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輕自賤為哪般
自輕自賤為哪般
次日,江家一家子除了大清早去衙門的江并,都坐在一塊吃早膳,江春兒瞧着江老爺的表情,好像還挺淡定,她也不敢吱聲,安靜老實吃完這一頓,就是手還有點疼,不過不影響拿筷子。
吃過後,江老爺出聲:“下月中秋,過了我再回曲見。”
江春兒暗想,那就是……沒事了?就是……把賬本交給李骁了?
那江明睿挺興奮:“大姑姑小姑姑,我們待會兒去哪玩?”
江春兒酸溜溜道:“那要問你小姑姑。”
這段時日她竟然一直和魏顯裴在一塊,江春兒不滿抱怨:“什麽時候是個頭……”
江秋兒笑了笑:“這幾日要收拾點東西去東園放着。”
江春兒嘟嚷:“我說魏顯裴呢,爹,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今日我會找他談談。”江老爺當然不會讓江秋兒嫁過去,再者,那賬本一交出去,魏家必死無疑,豈會把自家閨女往火坑裏推。
這麽想着,他瞥了一眼江春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幾個媒人到我這來,我看着有幾個不錯,把畫像帶來了。”
江春兒一噎,怎麽就說到她了……她突然聽到江安輕咳一聲,于是看到他警告的眼神,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了,省得挨打。
放到其他人家,哪還會來過問子女的意見,江家已經很開明了。
之後姐妹倆随着江夫人離開,還有大嫂方雪行做參謀。
江春兒深深覺得這是在淩遲,反觀江秋兒,淡定得很,很認真在挑選評論,看這架勢,好像是來真的。她憋了一肚子問題,終于在出門時,問了出來。
“你不會真看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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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兒無奈一笑:“否則爹娘要生氣。”
“那你不生氣麽?”江春兒踢了踢腳下的石頭,“看着幹巴巴的畫像有什麽意思,我要找個喜歡的,他也要喜歡我,像大哥大嫂那樣一見鐘情,嘿嘿嘿嘿……”
江秋兒推了推她的肩,小聲:“我覺得那個林少主對你有意思。”
回想那天在萬武堂,倆也挺配不是?
江秋兒開始掰指給她算:“他也是習武之人,志趣相投嘛,二話不說就幫你尋劍,三吧……看着也不像狹隘之人,舉止有禮,不過一時間也不能确定,可總比幹巴巴的畫像好吧?”
“不成不成不成……”江春兒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你怎麽跟半夏一樣,才見幾次,心都偏過去了,我跟他只是朋友之交……不是,說你呢,怎麽說到我身上去了?”
“咱姐妹倆分什麽你我。”
“……”沒毛病。
魏顯裴跑江家跑得勤快,不過這回被江老爺請去談話了,出來的時候滿面春風,把江秋兒帶去後園散步。
“我明日一早就回曲見。”魏顯裴眼睛都黏在江秋兒身上,認真道,“準備納彩禮,等江伯父過了中秋回去以後就讓媒人去提親。”
“好。”江秋兒垂眉應聲,暖陽柔光打在她發頂上,能看清她面頰上細小的絨毛,耳尖粉薄,魏顯裴看得心頭一蕩,正想拉過她的手,她就在此時轉過身面對他:“京都登陽樓酒菜一絕,今日就在那為魏公子餞行吧。”
魏顯裴一愣,眼裏藏不住喜悅。
藏在不遠處矮叢裏的江春兒聽見,下巴都磕到地上,連忙跑去問江老爺。
江老爺原本想着到時候只要八字不合,并且是十分不吉利之兆,魏家也就放棄了,這麽做十分冒險,不過不代表不能動手腳,可眼下魏家死到臨頭,他只需拖着就可以了。
江春兒聽言,心裏舒坦了,便去找徐青寄,他們是要去保護江秋兒的。
武場裏,徐青寄這會兒正在收曬幹了的被單,看到江春兒,抱着被單下意識後退一步。
江春兒揚了揚手:“走,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多謝三姑娘,我吃過了。”說完,回屋,看到江春兒跟上來,反手把門關了,差點沒撞到她鼻子。
“又鬧什麽脾氣,昨夜不帶我去偷聽,我還沒跟你鬧呢……”江春兒捂着鼻子控訴,沖門裏邊道,“秋妹他們去登陽樓了,今晚最後一頓,明日魏顯裴那厮就走了,咱們提前去訂個包間在他們旁邊。”
過了一會兒,徐青寄才把門打開:“好。”
江春兒疑惑看他一眼,總覺得今日徐青寄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裏怪。
她走在前邊沉思,突然回頭看身後的徐青寄——
徐青寄停下腳步,目光盯着她,帶着點警惕,口氣卻十分淡定:“怎麽?”
