，語氣不好：“喂，你們別給老子裝傻，識相的快把位置給你爹我讓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為了讓紅毛的話更有威脅力，更有真實性，旁邊的黃毛馬上挽起袖子，露出他那……的胳膊。

“噗嗤——”

察覺到三雙眼睛盯着她，初雪捂住嘴，下彎的眼睛卻擋不住裏面的笑意。

少女連忙擺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很沒有說服力，她解釋道：

“只是因為，只是因為先生您的手臂實在是太有威懾力，我不由自主被震撼到了。”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周圍人們的視線都不由自主集合到黃毛那……瘦弱，比一般姑娘還要纖細、一點肌肉都沒有，蒼白無力的手臂上。

一時間，黃毛臉上漲紅，害羞中夾雜了惱怒，惱怒中夾雜了害羞，聽着周圍人的笑聲，他只感覺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在對他的胳膊指指點點。

那個女人，那個死女人，居然還在嘲笑他！

“該死的，你給老子出來啊！”黃毛惱羞成怒，不敢去敵視周圍人，把憤怒的火焰對向罪魁禍首，那個說出那句話的人。

瘦弱的臂膀眼看就要抓住初雪的胳膊，紅毛孩子震驚中。一只結實有力，流暢肌肉的手抓住黃毛的手臂。

周則瑞比黃毛高了一個頭，而且肩寬虎背，眼睛從高處俯視黃毛，緩緩拉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你，想做什麽呢？”

黃毛臉上冷汗都出來了，他感覺到手臂好似被鐵嵌住一樣，任憑他怎麽使力都掙脫不開，相反，鐵嵌還越來越緊！

“啊啊啊啊！”

“要斷了，放手，放手！”

明面上真的看不出來，有着一臉無害微笑的人手勁怎麽那麽大，黃毛的痛覺神經告訴他手臂要斷了，那小子手黑的吓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離開馬上離開，快放手啊！！”喊到最後，黃毛都破音了，就是想要周則瑞把手放下來，真的疼，要疼死了。

紅毛眼看最親的兄弟慘叫，那叫一個恨啊，他目露兇光捏拳揮過去。

幹啊，居然打他的兄弟，是沒聽過沙地小王子，西北拳王的稱號嗎？秉承着要做一個合格老大的信念，紅毛一拳打出去，對準了周則瑞的腦袋。

半響。

“啊啊——嗷！該死的你這是從哪裏來的！”方圓一片的人都聽見了凄厲的叫喊。

黃馬褂志願者向這邊走來。

周則瑞也看見小夥伴是用什麽東西防禦的了——那跟木棍。

梅初雪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宛若兔子一樣無害單純。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要打啊瑞，我不能看着你打啊瑞，所以才想要阻住你的。”她還要一本正經解釋剛才的行為，殊不知這在紅毛聽完完全就是在嘲諷，是在挑釁。

都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就要去教訓一下臭丫頭。

“不好意思，這裏有人插隊，而且還威脅我們讓我們出去，請問可以處理一下嗎？”在紅黃兩毛不堪置信的目光下，初雪跟小學一年級的孩子一樣舉起右手高呼。

無辜的表情比野外的小白花還要無害純潔。

本來就在往這邊走的志願者們走的更快了，而且還拿出呼叫機在喊什麽。

“你、艹，你他媽的！”紅毛欲言又止，眼看黃馬褂走近，他們還沒來得及丢下一句狠話趕緊跑開。

絕對不會放過那兩個人！絕對！

在被裝備精良的武裝人員壓在地上時，紅毛心中還在咒罵兩人，特別是最直觀的初雪！

一個短頭發的黃馬褂站在初學旁邊，把喇叭的聲音調節到最大，臉上鐵面無私。

“大家聽好了，有序排隊，請大家及早準備好身份證進去。不要插隊不要插隊，特殊時期更是要聽命行事。大家都能進去，不要擾亂秩序。我們對于故意搗亂的人嚴懲不貸！”

紅毛和黃毛就是最好的例子，武裝人員負責把兩個被吓傻的人關押起來，順便放緩步驟讓所有人都看一看，這破壞規矩的人是何下場。

成千上萬人用或是陌生、好奇、鄙夷、敬佩的眼神看着，哥倆恨不得化身為鴕鳥，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他們的頭了。

初雪想到一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安安分分的排隊不好嗎？

眼看隊伍馬上就要排到他們了，初雪找找身上的口袋，試圖找到那個能證明她身份的小卡片。醒過來一無所知，任何事情都是看到實物之後才想到解釋。

周則瑞手指靈活翻弄一塊小卡片，上面有一個傻呵呵微笑的少年。

已經成長為青年的男人彎彎眼睛，他好像一直在笑呵呵的，眼尾輕佻起來，顯得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

“這大概就是蠢貨吧，不懂得審時度勢，平時小便宜占多了，所以顯得格外的傻。”

初雪在衛衣裏面摸到一個錢包，打開看，裏面有一張銀行卡，身份證還有一張學生證，除此之外還有一沓現金。

她憑直覺拿出一張小卡片。

上面有一個很年輕，學生樣子的少女。

少女有一頭及肩半長發，此刻明亮清潤的眼睛看着對面某一個點，認真又專注，臉上挂了淡淡的卻又甜美的微笑。

梅初雪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畫面，少女在微笑，在對着某一個人微笑的樣子。

她似乎還能看見自己的嘴巴張張合合，聽到自己在說話。

“——你看我今天的狀态怎麽樣，絕對是一張很好看的證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