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白天

白天

樓下吵吵鬧鬧的，一推開門沒有隔音效果之後就能聽到外面嚷嚷的人聲。

走出去的時候外面還圍住許多人，那個西裝男就在那裏唾沫飛濺給大家洗腦。

“大家聽我說啊，在這危機時候更是要有警惕心，現在租房子的話優惠多多，是最實惠的時機。”

“那些房子雖然便宜但是建築材料比較差，怎麽能起到保護的作用呢大家說是吧。”男人臉上浮現出意動的神色，好似真的在為大家着想而不是在推銷。

一些人臉上已經松動，男人看到了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熱情又開始新一輪的說說說：

“這危急關頭，孩子可不能出事了，大家放心好了，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我們只要好好過好日子不搗亂就是對國家最大的貢獻。”

“那些怪物極有可能是非法研究所裏出來的東西，國家會在最快速的時間裏管控好的大家放心。”

初雪都走到門口，脫離人群了，但是還是忍不住被男人的話吸引留下來。

她認真的的點頭，對周則瑞說：“我現在真的很好奇接下來他會怎麽說，我們就停一會會吧。”

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她的眼睛在發亮，确實很感興趣。

周則瑞嘴角也挂上坦誠的微笑，“好呀，如果初雪不說的話我也會停下來的，我也很好奇他想怎麽說。”

青年漆黑的眼珠中不見一絲光亮，看向男人的目光不帶一絲感情。

——還真是，什麽人都有啊。

梅初雪的黑發用一根櫻桃發繩綁住，垂下來的手工制作櫻桃搖晃，晃出漂亮的弧度。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一片純淨，看着男人的目光中不夾雜一絲惡意和其他情緒，她全然是單純的發問，帶着最深的疑惑：“可是，他怎麽就知道會很快解決？不是沒有确切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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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在問誰。

周則瑞身體稍微傾斜依靠在隔壁牆上，一道陰影打下來遮住一半的臉，若隐若現：“誰知道呢？”

男人一直在說話，那些人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松動，直到一些人咬咬牙，馬上舉起手來要住好房子。

連帶效應——很多猶豫不決，不是太缺錢的人們紛紛湧上前，幾乎要淹沒了登記人員。

男人站在最中央，舉着喇叭大聲的安撫：“大家不要擠，我們是靠前的人們還有位置，大家趕緊過來排隊，不然後面來的人就要搶我們的位置。”

男人額頭旁邊是大顆大顆的汗水，他很熱，所以直接松開領帶透口氣，看着下面熱鬧的景色他很欣喜，轉眼就看見了在一旁看熱鬧的一男一女。

良好的記憶力告訴他那是最開始訂房間的幾個人，所以他給兩人揚起一個熱情友善的微笑，隔着人群打招呼。

初雪下意識也開始笑，等看到他轉過頭之後也轉頭跟周則瑞說：“啊瑞我們走吧，有點無聊了。”似乎剛才那個要看後續的人不是她一樣。

或者說，她已經看到了後續和結局。

小麥色肌膚的青年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熱情高漲的男人還有圍堵起來的人群，眼中有過一絲冷意，也有漠然。

“走吧，我已經聞見飯菜的味道了，今天中午似乎有紅燒肉和雞腿，我們趕快過去。”

初雪瞬間把男人抛在腦後，被周則瑞帶着往前走，這裏的建築物很多，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往裏面湧，她只是跟着前面的前年七拐八彎的走。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的樣子，周則瑞把初雪帶到一棟三層紅白顏色的大建築物裏面。

青年挑挑眉：“怎麽樣，跟着我準沒錯的吧。”他一臉驕傲，肆意的笑，“我的鼻子可是很靈的，隔着幾百米我就聞見味道了。”

初雪很捧場的拍手，贊嘆道：“好厲害。”

周則瑞小麥色的手臂上肌肉線條分明，他面對女孩的贊揚輕笑手一揚，手機在指尖打轉：“走吧，今天中午我請你吃好吃的。”

食堂很大，裏面穿梭了許多人，大多數是衣衫分明的工作人員，職業服、黑西裝、包臀裙。沒有多少像他們來租房子，穿的随意的人。

一個阿姨穿廚師白色的衣服從初雪旁邊路過，手裏推了一大大大的機器，等笨重的機器走過之後，地上殘留了薄薄的一點水跡，原本髒髒的地板煥然一新。

她的視線跟着阿姨的行走軌跡打轉。

——怎麽回事，感覺好有趣的樣子，她也想去玩玩。

這裏有很多不一樣的窗口，但是許多的口子已經關上，上面燈牌的光也關上了。

周則瑞都沒有怎麽觀察就走到一個窗口，直接對打飯的阿姨說要兩份飯，紅燒頭加雞腿，初雪的額外加了一杯現打果汁。

“嘗嘗吧，我的鼻子告訴我味道不會差，因該是這一樓最好吃的幾道菜了。”

