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白天

白天

張雅死了，被初雪親手殺死的。

睜開眼時，張雅還有最後一絲神智，她的臉上已經有一半變成了醜陋的喪屍面孔。一半在哭，一半邪惡垂涎。

初雪不可能縱容她去害人，而她已經無藥可救，不可逆轉。

“我可能要殺了你。”初雪蹲在地上，一手捏住木棒，一雙眼睛默默流淚。

“傻姑娘，我本來就要變成另一種東西了，到時候不要有負擔，我很開心。”張雅僅存神智看到了好多人，他們都是正常人，沒有受過污染。

真好啊，就算這天災下大家過得不是那麽好，但是至少還活着。

還活着，這就足夠了。

“你真的很開心嗎？”初雪問道，她能感覺到張雅很害怕，甚至是不想死的，她渴望活着。可是這為什麽又說自己很開心呢？

“你是為了讓我安心下來嗎？”

初雪的另一只手慢慢移到張雅腐爛的脖子上面，就等她喪失理智的那一刻能立刻了結對方的生命。

想到這，她又落淚了：“我真殘忍。”愧疚說道。

張雅的手腳被捆住，根本動不了，所以只能用眼睛和嘴巴。

“你，你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完好的那只眼睛也開始變得渾濁，“會為了一個剛認識的人流淚，會因為生命的流逝而感到傷心，你已經很善良了。”

她的聲音變得吞吞吐吐的，一個字說完就不記得另一個字了。

“我……高興，我……對不起……”張雅想要摸一摸初雪的頭，想讓她不要流淚了，讓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對一個醜陋的喪屍流淚，她未免也太沒有情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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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三十幾歲的事業女強人來說，初雪這樣稚嫩，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少女，就跟小女還有一樣。

“多美麗的眼睛。”最後，張雅也沒有解釋清楚她在高興什麽，對不起什麽，只是讓初雪殺了她，在她完全變成喪屍的那一刻。

最後，奇跡沒有發生在張雅身上，她到死，到完全沒有一絲作為人的理智之時，她也沒有覺醒異能。

初雪不死心啊，她在喪屍耳邊不斷喊張雅的名字，可是那只喪屍——那只完全看不出一點生前樣子的喪屍，從來沒有回應過，只是用垂涎的眼睛看初雪，嘴巴裏還流出口水。

“它才不是張雅姐姐，張雅姐姐不可能這麽醜，張雅姐姐可溫柔了。”初雪的眼淚控制不住掉落，抽抽搭搭的。

親手把那只喪屍殺死，這一次跟以前不一樣，她在想更多的事情。

“憑什麽這麽溫柔的張雅姐姐沒有異能啊，為什麽他有異能卻拿來做壞事啊。”初雪不理解，她用眼淚惺忪的眼睛看周則瑞，希望從好朋友的嘴裏得到一個答案。

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她的問題，可是沒有一個人回答。

這個問題很難嗎？為什麽沒有一個人回答。

女孩的眼睛通透清澈，明明白白寫了這個問題。

言策瑜想要張口，卻被鄧為打斷。

直到大家回到基地，二十幾個人的氛圍還是那麽嚴肅。

直到外界的情況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出去的幾十個小隊陸陸續續回來了，有完好無損的也有損失慘重的，有人落淚攙扶，也有人争吵不斷。

這天災之下的人性，每個人在危機之下做出不同的選擇，關于人性的考驗才剛開始。

五號在走之前問了初雪是不是覺醒了異能，不然他們被張力影響的時候不會那麽輕易得到解決。

初雪的回答是點頭，反正也無所謂別人知不知道。

聽到答案後五號沒說什麽，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要堅強，關于張力的事情上面已經在關注了。

臨走時，張力柔弱不堪，他的精神被初雪破壞掉，現在渾身都是疼的。

“你為什麽要傷害張雅姐姐，明明你們都不認識不是嗎？”這個問題初雪怎麽都想不通，在五號要把他帶走時，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張力聞言冷笑一聲，臉上沒有一點造成一個生命消失的悔恨，而是理所當然：“為什麽？這需要理由嗎？”

他大概知道自己得不到好結果，說話也不再遮遮掩掩，“我有異能，有強大的異能，這就代表了我是不一樣的，我是被選中的人。”

“哈哈哈哈，他們只是區區普通人，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可是被上天選中的人，那些普通人都是我的奴隸！”