“沒有沒有……”江春兒撓撓頭,轉過身繼續走,心裏犯嘀咕,突然又一個回頭——
徐青寄四散的餘光收回,全部聚在她臉上,認真、誠懇、無辜看着她。
半夏疑惑:“姑娘?”
“呃……”江春兒尴尬,找了個蹩腳的理由,“你……鼻子沾東西了。”
徐青寄摸了摸鼻子,垂下濃黑的眼睫,十分溫順。
“不是這邊,是另一邊。”江春兒覺得好玩,胡亂指揮,沒兩下徐青寄就反應過來了,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越過她走下階梯。
江春兒樂不可支跟上:“哎呀別生氣嘛,男人要大度。”
徐青寄理都不理她,半夏也覺得自家姑娘活該,沒事捉弄什麽人嘛。
以致于江春兒到了登陽樓,點的都是徐青寄愛的口味,這人別看着冷淡,其實口味重,什麽酸的鹹的香的,還十分愛姜蒜調味。
最後一道花椒雞上來,江春兒笑眯眯邀功:“我說吃香的喝辣的了吧,不生氣了吧?”
徐青寄以熱水燙過筷子,遞給她:“沒有生氣。”
“嘁,大姑娘似的……好好吃着,我去看隔壁。”說完,她起身去到牆角,從木板縫裏扒看過去。
徐青寄跟半夏換了個位置,正對着江春兒,開吃。
也不知誰主誰仆,誰是幹活的。
隔壁便是江秋兒與魏顯裴,從江春兒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見兩人側面。
江秋兒稍微喝了點果酒,素日裏俏白的面上染了點薄粉。
魏顯裴也沒想到,江秋兒竟然約他出來吃餞行酒,都說越是清冷美人,就越是熱情如火,誠不欺他,不到十天就把人拿下。
他又給江秋兒斟了一杯,嘴上卻道:“果酒也會醉人,一杯心意到即刻,否則待會兒江伯父要生氣了。”
江秋兒笑了笑:“家父中秋後才回曲見,魏公子不必太趕,京都到曲見途經靈臺山、泰江,風景獨好,游玩一番也無不可。”
那魏顯裴眼神一亮,有道是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如今江秋兒一言,與這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嘴上說緩緩歸,實則是盼他趕緊回去,把納彩禮準備好。
口是心非。
“四姑娘之心意,顯裴明了。”
江秋兒看他一臉我都懂的神色,習以為常,也不知自己的話又被曲解成什麽樣了,哪知下一刻他就靠坐過來,原本兩人是面對面的。
魏顯裴解下腰間玉佩:“有此做憑。”
“這……”這一出江秋兒沒有想到,而魏顯裴已經拉過她的手,把玉佩放在她手心。
憋了這幾日,可算碰到她的手了,不由得改為撫摸。
江秋兒呼吸一滞,寒毛豎起,這下玩得有點大了。正在她想着如何抽出來間,牆面突然一聲極大的動靜,整個包間都晃了一下,她知道是江春兒,趁機掙開魏顯裴,起身故作去門外看,實則恨不得立馬離開。
魏顯裴見沒什麽事了,可不想因着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擾到心情,走到江秋兒身後:“這大概就是京都的風氣,昨日我與友人小聚,也是如此,不必驚慌。”
江秋兒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輕言:“是我大驚小怪了。”
魏顯裴一笑:“姑娘家膽子都小一些的。”
江秋兒給門外的七葉和茯苓使了個眼色,故意不把門關上,回去坐好,可魏顯裴反手就關上了。
七葉和茯苓對視一眼,全神細聽裏邊的動靜。
江秋兒不想讓人站在她身後,于是轉過身來,拿出袖中的手帕,遞給他。
那手帕上,繡着小小的“秋”字。
魏顯裴接過收好。
江秋兒權當做是一塊不值錢的手帕換了個值錢的玉佩。
“魏公子你……”
“秋兒還叫這麽生分呢?喚我名好了。”
“……”江秋兒突然明白為何江春兒罵娘這麽痛快了,是真的很痛快,“魏……大哥。”
魏顯裴笑了笑:“也罷,不急。”
那一頭,江春兒直蒙搓自己雙臂:“他娘的,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臭不要臉……”
魏顯裴其實有點想動點手腳,可七葉在外頭,他自己的護衛明顯打不過七葉,只能稍微灌點酒給江秋兒,揩點油,心裏發誓回去以後,一定換個武功高強的護衛來。
若非江春兒徐青寄都在,江秋兒怎麽着也沒膽子喝下去。
江春兒越看越生氣,直接讓徐青寄出去敲他們的門,說是江老爺找她有事。
江秋兒順勢拒絕,那魏顯裴反倒裝起來了:“江伯父這個時候尋你,定是要事,我送你回去吧。”
江春兒喃喃:“還能這麽演?”