周則瑞把餐盤往初雪那邊推。

他都這麽說了，信誓旦旦一臉期待，初雪夾一筷子紅燒肉，上面有肥有瘦，醬汁牢牢挂在上面，一湊近就能聞到香味。

一咬開，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不柴而濃香，初雪吃的停不下來，一天一夜沒吃過飯的她一連幹了兩碗飯加上兩碗菜，兩杯果汁和一個大雞腿。

“真好吃。”吃完後發自內心感嘆。

周則瑞吃完後休息，自得地開口：“怎麽樣，我的鼻子沒出錯吧。”

櫻桃發繩因為主人的動作搖晃，一抹紅色出現在黑發中，初雪甜美的微笑：“嗯嗯，那以後我可能就要依靠阿瑞的鼻子打飯了。”

青年衣擺飛揚，兩人拉開椅子往外走，他自信的聲音傳來：

“放心大膽的交給我吧。”

回到房間，反鎖好房門，坐到雪白的床單上，梅初雪晃晃神，又一次開始發呆。

過去的記憶宛若霧裏看花，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可在她想要看清楚的時候又有一層水霧阻隔，她像是一只随波逐流的魚兒，暫且只跟着熟悉的周則瑞。

“我在失憶前是個怎樣的人呢？”

拿到身份證，上面有清晰的地址，那應該就是她以前居住的地方。

只要去了那個地方，她就能知道不少事情。甚至還有可能找回記憶。

她纖細的手指摸到手機，摩挲外面幾個按鍵，不知道按到了哪一個，漆黑的屏幕亮起來，出現了一張鎖屏畫面。

初雪直勾勾盯着畫面上的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不久前才見到，赫然就是她身份證上面自己的樣子。

只見上面黑色半長頭發的少女臉上是燦爛柔和的微笑，舉的是經典永不過時的剪刀手，親密依靠在另一個高大的女孩身上，兩人看起來關系特別好，不然她也不會笑的那麽開心吧——

另一個女孩頭發短一點，比初雪高了半個頭，穿着沖鋒衣和工裝褲，一只手帥氣地插在兜裏，另一只手安全感十足地扣住照片中初雪的腦袋，與碎花裙的初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背景是一片黃紅色樹林，陽光正好，從縫隙裏照射進來，一片暖意。只是看到畫面，初雪的手指就忍不住扣緊。

不知何時，太陽落下去了，房間裏的燈被調成暖色的黃，洗手間裏濕漉漉的，一次性拖鞋擺在床邊，初雪有點苦惱。

“沒有換洗的衣服啊，明天看看有沒有買衣服的地方吧。”

手指無意思敲打手機，她注意不去碰密碼。

鎖屏上顯示，她的次數用完，還差一個小時才能再次嘗試解鎖。

看來，想要從手機裏找到信息的計劃落空了。

“哎，咋就記得名字，就是記不住密碼呢？這下好了，連以前是個啥樣的人都不知道。”

就算有心找以前的記錄，也沒有辦法。而且就算有辦法，在這緊要關頭，這非凡時刻，全時間的視線都盯着的時刻，就有些困難了。

不管怎麽說，今天的事情算是忙完了，月明星稀，窗外玄月高挂，對比起白天的熱鬧，夜晚是那樣的寂靜安寧。

不知何時，初雪的呼吸變得平靜下來，眼睛閉上，枕頭旁邊的手機閃着熒光，屏幕上兩個年輕的姑娘笑的十分開心。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在建築物外，在荒漠上——一隊武裝精良的小隊全程眉頭緊鎖，他們手拿熱武器，周圍全是倒下來的喪屍。

四周是一片綠色的液體，浸透了沙粒，他們在大喘氣，沉重的呼吸打在空氣中。

“變多了，它們變多了。”

有人說。

第二天，窗外陽光照射，初雪用一次性的牙刷刷好牙收拾好，跟着周則瑞一起下去吃早飯。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風塵仆仆的人們，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疲勞站着，空氣中彌漫出緊張的味道。

食堂裏已經有不少人去了，初雪眼尖看到一家賣粥和包子的店鋪，聞着味往那邊跑，周則瑞無所謂跟在她身上。

眼看馬上就要跑到那個窗口，突然，一股大力打到她胳膊上，還沒來得及痛呼就被另一只大手拉住。

她看向打到她的那個身影。

“小心。”周則瑞牢牢抓住初雪的手臂，眼睛沉下來也看過去。

他們看到一個頭發半白的奶奶腳步飛快，一連超越了好幾個人站到打粥隊伍的前方。一路上有好幾個人對奶奶露出不滿的目光，但是奶奶一個都沒看，只是不斷往前看。

“真好。”

周則瑞不理解的看初雪，想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說。

而初雪不在意的捏捏被撞到的地方，繼續說：“要真是末世了，相信以老奶奶的力氣，一定能活的很長久吧。”

說完之後她又點點頭，重複一遍。

“那可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