狂妄自大，他堅信不疑自己是不一樣的那個，張力看着周圍的人都是不屑的眼神，發自內心看不起沒有覺醒異能的人。

上天賜予他力量，不就是為了讓他稱王稱霸的嗎？

短短兩天，張力得到異能的短短兩天，他就有了這個思想。

周則瑞冷漠的看着逐漸癫狂的人，涼薄無情。

就是這樣，總有些人腦子有問題，什麽都不明白就在這裏叫嚣，稍微有點能力就找不到方向，愚蠢又惡心。

張力沒救了，他的思想腐爛到不可思議，所以五號直接把他帶走，不要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了，省的臭到別人。

大家解散的解散，言策瑜和鄧為經過這一遭居然還成為了不錯的朋友。兩人一起與初雪道別。

言策瑜扭扭捏捏的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要了初雪的聯系方式。

面對鄧為調侃戲谑的表情，他臉上發紅，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鄧為懂，這種純情小男生就是不禁打趣，別有意味的說：“好好好，我懂我懂。”

言策瑜氣死了，他想解釋又解釋不通，反而把自己的臉搞得更紅，最後幹脆賭氣說：“不管怎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兩人各回各家，言策瑜站在公寓樓下，小心翼翼的把髒掉的地方拍拍拍，然後又開始收拾臉上的表情。

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腼腆又純真的笑，敲門：“奶奶，我回來了，爺爺怎麽樣了……”

初雪與周則瑞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在路上她已經不哭了，雖然眼睛還是紅紅的。

她在講述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周則瑞認真在聽。

說到最後，初雪直白總結：“我不喜歡張力那樣的人。”

周則瑞一下子就笑了，被初雪直白的話可愛到，手指蠢蠢欲動，想要揉一把她順滑的頭發。

最後他還是忍住了，“你能想開就好，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那樣只會傷害你自己的的身體，那群人還配。”

說話冷漠又刻薄，這與他陽光善良的一面并不沖突。

等會到房間，初雪坐在椅子上，對着桌上攤開的空白本子發呆。

“系統，你說老天爺怎麽就這麽不公平呢，張雅姐姐那麽好的人沒有異能，張力卻有了，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筆尖落在本子上，就是寫下不下去一句話。

她對着窗外的景色看來看去，一時只覺得虛幻無比。

〖……這怪不了上天〗系統回答。

〖任何東西都是命中注定了，你口中的好人只是你記憶中，你認定的好人。〗冷漠無情的系統不帶一絲情感說話，它這這個角度居然在較真了。

“才不是，是張力本來就壞。”

“而且什麽天注定，我看是人定勝天才對。”初雪不服氣了，她天生對命中注定論嗤之以鼻，不屑不信。

系統給了她一刀：〖那張雅不是死了嗎，你救不了她。〗

這精準補刀的，一時間初雪無話可說，而且又勾起了她內心的悲傷。

半響，她動手在報紙上寫下一段字。

“系統你真壞。”

什麽時候系統居然也會跟她一起讨論死亡是不是天注定了呢？

“冷漠無情沒有同情心。”初雪繼續嘟囔，把那個以前的手機抱在懷裏。

密碼早就重置了，她打開手機卻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除了壁紙還有鎖屏，她什麽線索都找不到。

〖……〗

〖如果你腦子沒有壞掉的話，就會記得系統只是一串沒有感情思考能力的代碼，而不是像你這樣的人類，所以請不要對系統提出過多的要求。〗

意思就是說不要讓代碼分析感情并且占邊是吧。

“小氣鬼。”

系統沒有回答，過了很久之後，在初雪都睡着了，在睡夢中又一次見到那個在臨死前流淚又微笑，害怕又無畏的張雅。

它沉寂許久，自顧自的說：〖上天給予每一個生命的機會都是平等的，所以是否有異能并不由上天決定。〗

〖天是最公平的。〗

初雪并不知道，一只沒有展現任何感情的系統，在她睡着的時候居然在說話。

翌日，所有人都聽到一則消息。

從今天開始，所有在先前已經訂購住房的人都要出來從新選擇，為了接待外面的其他人群，所有人都要搬出來。

從這天開始，錢不再是市面上流通的貨幣，雖然還具有購買價值，但是已經大大貶值。

新成為最流行最主要貨幣的是積分，所有人都會在數據庫裏重新錄入身份，從零開始積累積分。

任何東西都要用積分購買，就算是一個饅頭一瓶水，也需要用積分。

住房——也需要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