她突然有點同情魏顯裴了,傻不愣登的被江秋兒牽着走,關鍵是他還覺得自己很聰明,這就難搞。
江春兒趴在欄杆等着江秋兒和魏顯裴出酒樓大門,誰知在門口碰見了個人。
李骁。
江秋兒微怔,虛虛行禮,就是臉色有點難看,之後便跟上魏顯裴出門了。
李骁看她這臉色不太對勁,擦身而過有淡淡的酒氣,再看那魏顯裴,人皮子,狼子心,若不是江秋兒身後跟着的侍女護衛,他差點以為魏顯裴誘騙女子了。
怪事一樁,對着他這正人君子狡猾惡劣,反倒對着那等下三濫低眉順眼,喝得微醺醺。
左右她有護衛在,出不了事,他也就不管了。
李骁走進門,輕車熟路上樓,又碰到江春兒,這回江春兒不像以前蹦過來問候招呼了,臭着臉快速行了個禮,走人。
他想起來,方才江秋兒好像也這麽看他,就是不明顯而已。
“呵,算是把他們一家得罪了。”
張行止無語,您還笑呢?
江秋兒回到家中立馬就讓人放水沐浴,連帶那身衣服也叫人拿去燒了,晦氣。
她反複洗了好幾次,洗完後天都黑下來了,江春兒看不過去,跑去她屋裏。她此時頭發還濕着,穿着單衣坐在凳子上,閉着眼由茯苓把頭發擦幹。
江春兒有些生氣:“我還以為你有多能忍呢,要是我,最多只能好好說話,你看你,定情信物都出來了,過頭了吧。”
她不理解,原本到了讓魏顯裴回去準備納采禮這一步已經可以了,何必多此一舉來個踐行酒。
江秋兒睜開眼:“茯苓,你先出去。”
“我來吧。”江春兒接過茯苓手中的擦發巾,站在江秋兒身後把她擦頭發,“我知道你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可我也忍不了。”
江秋兒捧着醒酒湯抿了一口,輕聲:“三姐是不是覺得,我與他在京都逛了這麽多日,認識我的也都認識他了,顯得輕浮。”
江春兒趕緊搖頭:“沒有。”
江秋兒繼續道:“等他回到曲見,大概會宣揚的。”
“你為何要這麽做?壞了自己的名聲,以後誰還……”
“誰還敢娶我?說我輕賤放浪,自甘堕落,沒準還被魏顯裴侮辱了,”江秋兒腦袋一偏,無聲笑笑,“三姐,我不想嫁人,但我不能忤逆爹娘的意思。”
江春兒繞到她身前,看着她的臉。她眼裏有一道亮色:“明年,老師在峒安城中的壁畫初成,我與幾位師兄師姐會前去着色,可能要去個一兩年,你說爹娘答不答應?”
江春兒輕輕搖頭。
“誠然,就算答應了,而我志在于此,有生之年也如老師這般作畫于壁,清白名聲這些都不重要。”江秋兒輕問,“你見過哪個女子嫁了人,還能常年在外的呢?”
“所以,你是利用魏顯裴。”江春兒不知說她什麽好,“倘若這次魏家不來呢?”
江秋兒早有打算:“也可以是別人,而魏顯裴來了,顯然更好。”
江春兒替她委屈:“可我不想別人這麽說你,萬一爹娘知道了,你……你不喜歡的,他們總不會逼着你去,何必如此極端?”
江秋兒看着柔弱溫和,骨子裏卻比她還倔,還愛鑽牛角尖。
“咱們問心無愧,三姐要替我保密。”江秋兒反倒安慰起她來了。
江春兒點頭:“以後爹娘說這個,我就幫你擋一擋。”
江秋兒輕嘆:“就怕我這般,會連累你。”
“那更好,我才不要找那些媒人送來的呢,你盡管連累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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